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再睜眼時，後頸還殘留著青蓮居士掌心的陰寒。
    他本能地按住心口，那裏仿佛被冰錐鑿過，連呼吸都帶著刺痛。
    入目是青灰色的石牆，牆上的符文泛著幽藍微光，像是被某種古老力量浸透的活物，隨著他的視線遊移，竟緩緩轉動起來。
    "父親！"關平的手按在他肩側，鎧甲上還沾著未幹的血漬，"你醒了？"
    周倉的黑鐵塔身影從柱後轉出來，絡腮胡上掛著汗珠，手裏的偃月刀未入鞘："方才那陣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等再能視物，咱們就到這兒了。"他用刀尖戳了戳地麵，青石板發出空洞的回響，"這鬼地方，比麥城的亂葬崗還瘮人。"
    關索站在離青銅台最近的位置，指尖輕撫過石壁上的雕刻——那是一群被鎖鏈捆住的巨人，頭顱低垂，背上生著倒刺般的骨翼。
    少年的聲音比平日更沉："這些紋路...和深淵典籍裏描述的"罪民碑"很像。
    當年深淵之主鎮壓反叛者，就是用這種符文鎖死他們的靈智。"
    關羽撐著刀鞘起身，係統提示音在識海嗡嗡作響，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著。
    他掃過眾人：關平的護心鏡裂了道縫，顯然剛經曆過激烈打鬥；周倉的右臂有道爪痕，深可見骨卻沒喊疼；關索的袖口沾著黑色黏液，正被他悄悄抹在石壁上，黏液碰到符文的瞬間，竟騰起一縷青煙。
    "當啷——"
    青銅鏡突然震顫起來。
    鏡麵蒙著的霧氣像被風吹散，青蓮居士的臉浮現在其中。
    他依舊穿著月白長衫，發冠卻歪了半寸，左頰有道血痕，眼神比以往更幽深："關將軍，看來我的"禮物"比預想中更結實。"
    "你到底引我們來做什麽？"關羽的刀尖點地，刀身映出鏡中身影，"靈鑰、深淵、試煉...你早就算計好了？"
    "算是，也不全是。"青蓮居士的手指抵在鏡麵上，與關羽的刀尖隔著一層冰涼的青銅，"這是深淵之主設下的局，而我...不過是個遞鑰匙的。"他話音未落，地麵傳來悶響，青石板如活物般扭曲著裂開，無數黑影從中翻湧而出。
    那些東西似人非人，皮膚呈半透明的灰黑，眼眶裏燃著幽綠鬼火，指甲足有三寸長，尖端滴著腐蝕性的黑液。
    為首的一隻張開嘴，露出滿嘴倒刺，竟發出周倉的聲音："將軍，小心背後！"
    "是影傀！"關索抽出腰間短刃，刀刃上突然騰起金焰，"它們會模仿熟悉的聲音！"話音未落，一隻影傀已從他左側撲來，關索旋身避開，短刃劃過影傀脖頸，卻隻濺出一團黑霧——這東西根本沒有實體。
    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劃破空氣，刀風卷過三隻影傀，黑霧被吹散又迅速凝聚。
    他瞳孔微縮："普通攻擊沒用。"
    "用靈氣！"關平的丈八蛇矛突然泛起紅光，他早年間跟蜀中劍仙學過的火屬性法術被催到極致，矛尖點在影傀心口，黑霧發出尖嘯，竟被灼出個窟窿，"這些東西怕陽剛之氣！"
    周倉粗聲大笑，攥著刀的手青筋暴起："俺這把刀跟著將軍斬過多少陰邪？
    看招！"他輪刀劈下，刀身上的朱砂咒文突然亮如白晝，影傀觸到刀光的瞬間，黑霧裏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徹底消散。
    但影傀的數量實在太多，前仆後繼從地縫裏湧出來。
    關平的火矛開始發顫，額角滲出冷汗——他的靈氣快撐不住了；周倉的刀咒文逐漸暗下去，每劈一刀都要喘半口氣；關索的金焰時明時暗，短刃上的刻痕越來越深。
    "這樣下去不行！"關羽抹了把臉上的汗，係統在識海瘋狂提示："檢測到深淵能量侵蝕，宿主精神力剩餘30。"他咬牙咬破舌尖，血腥味激得係統提示音突然清晰："靈鑰與深淵本源共鳴中，需正義念力淨化！"
    "父親！"關索突然被兩隻影傀逼到牆角，金焰護著他的周身，卻被影傀的指甲抓出蛛網般的裂痕，"它們在吸我的力量！
    這是深淵特有的...寄生術！"
    "退到我身後！"周倉吼聲如雷，拖著刀撞開兩隻影傀，刀背砸在關索腳邊的地麵，青石板碎裂處露出一截鏽跡斑斑的鎖鏈，"他娘的，這地底下鎖著東西！"
    就在這時，一道青光從殿頂墜落。
    白須老者拄著法杖站在眾人中央，法杖頂端的青玉流轉著生機，所過之處，影傀的黑霧竟開始凝結成實質的腐肉，散發出惡臭。"靈鑰是陷阱，但也是鑰匙！"老者的聲音像敲在青銅上，"深淵之主用它引你們來，卻忘了...真正的鑰匙，需要正義之心來開！"
    關羽猛地抬頭，靈鑰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掌心，暗金紋路正隨著影傀的嘶吼閃爍。
    係統提示音炸響："淨化條件觸發！
    消耗100精神力，是否確認？"他看向關平——這孩子正咬著牙用矛杆撐地，護著周倉包紮手臂的傷口；看向周倉——這憨貨還在笑，血從指縫裏往下滴，滴在地上開出小朵的紅花；看向關索——這小子衝他點頭，金焰在眼底明滅，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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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
    劇痛如潮水般淹沒意識。
    關羽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眼前浮現出敗走麥城時的月光，浮現出大哥劉備摔阿鬥時的假笑，浮現出兒子們在帳外練刀的身影。
    靈鑰在掌心發燙，暗金紋路被染成赤金，那些符文像是被火融化的蠟，滋滋作響著剝落。
    "吼——"
    影傀們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黑霧裏滲出暗紅血液，紛紛跌回地縫。
    關平的火矛"當"地墜地，他扶住周倉，兩人都癱坐在地；關索的金焰熄滅，短刃"啪"地掉在腳邊，少年靠著牆滑坐下去，衝關羽比了個虛弱的手勢。
    青銅鏡再次嗡鳴。
    青蓮居士的身影這次清晰了許多，他盯著關羽掌心的靈鑰，眼底翻湧著複雜情緒："第一道考驗，過了。"他抬手擦去臉上的血，笑容裏帶著幾分苦澀，"但深淵之主的目光...已經落在你們身上了。"
    話音未落，鏡麵泛起漣漪，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這老小子到底圖什麽？"周倉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扯下衣角裹傷口，"一會兒害咱們，一會兒又透底兒。"
    關平擦著矛尖的黑血，皺眉道："或許他和深淵之主也有舊怨？"
    關索盯著石壁上的"罪民碑"，突然輕聲道："父親，你看這些巨人的鎖鏈..."他指著其中一座雕刻，鎖鏈末端竟刻著和靈鑰一樣的暗金紋路，"靈鑰，可能是解開這些鎖鏈的鑰匙。"
    關羽握緊靈鑰，指尖能摸到符文褪去後殘留的溫熱。
    係統提示音終於恢複正常，卻多了條新信息："檢測到深淵坐標鎖定，建議宿主盡快離開當前空間。"
    殿門在此時轟然洞開。
    山風卷著沙礫灌進來，吹得眾人衣袍獵獵作響。
    門外是一片荒涼的峽穀，怪石林立如刀，遠處的雲層裏翻湧著紫黑色的雷，像有什麽龐然大物在其中蟄伏。
    關平扶著周倉站起來，拍了拍鎧甲上的灰："父親，接下來..."
    "走。"關羽將靈鑰收入懷中，刀指峽穀深處，"既然深淵要考，那便考個徹底。"
    山風掠過他的鬢角，吹起幾縷白發。
    遠處的雷聲更近了，像是某種古老存在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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