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隊長穿著半新不舊的衣服，笑嗬嗬地走出來迎接薛成遠：“我剛才在外麵聽到你們那邊可熱鬧了。”
    “老隊長，說實話，是不是你跟各家說了，讓孩子們今天早上來我家？”
    薛成遠苦笑著說：“我好不容易囤的年貨，這下全沒了。”
    “我這不是來找你要點嗎？”
    “隨便拿，走的時候多帶點。”
    老隊長豪爽地說：“不過讓孩子們來你這裏的事，我不承認，你可別亂說啊！”
    看著老隊長笑得那麽開心，薛成遠也不打算揭穿。
    剛才還不太確定，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事肯定是老隊長帶頭搞的！這個老頭子，真是壞得很！
    薛成遠坐下就開始大吃特吃，把之前發出去的東西，全都補回來！
    “老隊長，開學時間定了沒？我這邊教學準備好了，就可以開始上課了。”
    薛成遠一邊嗑著花生一邊說：“趕緊定好時間就開始上課吧，現在已經進入正月了。”
    “房子建好了，也封頂了，一切都準備妥當。”
    “不能一直等下去，得提前通知大家。”
    老隊長習慣性地想掏旱煙袋，但想起薛成遠不抽煙，便又放下了。
    “開學時間要不要定在正月十五之後？”
    老隊長順手抓了一把瓜子遞給旁邊的大孫子，讓他出去玩，別打擾。
    “過了正月就晚了，春耕快開始了。”
    “我們村耕地不多，但一年的口糧都靠這塊地，可不能閑著。”
    聽罷老隊長的話，薛成遠接茬道：“老隊長，我到這兒三個月了，至今還沒瞧見咱們村的耕地在哪兒呢。”
    “那是因為咱們都是反方向走的，耕地在另一邊。”“全都是費了好大力氣開墾出來的。”
    這點薛成遠明白。
    北方人都被饑餓嚇怕了，全國上下都在大力開墾農田。
    北大荒變身為北大倉，就是將原先的沼澤地排幹積水、開發成田地，化為肥沃的黑土，用來生產糧食。
    一把黑土能冒油花，插根筷子都能發芽，這是人們對北大荒的讚譽。
    “那回頭我去耕地那邊看看。”
    “行啊，不過你就看看就行啦，你跟辛琇晶的口糧已經發到我們這兒了，不需要你親自耕種。”
    “我隻是想看看而已。”
    這時，老隊長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到了春耕時節，年紀稍大的孩子可能沒法繼續上課。”
    “我們山屯人手還是緊缺，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得過去幫忙。”
    “行，回頭找個空閑日子，給孩子們補補課，老隊長覺得這樣可以嗎？”
    “好，這樣最好！”
    兩人剛進屋裏聊沒多久，外麵來拜年的鄉親們便陸陸續續進了屋。
    “老隊長，您別隻讓成遠坐您這兒了，出來大家一起聊。”
    “對啊，老隊長，您是不是偷偷藏了好吃的，專留給成遠的吧！”
    “可不能一個人獨享啊，薛老師！”
    “去去去！”
    老隊長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們說的什麽話啊，成遠初一就來我家，我肯定把最好的都準備好了。”
    “再說，成遠是來找我談正事的，確定教學時間，咱們村要開學啦。”
    屋裏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
    “老隊長，什麽時候開學？二月嗎？”
    “老隊長，具體時間您說一聲，讓大家心裏有個譜。”
    “老隊長您倒是說話啊！”
    看到老隊長不吱聲，其他人拉著薛成遠往外走。
    “成遠，咱們出去聊，我家備了不少幹貨，一會兒拿給你嚐嚐。”
    “成遠，我家有凍貨，你在老隊長家能吃啥，到外麵我們給你拿！”
    “薛老師，我家啥都沒有，我就聽聽………”
    看著薛成遠被村裏的鄉親們拉出房門，老隊長無奈一笑，抓了一把花生放進衣兜，隨後也出了門。
    “大家都過來，別聊了，聽成遠說說，咱們村要開學啦！”
    “把家裏的年貨拿出來給成遠嚐嚐，搬個桌子過來。”
    隨著一張大圓桌被搬到門外，各家各戶拿出幹貨、零食和凍貨堆在桌上，圍在薛成遠周圍站著。
    薛成遠一看，好家夥，自己早上分出去的東西，還不及這裏的十分之一。
    “不是，你們都站著幹嘛？搬凳子坐下吧。”
    薛成遠見大家都站著，也不得不站起來：“那個，大家是不是不想讓我坐著。”
    “薛老師您坐，我們站著聽就行。”
    “對啊，薛老師，您坐您坐。”
    “我還是站著說吧。”
    折騰了半天，在眾人與薛成遠的相互妥協下，最終大家都搬了凳子坐下聊。
    “老隊長，那什麽，您先說還是我先說？”
    “您說吧，我在旁邊看著就行。”
    老隊長剝開花生，丟進嘴裏，順手把殼扔了。
    嗯，這花生還挺香，就是太貴了。
    “好，那我簡單說兩句。”
    薛成遠還是站了起來，坐著總覺得不舒服。
    “今天一大早就來找老隊長談咱們村上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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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都過去了，教室也建了好幾個月，就差一些零散的東西往裏添。”
    “最後我跟老隊長合計了一下，算了算季節，還有春耕的時間。”
    “咱們正月十六，過了元宵節，正式開學。”
    "別嚷嚷，我心裏明白你們想說什麽。
    "薛成遠打斷了幾位想要開口的人。
    "年紀稍長的孩子，到了春耕時節該去就去，等他們回來，我會專門給他們補課。
    " "到時候咱們村裏，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跟著孩子們一起學。
    "
    "不過先說好，誰要是學得比不上孩子們快，就別在我麵前責怪孩子。
    " "不然我可不會讓那些孩子給你留麵子!"
    "咱們得對孩子們立規矩!" "要是規矩講不通怎麽辦?"
    二毛突然高聲喊道："規矩講不通還能怎樣，難道還等著挨餓不成?"
    薛成遠笑著回應後，男人們、女人們、嬸子們都笑了起來。
    而那些不在現場正玩得開心的孩子們，聽到遠處的笑聲，也跟著笑了。
    肯定是有什麽好事發生!
    是不是又要分肉啦?想想就覺得高興!
    "行，就這麽定了。
    "
    "開學時間就定在正月十六，到時候再告訴孩子們。
    "薛成遠對著圍坐的人說道。
    "好，成遠，你別急，等我一下!"
    二毛跑回家沒多久，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回來。
    "成遠，要是我家孩子不聽話鬧騰，你就用這個抽他。
    " "什麽?"
    下意識接過的薛成遠，看著手中的棍子，又看了看二毛："二毛，說實話，你孩子真是你親生的嗎?"
    "成遠，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不是，你這棍子打得猛了，連狼都能打暈，你讓我用這個打孩子?" "哦哦哦!成遠你是覺得這棍子太粗了吧?這好解決。
    "
    二毛接過棍子打算換一根細一些的，另一邊黃挺遞過來一根稍微細一點的。
    薛成遠哭笑不得："黃哥，你這根和二毛給的有啥區別，你們這些做父母的，真不擔心把孩子打壞啊!"
    "孩子不打不成才，該打的時候就得打，我小時候就被我爹吊在樹上打，那才叫慘!" "但也不能這樣打。
    "
    老隊長從旁邊走過來，手裏拿著東西晃了兩下，周圍人都能聽見破空的聲音。
    "成遠，這個不錯，看，打在身上又疼又有用。
    "
    "別聽這兩個莽夫的話，真要那樣打，孩子非被打壞不可。
    "薛成遠接過一看，原來是一根細竹條。
    "老隊長說得對，就用這個打。
    "
    "成遠，就用這個，要是不聽話，就狠狠地抽。
    "
    大家七嘴八舌，最終確定了薛成遠的教鞭，成了全村公認的尚方寶劍。
    拿著這根教鞭，可以隨意懲罰孩子。
    聊天結束後，眾人將給薛成遠準備的東西直接搬回了家。
    路上碰到幾個膽大的孩子，還笑著上前問："薛老師，您拿這竹條做什麽?"
    "要是需要的話，等雪化了，我們幫你挖竹子。
    "薛成遠笑著接受了孩子們的好意。
    "這麽多東西都給你們送回來了?"
    辛琇晶進屋看到滿桌子的東西，好奇地問。
    "實在推辭不了，這裏麵也有你的份額。
    " "你也是老師中的一員。
    "
    這邊在長白山王家屯，薛成遠正在和辛琇晶討論後續代課的事情。
    而陝北那邊卻出事了。
    "鄭桐!你說這事該怎麽辦，大年三十把人打進醫院了!"
    鄭桐看著鍾躍民來回踱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打了就打了!這家夥太囂張了，在我們村  婦女!"
    "還是蔣碧雲!我怎麽能忍受這種事!"
    鍾躍民聽到聲音，轉頭斜眼看著鄭桐："鄭桐，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啊!"
    "怎麽了?我們這些知青從首都來的，我能不關心我們知青點裏的女同誌嗎?要是遇到危險怎麽辦?"
    聽罷鄭桐的話，鍾躍民頓時明白了過來：“哦！我明白了！難怪你今天這麽拚命，一磚頭就把人拍進了醫院！”
    “以前在四九城打架的時候都沒見過你這麽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去去去！躍民，你就別胡說八道了。
    事情鬧成這樣，接下來該怎麽辦？”
    鍾躍民忍不住笑了，看著鄭桐：“剛才動手的時候就沒想過這些？”
    “當時急得慌，啥也沒多想就衝上去了。”
    “現在後悔了？”
    鍾躍民想了想：“被打進去的那個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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