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據點的穹頂高懸九盞幽冥燈，青紫色的火光將石壁上的歸墟圖騰映得鬼氣森森。
    淩燼的玄鐵鱗甲上沾滿神使的黑血，麵具下的赤瞳掃過甬道兩側的囚牢。鐵欄後蜷縮的身影大多已不成人形——有的額間嵌著天罰之眼，有的脊骨被抽出換成幽冥鎖鏈。白璃的指尖在袖中輕顫，龍族對歸墟氣息的本能恐懼讓她鱗片倒豎，卻仍死死攥著偽裝成囚徒的鎖鏈。
    “左轉第三間密室。”猙獸的混沌豎瞳泛起金芒，鼻尖指向甬道盡頭，“山河印的氣息……還有更髒的東西。”
    淩燼踢開腳邊一具神使屍體，靴底碾碎其額間天罰之眼。碎裂的晶石中飄出一縷黑霧，竟凝成九幽的虛影：“弑天者，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白璃的雷鞭瞬間絞散虛影，但低語已鑽入淩燼耳膜：“歸墟的混沌獸餓了三千年……你說它先吞你，還是先吞那丫頭？”
    密室石門刻滿鎖魂咒，淩燼的神罰令貼上符紋的刹那，門縫中滲出腥臭的黏液。
    門後是座環形祭壇，中央懸浮的三枚山河印被幽冥鎖鏈纏繞，印身上的燭龍逆鱗碎片正將歸墟裂隙撕開一道細縫。裂隙中伸出無數慘白觸須，每根觸須頂端都生著人麵，口中喃喃著上古邪咒。
    “這是‘混沌胎’。”白璃的龍尾掃開試圖纏上的觸須，“九幽想用山河印催化它出世！”
    淩燼的燼天劍劈向鎖鏈，劍鋒卻被反震出火星。祭壇地麵突然亮起血色陣紋，七名神使從陰影中浮現，為首者手持骨杖，杖頭鑲嵌的正是敖晟的龍珠：“赤霄大人，您來得正好——九幽大人命您親自獻祭囚徒。”
    白璃的鎖鏈嘩啦作響，她垂首掩住豎瞳的殺意。淩燼的指尖摩挲神罰令殘紋，模仿赤霄的沙啞嗓音：“祭品何在？”
    骨杖神使獰笑揮手，兩名幽冥傀儡拖出鐵籠。籠中蜷縮著一名鮫人少女，她的魚尾被剝去鱗片，喉嚨處嵌著傳音螺——正是東海龍宮失蹤的三公主！
    “以鮫皇血脈為引，混沌胎可速成。”骨杖神使的瞳孔化作旋渦，“請大人剜其心，斷其尾。”
    淩燼接過遞來的幽冥匕首，刀鋒在鮫人少女頸側遊移。白璃的雷鞭在袖中繃直，猙獸的五尾無意識掃動地麵。少女突然抬頭，傳音螺中響起微弱的龍語：“小心……他們要用混沌獸嫁禍你……”
    骨杖神使的瞳孔驟縮：“你不是赤霄！”
    幽冥匕首反手刺入神使咽喉，淩燼的赤瞳熔金燃盡偽裝：“現在才知道？”
    混戰在密室爆發。白璃的龍尾絞碎兩名傀儡，雷光劈向山河印鎖鏈。猙獸的五尾纏住混沌胎觸須，卻被邪咒腐蝕得鱗片剝落。淩燼的燼天劍貫穿骨杖神使胸膛，逆鱗之力凍結其神魂前，強行搜魂——
    記憶碎片如毒針刺入識海：
    九幽立於歸墟裂隙前，手中把玩著淩燼的冰雕殘像：“混沌獸出世時，所有證據都會指向弑天者……屆時三界自會求本座出手鎮壓。”
    “轟——！”
    山河印鎖鏈崩斷，歸墟裂隙擴張數倍。混沌胎的觸須裹住鮫人少女，將她拉向裂隙深處。白璃的雷鞭卷住其手腕，龍鱗被邪咒灼得焦黑：“淩燼，斬觸須！”
    燼天劍引動燭龍寒氣，冰霜順著觸須蔓延至混沌胎本體。裂隙中傳出嬰兒啼哭般的嘶吼，震得祭壇石壁龜裂。淩燼趁機拽回鮫人少女，她喉間的傳音螺突然亮起：“歸墟最深處……有初代天帝的墓碑……九幽要的不是混沌獸……是碑下的……”
    螺殼炸裂，少女的魂魄被幽冥咒印撕碎。淩燼的赤瞳映出裂隙中的景象——混沌胎的核心處，隱約可見一塊殘破石碑，碑文正是《山海經略》缺失的最後一卷！
    據點外傳來幽冥號角，九幽的虛影遮蔽天幕。
    “弑天者釋放混沌獸，禍亂三界——殺！”
    無數修士從四麵八方湧來，劍光與符咒如暴雨傾瀉。白璃的龍尾掃飛三名劍修，雷光中夾雜著悲鳴：“他們在用留影石偽造證據！”
    淩燼的燼天劍劈開虛空，逆鱗之力暫時凍結混沌胎：“猙，吞了那石碑！”
    猙獸的五尾探入裂隙，混沌胎的觸須瘋狂反撲。淩燼的右臂青紋炸裂，石化再次蔓延，他卻咧嘴笑了：“九幽，這份嫁衣……我穿定了！”
    暗河的水流突然倒懸，淩燼的白發在逆流中如銀蛇狂舞。白璃的龍骨鞭纏住礁石，雷光劈開撲麵而來的幽冥螢火——那些光點中蜷縮的魂魄正發出淒厲哀嚎，每一張扭曲的麵孔都是三日前青州屠城的百姓。
    "歸墟的潮汐......在吞噬記憶。"淩燼的赤瞳穿透黑水，河床下堆積的骸骨突然蠕動起來。數百具蛟族遺骸眼眶中亮起幽藍磷火，他們的脊椎骨被青銅鎖鏈串聯，組成一張覆蓋河床的星鬥陣圖。陣眼處懸浮的青銅棺槨轟然開啟，棺內溢出的不是屍氣，而是粘稠如活物的歸墟黑霧！
    白璃的逆鱗突然灼痛，龍尾不受控地拍碎礁石："這是蛟族"鎮海祭"的陣紋......但古籍記載，此陣需以活龍心血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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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話音未落，青銅棺中突然伸出布滿咒文的骨手——那竟是她三百年前"戰死"的叔父敖欽！腐肉剝落的龍爪間握著一卷鮫綃，其上血書刺目："歸墟非虛，乃天帝心魔所化。"
    淩燼的燼天劍劈開黑霧，劍氣卻穿透敖欽虛影，在河床刻下深痕。陣紋突然逆轉，暗河化作血海，無數記憶碎片如利刃襲來——
    三百年前，初代天帝自斬三屍：善念化玄機子，惡念成九幽，執念凝為歸墟。而燭龍逆鱗，正是鎮壓心魔的鑰匙！
    "原來我們都是棋子......"白璃的龍角迸發雷光，擊碎浮現的幻象。畫麵中的玄機子正將女嬰放入水晶棺，棺蓋上刻著與她頸間相同的蛟族咒文。淩燼的焚心印突然收縮，劇痛中浮現天帝兵解前的畫麵：九枚山河印穿透他的胸膛，鮮血在虛空寫下"弑天者永囚輪回"的詛咒。
    猙獸的咆哮撕裂幻境，五尾燃起冰焰："主人，陣眼在歸墟倒影中！"
    淩燼的赤瞳熔金流淌，燼天劍引動地脈寒氣，竟在血海中凍出一條冰徑。路的盡頭，九幽的本體端坐白骨王座，手中把玩的正是白璃失蹤多年的生母——東海龍後的頭骨！
    九幽指尖輕點，龍後頭骨的眼眶中淌出黑血，"你以為破的是我的局？看看天上——"
    歸墟血海倒懸成鏡，映出七十二峰之巔的景象：天機閣主正以山河印為筆，在虛空繪製新的天道法則！被法則鎖鏈貫穿的，赫然是初代天帝殘留的善念。
    淩燼的白發根根斷裂，逆鱗從心口剝離："老東西要重寫天道......"
    "錯了。"九幽的笑聲震碎冰徑，"是我們共同編織的網——善念為經，惡念作緯，而你......"他忽然閃現至淩燼身後，骨笛抵住其天靈蓋，"是網上最完美的死結。"
    白璃的雷鞭與猙獸利爪同時襲來，卻被歸墟黑霧凝成的屏障吞噬。龍後頭骨突然開口，發出的卻是玄機子的聲音："焚魂祭的滋味如何？當年我親手剜鱗時，你可沒叫得這般動聽......"
    淩燼的皮膚寸寸龜裂，燭龍精血從裂紋中滲出。他反手抓住九幽的骨笛，任由笛刃穿透掌心："你們想要弑天之力？"焚心印突然擴張成血洞，《山海經略》殘卷從識海飛出，"那我便給你們看個夠！"
    殘卷在血光中重組，空白頁浮現初代天帝的絕筆：
    "天道為籠，以身飼魔。九印歸墟日，山海燼滅時。"
    九枚山河印從地脈破土而出，在淩燼周身組成燭龍圖騰。歸墟血海沸騰翻湧，被鎮壓三百年的混沌凶獸睜開巨目——那瞳孔中流轉的，正是天機閣主的麵容！
    白璃的龍尾纏住淩燼腰身，逆鱗迸發刺目雷光："山河印在篡改記憶......我們看到的都是幻象！"
    "不，是真的。"淩燼的白發盡數燃盡，燼天劍化作冰龍貫穿九幽胸膛，"但弑天者......最擅長的就是弄假成真！"
    天地在劍氣中崩塌重構。
    七十二峰化作齏粉，青州地脈中升起初代天帝的墓碑。碑文上的焚心印與淩燼共鳴，三百年前的真相終於浮現——所謂"弑天者"，不過是天帝輪回中承載惡念的容器。而九幽，正是他剝離的惡念化身！
    "現在，該清算了。"淩燼的赤瞳流出血淚，劍氣攪動歸墟旋渦。
    九幽在光刃中灰飛煙滅，臨終狂笑響徹三界："你殺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旋渦深處，青銅巨門緩緩開啟。門縫中伸出的鎖鏈纏住白璃龍角，將她拖向無盡黑暗——那裏沉睡著真正的混沌，以及淩燼被剝離的最後一縷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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