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韌坐在河邊的大青石上，蹺著二郎腿，手裏把玩著那隻鍍金酒杯。
    河對岸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眾人回頭，隻見幾個彩衣女子正在浣紗，水花濺濕了裙角也毫不在意。
    “快看！”書生突然壓低聲音，“是合歡宗的仙子們！”
    巨劍壯漢立刻挺直腰板：“諸位道友，在下突然想起家中還有要事......”
    “慫樣！”麻臉修士嗤笑，“上回見著合歡宗的人，你跑得比中箭的兔子還快！”
    竹韌眯起眼睛：“合歡宗很可怕嗎？”
    “何止可怕！”周老蔫神秘兮兮地說。
    正說著，河裏的魚王突然淩空躍起，水花精準地濺了眾女一身。誰知那些女子不怒反笑，紛紛解下腰間絲帶朝魚王拋去。
    “哎喲我去！”竹韌瞪大眼睛，“這魚王豔福不淺啊！”
    書生“唰”地展開折扇：“道友有所不知，這魚王去年救了合歡宗一位落水的長老，從此就成了她們的座上賓。”
    “還有這事？”竹韌摸著下巴，“那我要是也救個長老......”
    “想得美！”巨劍壯漢譏笑道。
    眾人笑鬧間，河麵突然泛起一陣詭異的漩渦。魚王警覺地躍出水麵，朝著下遊疾馳而去。
    “不好！”周老蔫臉色大變，“是水魔蛟！快跑！”
    眾人作鳥獸散，竹韌剛跑出兩步，突然想起什麽，轉身衝著合歡宗眾女大喊：“仙子們快上岸！有水魔蛟！”
    那些女子聞言，不慌不忙地收起紗衣，其中紅衣女子還衝竹韌拋了個媚眼：“道友放心，我們大師姐正在下遊等著它呢！”
    話音剛落，下遊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蛟吼，緊接著是驚天動地的打鬥聲。竹韌伸長脖子張望，隻見遠處水浪滔天，隱約可見一道紅色身影在與巨蛟纏鬥。
    “好家夥！”竹韌咂舌，“合歡宗的大師姐這麽生猛！”
    書生湊過來小聲道：“據說那位大師姐，早就已經是築基大圓滿了，專愛吃水魔蛟的肝......”
    正說著，戰鬥聲戛然而止。紅衣女子拍拍手：“完事了，姐妹們繼續浣紗吧！”
    竹韌順著飛魚河邊溜達，遠遠瞧見個掛著“鮮魚軒”招牌的漁莊，門口還蹲著隻打盹的大花貓。他鼻子抽了抽，一股子魚香直往腦門裏鑽，勾得肚子咕咕直叫。
    “老板娘！點菜！”竹韌一屁股坐在條凳上。
    櫃台後頭轉出個係著花圍裙的婦人，手裏還拎著條活蹦亂跳的銀鱗魔魚：“客官來得巧！今早剛撈的魚，還活蹦亂跳的！”
    竹韌一拍桌子：“先來五個魚菜！要最拿手的！再來一壇魔穀酒。”
    “好嘞！”老板娘麻利地把魚往案板上一摔。
    “第一道，鯉魚躍龍門！”老板娘抄起菜刀“哐哐”兩下拍暈魚頭，“用咱家秘製醬料醃上，裹著雷紋花椒炸得外酥裏嫩，吃一口能噴三丈遠的火星子！”
    竹韌眼睛一亮：“這菜名吉利！吃了能突破境界不？”
    “那得看客官造化！”老板娘擠擠眼，“上個月有個築基修士連吃三條，當場就......”
    “就怎樣？”竹韌問道。
    “就付不起賬被扣下來刷盤子了！”老板娘哈哈大笑，手裏的魚鱗刮得飛起。
    “第二道，魔尊指路！”她“唰”地剖開魚腹，清洗幹淨，配上點紫蘇，蒸得鮮香撲鼻。吃了這菜，保準連魔尊都給你指路！”
    竹韌咽著口水：“要是指錯路能退貨不？”
    “客官說笑了！”老板娘一甩圍裙，“咱家開了五十年，指錯過路嗎？去年魔劍宗長老吃了都說好，結果......”
    “結果迷路到合歡宗去了？”竹韌接茬道。
    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那長老現在還在合歡宗掃院子呢！”
    廚房裏“刺啦”一聲響，香氣頓時彌漫開來。老板娘抄起鐵勺敲著鍋沿：“第三道，浪裏白條！活魚現片，涮著吃，湯底是用千年寒冰化開的雪水，配上火魔椒，冰火兩重天！”
    竹韌伸長脖子張望：“這魚片怎麽還在動？”
    “新鮮嘛！”老板娘一勺子敲暈魚頭，“昨兒個有桌客人嫌魚片太活泛，結果......”
    “結果怎樣？”竹韌問道。
    “結果被魚片跳起來抽了個大嘴巴！”老板娘笑得前仰後合。
    正說著，門口大花貓突然“喵”地竄進來，叼起條魚就跑。老板娘抄起擀麵杖就追：“死貓！”
    竹韌樂得直拍大腿：“第四道菜該不會是貓叼魚吧？”
    老板娘追貓追到門口，突然一個急刹車，叉腰大笑：“第四道菜叫貓兒偷腥！用銀鱗魔魚最肥的肚腩，裹上魔麥麵粉炸得金黃酥脆，連貓都忍不住想要偷吃！”
    竹韌笑得差點從條凳上滑下來：“那第五道豈不是要叫狗急跳牆？”
    “錯！”老板娘一甩抹布，“第五道是魚躍於淵！整條魚不去鱗，腹內塞滿蘑菇和山筍，外糊河泥烤製。敲開泥殼那刻，香氣能引來十裏外的人。去年有個禦劍路過的，聞著香味把持不住，從天上掉下來，把咱家房頂撞出個大窟窿！
    竹韌翹著二郎腿，敲了敲桌子：“老板娘，您這醉魚軒的名字起得妙啊！是魚醉了還是人醉了？”
    老板娘甩著抹布笑道：“客官說笑了！魚醉了叫昏頭，人醉了叫快活，咱這兒是讓魚昏頭、讓人快活！”
    “高！實在是高！”竹韌豎起大拇指，“那您這兒最拿手的仙人跳是什麽菜？”
    老板娘\"噗嗤\"一笑：“客官真會開玩笑！咱這兒是正經魚莊，不過要說仙人跳嘛……”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昨天還真有位金丹修士吃了咱家的醉魔魚，結果一個跟頭從二樓栽下來，現在還在醫館躺著呢！”
    竹韌瞪大眼睛：“這麽厲害？那得嚐嚐！”
    老板娘抄起菜刀“咣咣”拍著案板：“客官有所不知，這醉魔魚是用百年魔穀陳釀泡的，魚吃了能翻白肚，人吃了能翻跟頭！”
    “那敢情好！”竹韌一拍大腿，“我這人最愛翻跟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