第255章 凋亡的蝴蝶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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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賞落日的同時,廣播又再次播送了一遍:“請還未檢票登船的旅客們盡快檢票,開船前五分鍾將會關閉通道,離開船還剩五分鍾。”
    劉之言從人群裏擠進去,比那些要登船的旅客還著急。
    他想問工作人員衄環有沒有登船,但沒有資格證他無權過問他人信息。
    督察使的身份是好用,但過了那段時間就作廢了。
    洛川給的那枚代表皇子宗室的徽章此時也用不了,不然肯定會被當做皇子光的遺黨批鬥。
    他都打算等到開船就放棄的,直到他看見後麵有個人火急火燎的趕過來,跟檢票員聊了兩句,又給他手裏塞了什麽東西,於是在開船前兩分鍾上了船。
    對哦,這裏是狂壬,送禮是行得通的!
    於是劉之言有樣學樣,也給工作人員送了那些首飾,並承諾自己和衄環是朋友,不是什麽想加害她的壞人。
    確定了,衄環沒有上船。
    輪船巨大的身軀在海上乘風破浪,當船駛過女神像西南側最佳觀景點時,整片甲板突然湧動起細碎的驚歎。
    乘客的手機鏡頭集體轉向西方,玫瑰金晚霞正從對岸城的樓宇縫隙間傾瀉而下,將耳河染成熔化的銅水。
    底層甲板傳來班卓琴的即興演奏,嚀嫚裔樂手的彩色頭巾翻飛如蝶,弦音混著浪濤拍打船身的節奏,讓倚著救生艇拍照的外國遊客頂著語言不通的隔閡都跟著輕輕跺腳 。
    又等了十分鍾,衄環還是沒來。
    劉之言問了下一個班次的時間,卻得知今天往後沒有班次了。
    他意識到衄環大概是遇上什麽難處了,趕緊乘車回了王宮。
    他不知道婢女們的住處,隻是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王妃寢宮的後花園。
    天接近於烏黑色,但仍能看見光亮。朦朦朧朧的視線裏,有幾名澆花的奴仆闖進了劉之言的視野。
    按理說天色將暗王宮是沒有再清理花草的習慣,一般都是勒令在天黑前完成,特別是今天還有宴會的情況下,所以這個行為就顯得很反常。
    “請問…二位有看見衄環女士嗎?”
    兩人皆是一驚,他們的耳朵從未聽過“衄環”和“女士”兩個詞匯結合的場景,如果這句話是從本地人口中說出來,估計要被拉去嚴懲了。
    原諒外地人的不明禮儀規矩,兩人相繼搖了搖頭,像個木頭人似的繼續將噴頭對準麵前的灌木叢。
    這場景有種失真的感覺,劉之言覺得他們看起來像是油畫裏的人物,而自己不知何時仿佛也走進了畫裏,成了畫中人。
    暮色像一塊浸透瀝青的紗布裹住王宮後花園時,我踩著鵝卵石小徑走向那片人工修剪成螺旋紋樣的黃楊灌木叢。
    空氣中漂浮著某種混合玫瑰香與腐殖土腥氣的黏稠物質,這讓我想起在碼頭聞到的、被烈日曬化的瀝青氣味。
    兩個男仆從正背對我俯身澆水,他們深灰色製服的肩部褶皺隨手臂擺動裂開又合攏,仿佛兩台校準過角度的機械臂。
    噴壺嘴流出的液體在暮色中泛著暗紅,墜落到葉片上的聲響黏膩得可疑。
    我開口詢問時,他們甚至沒有回頭,隻是用完全一致的幅度左右搖晃頭顱,如同兩具被釘死在十字軸承上的傀儡。
    不遠處抱著亞麻床單路過的兩個婢女突然僵在原地,其中一人懷中的織物瀑布般傾瀉到地麵,在觸及石板縫隙間滲出的紅色水漬時,她們喉嚨裏迸發出幼貓瀕死似的嗚咽。
    "請告訴我衄環究竟去——"我向前半步,話未說完便目睹更荒誕的場景:
    她們突然以反關節的姿勢撞向石牆,脊椎彎折成螳螂捕食前的弓形,散落的衣物被胡亂塞回臂彎後,兩人竟貼著牆根橫向疾走,消失在月桂樹叢投下的鋸齒狀陰影裏。
    此刻我才注意到,那些黃楊葉片背麵凝結的水珠正沿著葉脈緩緩滑落,在鵝卵石上砸出鐵鏽色的斑點。
    噴壺仍在運作。穿深灰製服的仆從之一忽然蹲下身,鏟子插入泥土的摩擦聲刺得人牙根發酸。
    我盯著他翻動的土塊,直到一截慘白物體刺破黑褐色表層——那是半根手指,指甲縫裏嵌著沙粒,接近指節的皮膚上烙著暗紅色蝴蝶紋身。
    白天裏衄環給我看這紋身時,曾說"蝴蝶能馱著自由飛過宮牆"。
    所有聲音驟然坍縮成真空。我數著監控攝像頭旋轉的周期:左側梧桐樹杈上那隻鍍金甲蟲狀設備剛完成第17次120度偏轉,右側石雕鷹隼眼窩裏的紅外光點正在第3次閃爍。
    這個國家的ai中樞此刻必然在分析我瞳孔的震顫頻率,或許早已將我的喉結滑動與衄環屍體dna圖譜關聯成一條待銷毀的日誌。
    噴壺還在澆灌。血水滲入螺旋紋樣的黃楊灌木根部,那些精心修剪的植物忽然讓我聯想到解剖圖裏被福爾馬林固定的髒器標本。
    另一名仆從開始用鏟子拍打土壤,節奏精準得如同流水線上的打釘機,每一次撞擊都讓那截手指更深地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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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後退時踩碎了一片月季花瓣,汁液濺上鞋麵的觸感和幾十分鍾前碼頭浪花撲上欄杆時的涼意毫無二致。
    暮色更深了。監控探頭的運轉聲與噴壺滴水聲編織成一張金屬絲網,而我在網眼間聞到了衄環頭發上的茉莉香——或許明天這片灌木會開出猩紅的花。
    不知何時,劉之言又從“畫”裏走了出來,就好像剛剛脫離一堆粘稠的液體,那裏麵悶得讓他幾乎窒息。
    好像有雨滴了下來,他仍然失神的看向那片灌木叢,兩名男仆從仍在勤勤懇懇的澆灌著,仿佛剛才那一切都沒發生過。
    劉之言伸手摸了摸臉頰,果然是雨。
    今天的雨好大,好沉重,毫無征兆的,滴得劉之言的眼睛痛得幾乎睜不開。
    與之相對的,他的雙腳卻格外輕鬆,似是踏在軟綿綿的雲朵上,但隻要走錯一步,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他忽然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了,好像在尋什麽人,又好像隻是稀鬆平常的在散步。
    不知不覺他走回了皇家醫院,溫清照已經在那裏等他了。
    “你怎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溫清照恢複了以往的狀態,但失去朝歌的她,比曾經的形象看上去更要平易近人些。
    劉之言這才如夢初醒,他不知道自己從後花園行至醫院這麽短的路程,居然迷迷糊糊走了有一個多小時。
    “啊…?”他的眼睛好不容易聚焦了,又散得很快,“是嗎,我可能迷路了吧。”
    靜默了半晌,溫清照看他走上樓梯,又突然想起什麽折返下樓,回到剛才的位置,又抬頭看向溫清照,冷冷地問了句:
    “你在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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