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魔穀秘境下個月開啟，這件事沒有誰不知道。聽說了沒？焰霄師兄這次要帶隊去飛魔穀！\"麻臉弟子一屁股坐在長凳上。
    對麵瘦猴似的弟子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就他那三腳貓的控火術？上回煉丹差點把自個兒眉毛燒沒了！”
    “放屁！”旁邊紮著頭巾的女弟子拍案而起，“焰霄師兄上月剛煉出三轉赤火丹！”
    “三轉？”角落裏傳來聲嗤笑，“我親眼看見他從丹房裏，偷偷摸摸順了顆成品充數！”
    瘦猴神秘兮兮壓低聲音：“知道為啥焰霄能帶隊不？他姑奶奶是執法堂錢長老的姘頭！”
    紮頭巾的女弟子抄起筷子就砸：“再胡說八道撕了你的嘴！”
    “急了急了！”瘦猴靈活躲閃，“聽說你還給焰霄師兄繡過荷包？結果人家轉手就......”
    話沒說完，蒸籠“咣當”砸在桌上。膳堂的管理弟子叉腰怒罵：“要打架滾外邊去！”
    麻臉弟子突然壓低嗓門：“要說真本事，還得是赤練師姐！那手焚天訣練得......”
    “練得怎樣？”眾人齊刷刷伸長脖子。
    “練得膳堂弟子都不敢讓她進膳堂！”麻臉弟子一縮脖子，“生怕她把膳堂燒了！”
    “這次門派要派一百二十個內門築基師兄師姐去飛魔穀！”麻臉弟子把湯碗往桌上一墩，湯汁濺了瘦猴一臉。
    瘦猴抹著臉上的菜湯直跳腳：“放屁！明明是一百一十九個，焰霄那廝是靠他姑奶奶的裙帶關係硬塞進去的！”
    紮頭巾的女弟子“咣當”把飯碗砸在桌上：“瘦猴你再詆毀焰霄師兄，信不信我把你塞灶膛裏當柴燒！”
    林紅袖將空碗放回指定位置，走出膳堂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她沿著青石板路緩步前行，竹籃裏的藥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晚風拂過藥田，掀起層層波浪。幾個雜役弟子還在田裏忙碌，見到她經過，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幹活。
    煉丹房的屋簷下掛著幾串風幹的藥草，在晚風中輕輕搖晃。林紅袖踏上石階，輕輕叩響了木門。
    “誰啊？”裏麵傳來沙啞的聲音。
    “藥園送赤焰草來的。”林紅袖答道。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老丹師眯著眼睛打量她一番，側身讓出一條縫：“進來吧。”
    屋內光線昏暗，幾百個藥櫃靠牆擺放，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魔藥味。林紅袖將竹籃放在門口的矮幾上，老丹師掀開蓋布檢查了一番，點點頭：“品相不錯。”
    “今日新采的。”林紅袖輕聲道。
    老丹師從儲物袋裏摸出塊木牌遞給她：“明日把這個憑證給藥園管事。”說完便轉身走向裏間，背影很快消失在藥櫃後的陰影中。
    林紅袖將木牌放入儲物袋中，輕輕帶上門，遠處外門弟子居所的燈火星星點點。
    林紅袖踏著青石板路往回走，拐過一道彎，前方出現幾個外門弟子的身影。他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說有笑。林紅袖放慢腳步，與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
    “林師妹！”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趙師姐小跑著追上來，手裏還拎著個油紙包，“給你帶了塊桂花糕，膳堂今日特供的。”
    林紅袖接過油紙包，溫熱的糕點散發著甜香：“多謝師姐。”
    “客氣什麽。”趙師姐擦了擦額頭的汗，“今日煉丹房的老頭沒為難你吧？”
    “沒有，很順利。”林紅袖輕聲答道。
    兩人並肩走著，路過一片藥田時，趙師姐突然指著遠處：“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林紅袖抬頭望去，一輪明月懸在赤焰山巔，清冷的月光灑在層層疊疊的藥田上，為一切都鍍上了銀色的光暈。
    “是啊，很美。”林紅袖點點頭。
    轉過一道矮牆，幾隻螢火蟲從草叢中飛起，在兩人身邊盤旋。趙師姐伸手去捉，卻撲了個空，引得自己咯咯笑起來。
    兩人繼續前行，路過一處小池塘。蛙鳴聲此起彼伏，水麵倒映著皎潔的月光。趙師姐彎腰撿了塊小石子，打了個水漂，石子在水麵彈跳了三下才沉入水中。
    “我老家門前也有這樣一個池塘。”趙師姐拍拍手上的塵土，“小時候常和弟弟在那裏玩。”
    前方石階上，一隻狸花貓正懶洋洋地舔著爪子。見兩人走近，它警惕地豎起耳朵，隨後又放鬆下來，繼續自己的清潔工作。
    “這不是藥園養的那隻貓嗎？”趙師姐蹲下身想摸它，卻被靈巧地躲開了。
    又走了一會，轉過最後一個彎，外門弟子居所就在眼前。幾百棟石屋錯落有致地排列著，不少窗戶還亮著燈 ，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的說笑聲。
    “我們屋的燈是亮著的，李師姐肯定回來了。”趙師姐指著前方一扇亮著燈的窗戶，“她最近總說睡不好，晚上要點著燈才能入睡。”
    兩人踏上石階，趙師姐輕輕推開木門。屋內，李師姐正坐在床邊繡著一方帕子，見她們回來，抬頭笑道：“可算回來了，我還擔心你們遇上巡邏的執法弟子呢。”
    “能有什麽事。”趙師姐把油紙包放在桌上，“喏，給你也帶了塊桂花糕，不過被貓嫌棄了。”
    “給你們泡了熱茶，”李師姐接過桂花糕，然後指了指桌上的茶壺，“睡前喝點安神茶。”
    林紅袖道了謝，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溫熱，帶著淡淡的花香。她小口啜飲，聽著趙師姐和李師姐閑聊明日的工作。
    夜深了，林紅袖躺在床榻上，等兩位師姐完全熟睡以後。
    林紅袖起身盤膝而坐，運轉“無相血神經”，呼吸綿長而均勻。
    屋外傳來巡邏弟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林紅袖的睫毛微微顫動，泥丸宮中的血煞劍悄然旋轉，將周身氣息收斂得滴水不漏。隔壁床榻上，趙師姐翻了個身，發出幾聲含糊的夢囈。
    寅時初，林紅袖收功重新躺回床上。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林紅袖整理好衣襟，將木釵重新簪好。她已提著水桶站在井台邊，與往日沒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