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裹挾著霧氣，拍打在臉上。
    阿漢斯喘著粗氣，半跪在鐵軌旁的草叢裏，手臂上的傷口止不住滲出血液。
    我焦急地用鼻子拱了拱她的手，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沒事……”
    她咬著牙撕下襯衫一角，草草包紮了傷口，“隻是有些擦傷。”
    遠處，南行列車的汽笛聲漸漸消散在濃霧中，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暫時放過了我們。
    但危險遠未結束。
    黑袍男人和藍眼幫那群人絕不會輕易放棄那塊青銅碎片。
    阿漢斯從口袋裏摸出煙鬥，確認碎片還在暗格裏，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我們得先離開鐵軌，找個安全的地方。”
    我點點頭，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除了風吹過草叢的沙沙聲，遠處似乎還有流水的聲音。
    是河流！
    我用爪子指了指方向，阿漢斯會意，扶著一旁的樹幹站起身：
    “走。”
    穿過一片灌木叢後，一條湍急的小河橫在眼前。
    河對岸隱約可見幾盞燈火，像是一個小村莊。
    “如果能過河，或許能暫時甩開他們。”阿漢斯眯起眼睛觀察著河麵。
    就在這時，身後的樹叢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
    有人！
    阿漢斯瞬間轉身，左輪對準聲音來源。
    我也繃緊身體，齜牙發出威脅的低吼。
    樹叢晃動了幾下，鑽出來的卻是一個瘦小的身影。
    那是個約莫十歲出頭的男孩，穿著破舊的麻布衣服，手裏提著一盞油燈。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們，尤其是阿漢斯手中的槍，嚇得後退了兩步。
    “別、別開槍！”男孩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是來幫你們的！”
    阿漢斯沒有放下槍，但語氣稍微緩和：
    “你是誰？”
    “我叫湯姆，住在河對岸的村子裏。”男孩指了指遠處的燈火，道。
    “我看到列車突然停下，還有黑影在追人……你們是逃出來的吧？”
    我和阿漢斯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男孩出現的時機太巧了，但眼下我們確實需要幫助。
    “你怎麽幫我們？”阿漢斯試探性地問道。
    湯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村裏有個老獵人，他知道怎麽對付‘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阿漢斯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你見過黑影？”
    湯姆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最近村子裏總有人失蹤……老獵人說是‘血月像’在作祟。”
    阿漢斯的瞳孔微微收縮：“帶我們去見他。”
    湯姆帶著我們沿著河岸走了約莫二十分鍾，來到一座簡陋的木屋前。
    屋內亮著微弱的燈光，煙囪裏飄出縷縷炊煙。
    “老約翰！”湯姆敲了敲門，“我帶了客人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臉皺紋、左眼戴著黑色眼罩的老人出現在門口。
    他銳利的獨眼掃過我們，最終停留在阿漢斯腰間的煙鬥上。
    “進來吧。”
    他側身讓開一條路，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你們身上有‘祂’的味道。”
    我去，他也屬犬科的？！）
    木屋內陳設簡單，牆上掛滿了獸皮和古怪的符文掛飾。
    老約翰示意我們坐在火爐旁，然後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小木盒，裏麵裝著幾枚銀質子彈。
    “自己做的。”
    他丟給阿漢斯兩枚，“對付影子有效。”
    阿漢斯接過子彈，仔細檢查後裝填進左輪：“您知道血月像？”
    老約翰哼了一聲，往煙鬥裏塞了些煙草：
    “三十年前，我在北埃及國的沙漠裏見過一次。那玩意兒不是普通的文物……它會‘低語’。”
    “低語？”我豎起耳朵。
    “聽過的人會發瘋，”
    老約翰吐出一口煙圈，喃喃道：
    “黑影就是‘祂’的爪牙，專門獵殺攜帶碎片的人。”
    阿漢斯握緊煙鬥：“藍眼幫為什麽要收集碎片？”
    “是複活儀式。”老約翰的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傳說集齊所有碎片，就能喚醒‘血月君主’，那是北埃及國傳說裏一個能操控人心的古老邪神。”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爐火劈啪作響。
    突然，窗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撞上了木屋。
    老約翰猛地站起身，抄起牆上的獵槍：“他們找來了。”
    阿漢斯立刻熄滅火爐，屋內頓時陷入黑暗。
    我跳到窗台上，透過縫隙往外看。
    月光下，數十道黑影正從四麵八方湧來，它們沒有固定的形狀，像液體般蠕動著，所過之處草木枯萎。
    “後門！”老約翰低喝一聲，推開地板上的暗門，“跟我來！”
    我們鑽入地下通道，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
    湯姆舉著油燈在前麵帶路，老約翰斷後，時不時回頭開一槍，銀彈擊退逼近的黑影。
    “這條通道通向河邊，”
    老約翰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準備了船……”
    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木屋坍塌的巨響！
    “快跑！”
    我們拚命向前衝去，身後的通道開始崩塌，黑影如同潮水般湧入。
    終於，前方出現一絲亮光。
    是出口！
    衝出通道的瞬間，冰冷的河水漫過腳踝。
    岸邊果然係著一條小木船，老約翰一把將湯姆推上船，轉身對阿漢斯喊道：
    “上船！我來拖住它們！”
    “這不行！”阿漢斯想拉住他，卻被老約翰猛地推開。
    “聽著，丫頭！”
    老約翰獨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聲音帶著那種電影角色臨終前的情緒。
    “碎片絕不能落到他們手裏！去白樺鎮找女巫瑪莎，她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說罷，他轉身麵對追來的黑影，舉槍瞄準，刹那傳來黑影的嘶鳴慘嚎。
    阿漢斯咬牙跳上船，湯姆已經解開纜繩。
    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老約翰的身影被黑影吞沒的瞬間，他拉響了腰間的某個裝置。
    轟——！！！
    劇烈的爆炸將河岸照亮，衝擊波推著小船飛速晃蕩向河心。
    阿漢斯緊緊抓著船沿，指節發白。
    湯姆縮在船尾，無聲地落淚。
    我望著漸遠的火光，無奈歎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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