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門，一條蜿蜒的山路出現在眼前。路旁的野花沾著露珠，在晨光中閃閃發亮。蘇小桃彎腰摘了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別在發間。
    “好看嗎？”她歪著頭問道。
    竹韌看了一眼：“還行。”
    山路漸漸陡峭，兩人放慢腳步。林間的鳥鳴此起彼伏，偶爾能看到鬆鼠在樹枝間跳躍。
    “歇會兒吧。”竹韌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坐下。
    蘇小桃趕緊坐在他旁邊，從儲物袋中取出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突然指著遠處：“竹公子快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隻羽毛豔麗的山雞正昂首闊步地穿過灌木叢，長長的尾羽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是錦雞。”竹韌說道，“這一帶很多。”
    休息片刻後，兩人繼續向上攀登。又走了一個時辰，前方豁然開朗。
    一片平坦的草地出現在眼前，中央有棵巨大的古鬆，樹幹要三四個人才能合抱。樹蔭下擺著幾張石凳，顯然是供遊人休憩所用。
    “總算到了！”蘇小桃歡呼一聲，小跑過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再也不想起來。
    竹韌走到懸崖邊，俯瞰山下。整個青原城盡收眼底，房屋錯落有致，街道縱橫交錯，遠處的農田像一塊塊綠色的棋盤。
    “真美啊。”蘇小桃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輕聲感歎。
    微風拂過，帶來鬆林的清香。兩人靜靜地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那邊就是古寺嗎？”蘇小桃指著不遠處露出的一角飛簷。
    竹韌點點頭：“要去看看嗎？”
    古寺不大，但很精致。朱紅的院牆有些斑駁，卻更添幾分古樸。寺門敞開，香客三三兩兩。
    穿過前殿，後麵是個小小的庭院，種著幾株梅樹，這個季節已經結了青澀的果子。一位老和尚正在掃地，見他們進來，合十行禮。
    “兩位施主可是來求簽的？”
    蘇小桃眼睛一亮：“可以求簽嗎？”
    老和尚笑著指了指側殿：“解簽的師兄在裏麵。”
    側殿裏光線昏暗，檀香的味道濃鬱得有些嗆人。一位中年僧人坐在案前，麵前擺著簽筒。蘇小桃跪在蒲團上，搖出一支簽，緊張地遞給僧人。
    僧人看了看簽文，又打量了蘇小桃一番，緩緩道：“姑娘命中有貴人相助，但需謹記，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蘇小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讓竹韌也求一支。竹韌本想拒絕，但看她期待的眼神，還是隨手抽了一支。
    “這位施主......”僧人看著簽文，眉頭微皺，“前路多艱，但守得雲開見月明。”
    離開古寺時已近正午，兩人找了塊樹蔭下的草地，取出準備好的幹糧。蘇小桃從儲物袋裏拿出幾個油紙包，裏麵是她一早準備的糯米團子。
    “嚐嚐，我特意跟客棧老板娘學的。”她期待地看著竹韌。
    糯米團子軟糯香甜。竹韌不得不承認，蘇小桃的手藝確實不錯。
    “好吃嗎？”蘇小桃眼睛亮晶晶的。
    “還行。”
    飯後，蘇小桃靠在樹幹上小憩。
    竹韌坐在一旁，望著遠處的雲海出神。
    “竹公子......”蘇小桃突然輕聲喚道，“你有想過以後要過什麽樣的生活嗎？”
    竹韌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想過。”
    “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種些花花草草。”蘇小桃閉著眼睛，嘴角帶著笑意，“再養幾隻小貓小狗，每天看看日出日落。”
    太陽西斜時，兩人開始下山。
    蘇小桃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時不時停下來等竹韌。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
    回到聽鬆居時，天已經黑了，林紅袖正在池塘邊喂魚。
    “回來了？”她頭也不回地問道。
    蘇小桃跑過去，興奮地講述著一天的見聞。林紅袖靜靜地聽著，偶爾“嗯”一聲。
    次日下午，竹韌推開“清茗軒”的木門，撲麵而來的是淡雅的茶香與低語聲。茶樓內光線柔和，十幾張紅木茶桌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幾位茶客正低聲交談。跑堂的小廝提著銅壺穿梭其間，壺嘴冒著嫋嫋白氣。
    “客官幾位？”掌櫃從賬本上抬起頭，鼻梁上架著副水晶眼鏡。
    “一位。”竹韌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要壺青霧茶，再加兩樣茶點。”
    掌櫃推了推眼鏡：“新到的春茶，配桂花酥和鬆子糕可好？”
    竹韌點點頭，目光掃過茶樓。左側雅座裏，三位老者正在對弈，棋子落在楸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右側角落裏，兩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正湊在一起低聲交談，麵前攤開著賬本。
    “您的茶。”跑堂輕手輕腳地擺上青瓷茶具，茶湯澄澈透亮，氤氳的熱氣裏帶著山野的清香。
    竹韌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微苦回甘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鄰桌的對話聲隱約傳來：
    “聽說前日城主府夜宴，連玄陰教的左護法都來了......”
    “噓！”年長的商賈緊張地左右張望，“莫談這個，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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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堂端上茶點，桂花酥金黃酥脆，鬆子糕瑩白如玉。竹韌拈起一塊桂花酥，酥皮簌簌落下，內餡的桂花蜜泛著琥珀色的光澤。
    “黑翎城那場拍賣會，據說劫無魘親自出手奪了竹簡。”後頭那桌穿綢衫的胖子壓低聲音，“三百八十萬魔石啊，說搶就搶了！”
    同桌的瘦削男子撚著胡須：“化神修士行事，哪需顧忌這些？”
    竹韌的茶盞在唇邊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品茶。
    “要說稀奇，還是血刀幫那事兒。”胖子啜了口茶，“五十三個修士一夜之間......”
    “客官，添茶。”跑堂適時出現，銅壺傾瀉出琥珀色的水流，恰到好處地打斷了談話。
    角落裏突然傳來棋子落盤的脆響，接著是老者爽朗的笑聲：“哈哈哈，承讓了！”
    對弈結束，三位老者開始品評方才的棋局。竹韌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隻見棋盤上黑白交錯，局勢複雜精妙。
    跑堂又送來一碟醃梅子，說是掌櫃贈送。竹韌道了謝，梅子酸甜適口，正好解了茶點的甜膩。
    “聽說青原山上的古寺最近來了位高僧。”鄰桌換了話題，“解簽非常的準！”
    “真的？”胖商賈來了興趣，“改天有空我也去古寺求一支簽。”
    茶樓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談笑聲此起彼伏。竹韌靠在窗邊，聽著市井百態的閑談，品著茶，任時光緩緩流淌。
    日影西斜時，他放下一塊魔石，起身離開。跑堂殷勤地送出門外：“客官慢走，常來啊！”
    街道上行人如織，叫賣聲不絕於耳，竹韌沿著青石板路慢慢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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