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卷末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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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墟的雪霧如巨獸吐息,將萬丈絕壁吞沒在灰白混沌中。
    淩燼的靴底碾碎冰層,裂紋下滲出黏稠黑血——那是幽冥瘴氣凝結的冰晶,越靠近山巔,寒意越像千萬根毒針刺入骨髓。白璃的龍骨鞭纏住突起的岩棱,雷光在鞭梢跳躍著驅散迷霧:“玄武虛影在移動......這山是活的!”
    話音未落,整座山體轟然傾斜!冰瀑倒卷成猙獰利齒,雪崩化作蒼白巨掌,淩燼的燼天劍插入岩壁,劍鋒刮出的火花映出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每道裂痕都在滲出幽冥血。
    “不是山火了......”他赤瞳中熔金流轉,石化左臂攀住冰錐,“是九幽把整座昆侖墟......煉成了陣眼!”
    幽冥血海深處,白骨壘砌的王座泛起磷光。
    九幽的指尖掠過水晶棺,棺中少女的睫毛上凝著冰霜。他的倒影在血海中扭曲成無數張麵孔,有淩燼的赤瞳、玄機子的道袍、白璃的龍角......最終定格成自己的白發紫眸。
    “稟主上,昆侖墟的‘玄武吞天陣’已啟動。”
    血傀跪伏在地,脊椎上嵌著七枚幽冥珠,“淩燼正在攀爬天柱峰,是否放出饕餮殘魂?”
    九幽輕笑一聲,掌心浮現幽冥鏡。鏡中映出淩燼被冰刃割破的側臉,鮮血還未滴落便凍成赤珠。他屈指彈碎冰珠,碎屑化作黑霧沒入鏡麵:“讓我們的弑天者再爬高點......高到能看清自己不過是枚棄子。”
    血海突然沸騰,無數怨靈尖嘯著凝聚成玄機子的虛影:“你答應過......璃兒複活之日......”
    “噓——”九幽的骨笛抵住虛影咽喉,“好師尊,你的璃兒早和燭龍善魄一起灰飛煙滅了,現在棺裏躺著的......是我的作品。”
    水晶棺蓋緩緩滑開,少女心口的焚心印驟然亮起——與淩燼身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昆侖墟巔,玄武虛影睜開熔岩巨目。
    淩燼的右掌貼上冰封的山河印,逆鱗青光與黑氣在經脈中絞殺。白璃的龍尾掃開襲來的冰刃,突然僵在半空——印璽下方的冰層裏,封著一具與她容貌相同的蛟族屍骸!
    “這是......三百年前失蹤的東海大祭司?”她的龍骨鞭險些脫手,“為何會在此......”
    淩燼的赤瞳突然刺痛。山河印迸發的記憶碎片中,玄機子正將龍角插入屍骸天靈蓋:“以蛟魂為引,逆鱗為匙......九幽,此計可成!”
    冰層轟然炸裂,屍骸的眼眶中騰起幽冥火。白璃的護體雷光被瞬間吞噬,龍鱗在極寒中片片剝落。淩燼的石化左臂強行貫穿屍骸胸膛,掏出的卻不是心髒,而是一枚刻著九幽符紋的幽冥珠!
    “山河印是假的......”他捏碎珠子,黑血順著手臂逆流而上,“這才是陣眼!”
    整座昆侖墟開始崩塌,玄武虛影發出震天咆哮。九幽的笑聲從雲端垂落:“好弟弟,這份嫁衣可還合身?”
    幽冥鏡麵泛起漣漪,映出三十六州異象。
    土地廟中的無名雕像齊齊龜裂,信眾的香火化作黑煙鑽入地脈。血傀捧著星盤顫聲稟報:“主上,弑天者的信仰之力已汙染七成地脈,混沌獸母體隨時可以蘇醒......”
    九幽的骨笛劃過水晶棺,少女的指尖微微顫動:“讓母體再餓片刻......等我的好弟弟親手喂飽它。”
    血海翻湧成漩渦,無數怨靈凝聚成淩燼的模樣。九幽凝視著這個由仇恨與絕望捏造的幻影,輕輕吻上其石化的眼角:“你可是我......最完美的棄子啊。”
    雪崩淹沒天柱峰的刹那,淩燼將白璃推向唯一的生路。
    他的右臂徹底化作幽冥黑晶,山河印碎片在脊背上爆出蛛網般的裂痕:“去歸墟......找初代天帝的墓碑......”
    白璃的龍爪撕開虛空裂隙,最後回望時,淩燼的身影已與玄武虛影融為一體。雪霧中傳來他的嘶吼,裹著龍吟與幽冥的癲狂:
    “告訴九幽——棄子也能掀翻棋局!”
    昆侖墟在轟鳴中沉入地脈,三十六州土地廟同時崩塌。
    血海王座上,九幽撫摸著淩燼破碎的命牌,將最後一塊碎片嵌入水晶棺:“是該掀翻了......畢竟新天道,總要踩著舊神的屍骨登基。”
    棺中少女的赤瞳,在這一刻驟然睜開。
    昆侖墟的寒風卷著細雪,在冰湖表麵刻出蛛網般的裂痕。淩燼的右半身嵌在冰層中,金紅交錯的石化紋路已蔓延至下頜,左眼殘留的赤瞳倒映著湖麵異象——七十二座新墳正在滲出血色符文,每一道都與他心口的焚心印同頻震顫。
    白璃消散前纏在劍柄的銀發突然繃直,如琴弦般奏出龍族古調。淩燼的石化指尖顫動,冰層下浮起萬千燭龍逆鱗,鱗片拚湊出殘缺的星圖——那是三百年前滄溟祭司用命換來的《歸墟堪輿圖》,標注著初代天帝真正的埋骨之地。
    "九幽......連師父的殘魂都算計......"他震碎冰層,燼天劍挑起星圖殘片。劍氣攪動湖水時,卻照出駭人畫麵:湖底沉浮著無數水晶棺碎片,每片棺槨都映出少女天道的身影,而她脖頸的焚心印正與自己的石化紋路同步龜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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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星圖標注的葬龍淵時,暴雨傾盆。
    淩燼的鬥篷早被石化身軀碾成齏粉,裸露的胸膛上,香火金線與幽冥黑氣凝成太極圖騰。他望向淵底祭壇,瞳孔驟縮——九幽用八萬四千具信徒屍骸壘成屍佛,佛掌托著的水晶棺內,少女天道正在啃食自己的左臂!
    "哥哥的血肉......最是滋補。"她抬頭的刹那,淩燼的焚心印如遭雷擊。那張與白璃七分相似的臉上,竟浮現出九幽的紫瞳豎紋!
    屍佛突然抬手,掌心血肉廟宇中飛出香火毒蛾。淩燼揮劍斬落蟲群,卻發現每隻毒蛾腹部分明刻著"淩燼"二字——這是信徒以血為墨寫就的詛咒,九幽將眾生怨念煉成了弑神兵器!
    "你的慈悲......害死了她......"少女舔舐指尖鮮血,身後浮現白璃化龍時的殘影,"現在輪到我了......"
    淩燼的劍鋒刺入屍佛眉心時,異變陡生。
    水晶棺中的少女突然化作白璃模樣,龍尾纏住他石化右臂:"蠢貨......看看你護的蒼生!"
    幻象如潮水湧來:青州百姓剜心飼魔換取雨水,苗疆巫民用孩童煉製香火傀儡,東海漁村將白璃的龍鱗磨成墮胎藥......所有惡行皆披著"供奉弑天者"的外衣,七十二座新墳突然炸開,爬出的屍傀額間全刻著淩燼的容貌!
    "你救不了任何人......"九幽的聲音自屍佛顱骨傳出,"就像當年救不了你娘......"
    淩燼的赤瞳突然淌出血淚。他徒手插入自己胸膛,扯出半枚與山河印融合的心髒,石質表麵赫然刻著玄機子臨終血書——"弑天者,當斬情問道"!
    心髒在掌心爆裂時,《歸墟堪輿圖》的星紋鋪滿天地。
    淩燼的石化軀殼寸寸剝落,露出內裏漆黑的幽冥核心——那是九幽埋了三百年的惡種,此刻卻被香火染成暗金。他踏著屍佛殘骸躍向水晶棺,燼天劍上的巫蠱紋路突然活轉,苗疆情蠱順著劍刃渡入少女體內!
    "你......"少女天道的獰笑凝在嘴角。她脖頸的焚心印滲出青煙,九幽的魂絲被情毒灼燒,露出本源真相:所謂天道化身,不過是九幽用白璃逆鱗和淩燼惡念捏造的傀儡!
    "以情為刃......咳咳......"淩燼的殘軀墜入棺中,"師父......這次我學得可對?"
    水晶棺炸裂的轟鳴中,葬龍淵開始崩塌。
    淩燼抱著少女冰冷的軀體,看她麵容在白璃與九幽間變幻。七十二座新墳的怨氣灌入地脈,初代天帝的墓碑自淵底升起,碑文在香火中重組——"天道非天,人心為獄"!
    "哥哥......"少女突然睜眼,瞳孔回歸清澈,"東南巽位......真正的《山海經略》在......"
    她的遺言被幽冥吞噬。淩燼的指尖撫過少女消散的虛影,觸碰到的卻是白璃最後一縷龍魂——原來九幽抽魂煉傀時,她早已將半數魂魄藏入焚心印!
    七日後,歸墟之眼。
    淩燼的右半身徹底石化,左臂托著白璃虛影來到初代天帝墓前。青銅棺槨上纏著十萬道香火鎖鏈,棺蓋刻著他與九幽雙生的浮雕——這才是三百年來最大的騙局:弑天者從來都是兩人,善魄鎮歸墟,惡魄亂紅塵!
    "該結束了......"他震碎左臂僅存的血肉,露出石骨內的幽冥紋路。白璃的虛影化作流光注入劍鋒,燼天劍第一次完整展露真容——劍脊龍紋竟是初代天帝剜骨所鑄!
    當劍尖刺入棺槨縫隙時,整個歸墟開始沸騰。九幽的尖嘯自時光長河傳來:"你會毀了所有輪回!"
    "正合我意......"淩燼燃盡最後神魂。
    青銅棺開啟的刹那,光陰倒卷。
    淩燼看到三百年前的自己跪在雨夜,玄機子的劍鋒沒有刺向心髒,而是斬斷了九幽的魂絲;看到白璃化龍時藏起逆鱗,將半數魂魄寄入焚心印;看到少女天道在棺中睜眼,用指甲刻下"哥哥,快逃"......
    所有因果在此刻交匯。他抓住漂浮的《山海經略》真本,書頁間掉落一片銀白龍鱗——那是白璃最後的留言:
    "山河為聘,逆鱗為媒,下一世換我護你。"
    當淩燼的石化身軀沉入歸墟時,南海亮起七十二盞龍魂燈。
    九幽的殘魂被封印在初代天帝棺中,水晶棺碎片化作星雨灑向人間。那些曾詛咒弑天者的百姓突然痛哭流涕,他們額間的香火印記寸寸消散,露出被蒙蔽的本心。
    三個月後,苗疆禁地。
    巫族聖女從血池中捧起嬰兒,孩子心口嵌著半枚逆鱗,掌心攥著燼天劍的碎片。遠處雪山之巔,銀發龍女的身影一閃而逝,飄落的鱗片上刻著新碑文:
    "天不渡人,人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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