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峰很想聽聽葉健民會怎麽處理這事兒，架不住葉芳晴撒嬌，葉文峰還是出門買烤鴨去了。
    葉健民這才問鄺瑛：
    “怎麽回事，你不是去給攸寧辦出院手續嗎，她怎麽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葉攸寧住院好幾天了，沈家把消息瞞得死死，直到憋不住了才通知葉家，葉健民肯定不高興。不過沈國榮重新起來了，沈執鈞又能賺錢，葉健民不會為了這點事就和沈家斷掉姻親關係。
    沈家說他們管不了葉攸寧，葉健民覺得沈家太誇大其詞了。
    攸寧是什麽性格，葉健民比任何人都清楚。
    同樣的，葉健民也了解沈家人脾性。
    這次一定是沈家太過分了！
    葉健民想著先把人接回家裏，看沈家願意拿多少誠意解決這件事，沒想到鄺瑛竟然沒能把人接回來——
    鄺瑛深吸兩口氣：“那丫頭就像變了個人，對我不像以前那樣尊重，還說，還說……”
    “說什麽？”
    “說要我們補償她一筆錢，她就把‘沈太太’的身份讓給芳晴！”
    這話，鄺瑛從醫院一路憋回家，再不說出來都要憋死了！
    葉健民愣住。
    葉芳晴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媽，我和執鈞哥真沒有什麽！”
    鄺瑛摟著葉芳晴肩膀寬慰：“當年若不是攸寧橫插一腳，你和執鈞哪會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媽媽相信你是有分寸的。”
    葉芳晴紅著眼睛點頭，“我和執鈞哥清清白白的，攸寧姐要是不放心，以後我再也不見執鈞哥了。”
    葉健民沉默了半晌才說話：
    “重點不是你和執鈞來往，而是沈靜姝為什麽要推攸寧下樓。這件事要是不能和解，攸寧和執鈞的婚姻肯定就完了……芳晴，不管他們最後怎麽收場都和你沒關係，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葉芳晴聲音哽咽：“爸，你對我真好。”
    ——沒有血緣關係又怎麽樣，這個家裏所有人都偏心她，她不是親生也勝似親生了！
    葉健民重新點了根煙：“明天，我親自去一趟醫院，不管怎樣都要把攸寧先接回家。”
    製藥廠想要引進一條新生產線，審批手續已經卡了很久。
    沈國榮要是願意幫忙，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這次，葉健民打定主意要幫葉攸寧出頭。
    ……
    聽說葉家沒能將葉攸寧接出院，沈執鈞眉頭就沒舒展過。
    葉攸寧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強到底了！
    沈國榮卻不以為然：
    “小葉哪敢不聽娘家話，是你那個嶽父在拿喬呢！”
    沈國榮雖然知道葉健民肯定是有所求，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等靜姝的事情過去，必須讓葉攸寧離開沈家：
    “妻賢夫禍少，你若再婚一定要好好挑，層次不同的人在一起生活彼此都痛苦。”
    沈執鈞低頭不語。
    他和葉攸寧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現在連父親都厭了葉攸寧，他想留下葉攸寧都沒理由了。
    ……
    醫院裏，小護士今天特別忙，很晚了才有時間找葉攸寧聊天。
    “你媽媽走啦？都沒聽你提過娘家人，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沒有娘家人？”
    葉攸寧逗她。
    小護士不好意思點頭。
    葉攸寧笑笑：“我不提是因為有娘家沒娘家都是一樣的，我娘家人偏心我妹妹，不會為我撐腰的。”
    葉攸寧明明是笑著說的，小護士卻難受了。
    難怪葉攸寧不提娘家。
    難怪葉攸寧的妹妹敢和姐夫不清不楚。
    “那你媽媽來是……”
    “來讓我乖乖聽話。”
    葉攸寧幽幽道：“婆家人覺得我不聽話了，讓娘家人來教訓我。”
    葉攸寧雲淡風輕，小護士替她揪心：“你要聽他們的嗎？”
    人不是活在真空裏，每個人都會渴望親情，都會渴望來自親人的幫扶。葉攸寧離婚的事若得不到娘家人支持，她離婚後生活會很艱難！
    小護士覺得葉攸寧前路艱難，葉攸寧本人卻很樂觀。
    沈家那麽要麵子卻把事情捅到了葉家人麵前，指望著葉家人出麵管教她，那不是正說明她打中了沈家的軟肋嗎？
    沈家顧慮重重，葉攸寧卻是光腳不怕穿鞋的，現在，是沈家在害怕她！
    “我聽法律的。”
    這一次，葉攸寧不讓小護士出麵了。
    她準備親自去一趟派出所！
    ……
    葉攸寧前腳剛走，葉健民後腳到了醫院。
    7樓32床沒人。
    葉健民鋪了個空。
    “請問住在32床的病人葉攸寧去哪裏了？”
    葉健民問路過的護士。
    護士搖頭：“不知道，可能做檢查去了，你在病房等等。”
    葉健民坐在走廊座椅上等。
    坐了一會兒，葉健民覺得不舒服起來。
    不管是醫護人員還是路過的病人、家屬，路過時都會多看他兩眼。
    這些人用那種毫不遮掩的眼神打量葉健民，還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他們，在說什麽？
    葉健民如坐針氈。
    ……
    派出所外，葉攸寧穿著病號服徘徊了好久。
    直到一個公安發現她的異常。
    “你是要報案？”
    葉攸寧支支吾吾說不明白。
    恰好，給葉攸寧做過筆錄的女公安路過，驚訝道：“葉攸寧，你怎麽來了？”
    葉攸寧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抓住了女公安的胳膊：“我不知道去哪裏……沈家人讓我父母來勸我……我、我不敢回醫院……”
    10月中旬的申城已是入了秋，昨晚的一場雨讓氣溫驟降了幾度，連女公安這樣的體質都感受到了秋涼，更別說葉攸寧了。
    單薄蒼白，風再大點都要被吹倒。
    葉攸寧還在坐小月子吧？
    女公安眉頭緊皺：“你先在辦公室坐會兒。”
    女公安給葉攸寧倒了一杯熱水，耐心告訴她辦案是有流程的。
    “沈靜姝人還在拘留呢，你不用害怕。”
    葉攸寧怔怔。
    “我知道沈靜姝被你們關著，我不害怕她了，我怕其他人。我提了離婚，我丈夫不同意，我娘家也不同意，申城這麽大已經沒了我容身的地方。”
    葉攸寧的眼睛裏積了水汽，她努力不哭出來：“沈家那麽厲害，沈靜姝真的會受到懲罰嗎？”
    女公安沉默片刻。
    這不是女公安一個人能打包票的。
    可葉攸寧明明受到了傷害，就因為疑犯家裏有背景，葉攸寧就必須得咽下這枚苦果……警校可不是這樣教的！
    女公安看了一下四周，別人都在各忙各的沒注意到這邊，她小聲告訴葉攸寧：“派出所後街有個阿芳飯店，你去那裏等著，我下班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