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棠猝不及防，被唬得後退半步，隨即惱羞成怒，短刀“唰”地出鞘半寸：“你找死啊！”
    竹韌趕緊摘下麵具，露出笑嘻嘻的臉：“怎麽樣？像不像守山門的夜叉？買一個唄，進飛魔穀還能嚇唬嚇唬不長眼的。”
    攤主是個胖大嬸，樂嗬嗬地搭腔：“道友好眼光！這夜叉麵具可是最新款，附送變聲咒，吼一嗓子能把低階魔獸嚇尿褲子！”
    王棠抱臂冷笑：“然後引來更厲害的是吧？嫌命長可以直說。”
    竹韌卻已經從儲物袋中掏出了魔石：“來兩個！要那個夜叉的，再要個……嗯，那個狐狸的。”他拿起一個精巧的白狐麵具，不由分說塞到王棠手裏，“這個配你！狡猾，機靈，撓人還疼！”
    王棠拿著麵具，扔也不是拿也不是，瞪著他：“誰要跟你戴一樣的！”
    “哎呀，組隊標配嘛！”竹韌已經把夜叉麵具扣回頭上，悶聲悶氣地說，“你看，一個凶神惡煞，一個狐假虎威，絕配！”
    胖大嬸大笑道：“這位道友說得在理！進了秘境，一看就是一夥的，等閑不敢招惹！”
    王棠看著手裏做工精致的白狐麵具，眼角瞥見竹韌從夜叉麵具眼洞裏透出的、帶著笑意的目光，最終還是把麵具收進了儲物袋，嘴上卻哼道：“……醜死了。”
    竹韌目的達成，得意洋洋地付了錢，頂著個嚇人的麵具繼續招搖過市，嚇得幾個路過的小孩哇哇大叫。
    又逛了一會兒，王棠在一個賣符籙的攤前停下，仔細挑選著遁地符。竹韌湊過去，麵具也不摘，就頂著個青麵獠牙的腦袋在人家攤位上指指點點：“這符不行，筆畫虛浮，一看就是學徒練手的。哎老板，有好貨就別藏著了，拿來瞧瞧？”
    攤主是個幹瘦老頭，被這造型唬得一怔，下意識地從櫃台底下摸出個木盒：“道友是行家……看看這個？”
    王棠拿起一張，感應片刻，點點頭：“這個還行。來二十張。”
    竹韌卻在旁邊搖頭：“二十張哪夠？王姑娘，聽我的，來五十張！這玩意兒關鍵時刻能救命，多了不愁！老板，便宜點，我們買這麽多！”
    老頭苦著臉：“道友，這已經是底價了……”
    “再加十張那個隱息符！”竹韌大手一揮，“打包價！痛快點兒！”
    經過他一番胡攪蠻纏式的砍價，最後愣是以一個極低的價格拿下了五十張遁地符和十張隱息符。王棠付錢時，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離開攤位，竹韌把麵具推上頭頂，得意道：“怎麽樣？帶上我砍價是不是超值？就省下的這些魔石，夠咱再去喝一個月的碧雲燒了！”
    王棠把符籙收好，淡淡道：“嗯，是挺值。下次砍價還帶你，站旁邊光憑這張臉就能嚇唬人。”
    竹韌：“哎呦喂……王姑娘，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你猜？”
    兩人鬥著嘴，路過一個街口，看見一群人圍著一個賣藝的雜耍班子。一個壯漢正表演生吞火球，另一個嬌小女子則踩著高蹺，靈巧地拋接著七八個寒光閃閃的飛刀。
    竹韌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順手彈過去一塊魔石，精準地落在收錢的銅鑼裏。
    王棠抱臂看著：“花裏胡哨，實戰裏屁用沒有。”
    竹韌不同意：“哎，話不能這麽說。你看那姑娘下盤多穩，神識得多強才能同時控製這麽多飛刀？”
    正說著，那踩高蹺的女子似乎聽到了他的話，朝他這邊瞥了一眼，嘴角一勾，手中飛刀拋接得越發驚險，引得圍觀人群陣陣驚呼。
    王棠挑眉：“怎麽？看上人家了？要不要我去幫你去做媒？”
    竹韌立刻正色道：“王姑娘此言差矣！我的心就那麽點大，哪還裝得下別人？”他說著，還誇張地捂了捂胸口。
    王棠被他這做作的樣子逗笑了，雖然很快忍住，但眼裏的笑意卻沒藏住：“滾蛋！誰要聽你說這些。”
    夕陽西下，逛了大半天，竹韌摸著肚子：“王姑娘，肚子餓了沒有？聽說東街新開了家烤全羊，用魔域最頂級香料醃的，香飄十裏……”
    王棠看了看天色，打斷他：“不去了。宗門晚上還有事。你自己去吧。”
    竹韌頓時垮下臉：“一個人吃烤全羊多沒意思啊……跟孤寡老人似的。”
    “那你就抱著羊腿哭去吧。”王棠轉身朝他擺擺手，紅衣在夕陽下格外醒目，“走了。飛魔穀……自己機靈點，別真死了。”
    竹韌看著她利落的背影，大聲喊道：“放心吧王姑娘！禍害遺千年，我且活著呢！回頭請你吃羊腿啊！”
    遠處傳來王棠帶著笑意的罵聲：“吃你的頭！”
    竹韌嘿嘿一笑，雙手插兜，晃晃悠悠地朝著烤羊店的方向走去，嘴裏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竹韌晃到東街那家新開的“焰燼烤羊”時，天色已經擦黑。店門口支著個大烤架，一整隻大角魔羊正架在火上“滋滋”冒油，油脂滴落在炭火上，騰起陣陣帶著奇異香料的青煙，果然香飄半條街。
    “老板！來條後腿，肥點的！”竹韌一屁股坐在店外的散座，敲著桌子嚷道，“再來壇暴烈的火燼魔酒！”
    一個圍著油漬麻花圍裙的壯漢應聲而出，手裏還提著把寒光閃閃的彎刀：“好嘞！道友稍等，這就給您卸一條最得勁的！”說著手起刀落，“哢嚓”一聲，一條碩大的羊後腿便被卸了下來，穿在鐵釺子上，重新架到旁邊的文火上炙烤。
    鄰桌幾個穿著獸皮的修士吸著鼻子看過來，其中一個光頭咂咂嘴：“道友，一個人吃一條後腿？胃口不錯啊！”
    竹韌得意地一揚下巴：“那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老板，多加孜然和魔椒麵！”
    “好嘞！”老板洪亮地應著，一把調料撒上去，火焰“轟”地竄起老高，香氣更加霸道地彌漫開來。
    羊腿烤好端上來，金黃酥脆，熱氣騰騰，足有半人長。竹韌也不怕燙，徒手抓住骨頭棒子，張嘴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