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紅袖和兩個師姐來到藥園時，執事弟子正在分發工具。
    “丙七十三，你的。”那弟子隨手拋來一把小鋤頭。
    林紅袖接過工具，默默走向分配到的藥田。這片田裏種的是赤焰門常用的低階魔藥，已經長出寸許高的嫩芽，雜草叢生其間。
    她蹲下身，動作輕柔地撥開魔藥苗周圍的雜草。指尖觸到泥土時，能感受到地底傳來的微弱熱氣，這是赤焰山特有的地火餘溫，正適合火屬性魔藥生長。
    “動作快點！午時前必須除完這片！”執事弟子在田埂上來回巡視，不時嗬斥幾句。
    林紅袖不緊不慢地繼續著手上的活計。
    日頭漸高，藥園裏的溫度升了起來。林紅袖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素白的衣襟也被汗水浸濕了一片。她取出水囊抿了一口，繼續低頭勞作。
    “喂，新來的！”一個尖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你那塊地的靈藥澆了！”
    林紅袖回頭，看見一個滿臉雀斑的女弟子正叉腰站著，趾高氣揚地指著旁邊的水桶。
    “師姐，這不是我的活計。”林紅袖輕聲道。
    “讓你幹就幹，哪來這麽多廢話！”那女弟子瞪著眼睛，“知道我是誰嗎？我表哥可是內門弟子！”
    林紅袖垂下眼簾，默默提起水桶。這樣的刁難在赤焰門屢見不鮮，外門弟子中稍有關係的，就會欺負更弱小的同門。
    她小心地給每株靈藥澆上適量的水。水溫微熱，是特意從山間引來的溫泉水。澆到第三壟時，水桶突然被人踢翻。
    “太慢了！”那女弟子冷笑道，“重新去打水！”
    林紅袖看著灑了一地的水，緩緩直起身子。她的目光平靜如水，卻讓那女弟子莫名打了個寒顫。
    “我這就去。”林紅袖輕聲道，提著空桶往井邊走去。
    正午時分，除草工作終於結束。林紅袖交還工具時，執事弟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回到弟子居所，同屋的兩位師姐正在抱怨今天的勞累，林紅袖安靜地坐在床邊。
    “林師妹，你不累嗎？”趙師姐好奇地問，“我看你一直沒歇著。”
    林紅袖微微一笑：“習慣了。”
    夜幕降臨，赤焰門漸漸安靜下來。林紅袖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緩緩閉上了眼睛。
    明日，藥園裏還有一片魔藥等著她去照料。
    藥園的晨霧還未散盡，林紅袖已經提著小鋤頭站在了藥田邊。
    “丙七十三！”一個粗獷的聲音從藥園門口傳來，“今日西邊三號田歸你管！”
    林紅袖連忙起身，朝聲音方向行了一禮：“是，王執事。”
    西邊三號田是藥園最偏遠的一塊地，靠近山崖。那裏的土壤貧瘠，種的都是些不值錢的低階魔藥，平日裏很少有人去。林紅袖提著木桶，沿著狹窄的田埂慢慢走去。晨露打濕了她的布鞋，腳底傳來絲絲涼意。
    三號田比她想象的還要荒蕪。雜草幾乎蓋過了魔藥，魔藥都病懨懨地趴在地上，葉片發黃。林紅袖用小鋤頭，開始清理雜草。
    太陽漸漸升高，藥園裏的溫度開始上升。她停下來擦了擦汗，目光無意間掃過田邊的山崖。
    那裏有一叢茂密的灌木，枝條間隱約可見一條狹窄的小路。林紅袖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繼續除草，但心思已經飛到了那條小路上。
    午時，藥園的鍾聲響起。林紅袖收拾好工具，隨著其他弟子一起往膳堂走去。路上，她聽見幾個弟子在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昨夜又有兩個弟子被抓了。”
    “好像是偷了東西。”
    “噓，小點聲。現在執法堂的人到處都是。”
    林紅袖低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仿佛對這些話充耳不聞。膳堂裏人聲嘈雜，她領了一碗菜湯和兩個饅頭，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吃完。
    下午的工作是給魔藥施肥。林紅袖分到了一桶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色液體，這是用魔獸糞便和魔礦石調配的肥料，她小心地澆灌每一株魔藥。
    太陽西斜時，林紅袖趁四下無人，她快步走到那叢灌木前，撥開枝葉。果然，一條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小路蜿蜒向下，消失在崖壁的拐角處。
    林紅袖沒有貿然進入，隻是記下了位置，然後迅速返回繼續工作。晚鍾響起時，她像往常一樣交還工具，隨著人流去到膳堂。
    吃過晚飯，回到弟子居所。同屋的趙師姐正在整理床鋪，看見林紅袖回來，立刻湊了過來：“林師妹，今日大長老再次強調，所有弟子不得擅自離開山門，違者重罰。”
    林紅袖點了點頭：“多謝師姐告知。”
    “還有，”趙師姐壓低聲音，“聽說執法堂在查黑焰魔鼎的下落，已經抓了不少可疑的人。”
    林紅袖鋪床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複如常：“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哪有機會接觸那等寶物。”
    夜深人靜，林紅袖躺在床上，聽著同屋兩位師姐均勻的呼吸聲。
    等到確認她們都已熟睡，她輕輕起身，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融入夜色之中。藥園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寂靜，隻有蟲鳴聲偶爾響起。林紅袖輕車熟路地來到三號田邊，撥開那叢灌木，側身擠入那條狹窄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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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紅袖沒有停留，沿著山間小徑快步前行。她的腳步輕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一個時辰後，她來到了赤焰城的街上。林紅袖避開巡邏的城衛，穿行在昏暗的街巷中。墨竹居就在城東的山腰上，被一片墨竹林環繞。當她推開洞府大門時，竹韌正在廳中打坐。
    “你來了。”竹韌睜開眼。
    林紅袖點點頭，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鼎放在桌上：“這就是黑焰魔鼎。”
    竹韌沒有立即去拿，而是先給她倒了杯茶：“路上可還順利？”
    “發現了一條小路。”林紅袖接過茶杯，“從藥園可以直通山腳。”
    林紅袖喝完茶，起身道：“我該回去了。”
    竹韌遞給她一個最低檔的儲物袋：“裏麵隻有幾塊魔石和一些尋常丹藥，符合外門弟子的身份。”
    林紅袖接過低檔儲物袋，將自己用的儲物袋取下來放在桌上。
    林紅袖沿著原路返回弟子居所，她迅速換下衣服，躺回床上閉目休息。
    當晨鍾響起，趙師姐揉著眼睛坐起身時，林紅袖已經穿戴整齊，正在梳理長發。
    “林師妹今日起得真早。”趙師姐打著哈欠說道。
    林紅袖將木梳放回桌上：“今日，我們還要繼續去藥園，起早些才不會遲到。”
    她的聲音平靜，眼神清澈，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平凡無奇的外門弟子，昨夜剛剛完成了一次危險的秘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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