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契之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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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蝶的鱗粉仍在幽冥廢墟上空飄浮,每一粒皆映出被篡改的時空殘片。淩燼半跪在焦黑的苔蘚地上,山河印的鎏金紋路自掌心蔓延至臂膀,將試圖侵蝕他的鱗粉灼成青煙。九幽在不遠處佯裝調息,灰金瞳孔的裂痕中卻滲出紫血——那血悄無聲息地滲入地縫,觸須般纏向山河印的暗紋。
“東側地脈有異動......像是玄機子的蛹殼在汲取魂力。”淩燼以劍拄地,山河印的光芒掃向廢墟邊緣。九幽應聲而起,混沌鐮刀的刃口卻陡然調轉,劈向淩燼的脖頸:“異動?你才是最大的禍根!”
刀光觸及山河印的刹那,鎏金紋路逆衝成網,將九幽的腕骨灼出焦痕。鱗粉趁機鑽入傷口,幻象炸開——
九幽看見自己跪在神族祭壇上,手中匕首刺入母親的胸膛。她的血不是紅色,而是混沌蝶的鱗粉,濺入他的瞳孔時化為枷鎖:“幽兒......你終究成了他們的刀......”
“不!這是幻象!”九幽嘶吼,鐮刀劈碎幻境,卻見淩燼的山河印已抵住自己眉心。鎏金紋路中浮出真實的記憶:玄機子操控幼年九幽的手,將匕首送入母親心髒,脊髓毒紋自刀柄鑽入他的血脈,“看清楚了?你連弑母都是他人寫的戲本!”
九幽的灰金瞳孔徹底裂開,紫血凝成骨刺刺向淩燼:“那又如何?!你我皆是棋子......憑什麽你能做執刀的‘英雄’?!”
骨刺貫穿淩燼的肩胛,山河印脫手墜地。九幽撲向那團鎏金光芒,指尖觸及印紋的瞬間,印記突然暴亮——印心處浮出白璃的逆鱗殘影,鱗片如刃割開他的掌心!
“你以為山河印認主?”淩燼咳著血冷笑,脊柱裂痕中鑽出銀絲,與逆鱗共鳴,“它認的是白璃的魂誓......你這種連名字都被篡改的傀,也配碰它?!”
九幽的傷口被逆鱗灼出青煙,混沌蝶的鱗粉趁機侵入。他的身軀開始異化,脊骨凸出蝶刺,灰金瞳孔分裂成複眼:“好......那我便毀了這印,讓玄機子......讓神族......讓所有人都陪葬!”
九幽的紫血與鱗粉交融,凝出萬千血蝶。蝶群遮蔽天穹,翅影所過之處,時空如蠟般融化。人族與獸族的融合體在翅下化為血霧,苔蘚地脈被吸成幹涸的溝壑。淩燼以山河印為盾,銀絲自脊柱抽出,化為白璃的殘影:“斬他左翼......那是混沌蝶的‘命脈’!”
逆鱗殘片化為銀劍,淩燼踏蝶而上。九幽的左翼驟然展開,翼膜上竟刻著《山海經略》的初稿——人族與混沌獸的共生契約原文!
“你要斬的......是人族最後的良心!”九幽的蝶翼扇出颶風,契約文字化為鎖鏈纏向銀劍。劍鋒觸及文字的刹那,淩燼的識海轟然炸開——
他看見初代天帝跪在荒野,將骨笛刺入自己的脊髓。血與契約交融,化為《山海經略》的墨汁;看見玄機子剜去九幽母親的雙眼,用她的魂髓澆灌蝶蛹;更看見自己站在青州焦土上,山河印的光芒下,百姓的魂髓被抽成絲線,縫入混沌蝶的鱗翅......
“山河印......本就是噬魂的凶器。”九幽的複眼流下血淚,蝶翼鎖鏈將淩燼拽至身前,“你每用一次印,就有千萬亡魂淪為蝶粉......清高給誰看?!”
淩燼的銀劍寸寸碎裂,逆鱗殘片卻突然刺入自己的心口。血濺上九幽的蝶翼,契約文字驟然暴動——
“那就一起贖罪。”淩燼嘶吼,逆鱗血誓與山河印共鳴。鎏金紋路如岩漿般吞噬蝶翼,九幽的複眼在火光中褪回灰金。混沌蝶的鱗翅化為灰燼,露出核心處一枚蛹殼——蛹中蜷縮著九幽母親的魂髓,她的雙手捧著真正的共生契約。
“母親......”九幽的指尖觸及蛹殼,紫血與契約交融。玄機子的殘魂自蛹內滲出,卻被血誓焚成青煙:“蠢貨......你竟敢毀了我的......”
蛹殼炸裂,幽冥廢墟的地脈徹底崩塌。盲眼少年的竹簡自虛空墜落,血字浮空:
“第三十六日......印碎蝶亡,弑罪者生。”
九幽跪在契約灰燼中,手中緊握母親的銀發。淩燼的山河印碎成鎏金沙礫,沙中卻浮出一枚逆鱗新芽。廢墟盡頭,玄機子的殘魂附著一隻血蝶,振翅飛向蛹海深處。白璃的魂音自新芽中傳來,輕若歎息:
“淩燼......該醒了。”
山河印的鎏金沙礫在淩燼掌心流淌,每一粒都映出白璃龍魂破碎的殘影。九幽的灰金瞳孔倒映著沙流,突然伸手抓向沙礫——紫血與鎏金相觸的刹那,幽冥廢墟的地脈轟然塌陷,露出底層沸騰的黃泉核心。泉水不再是渾濁屍液,而是璀璨如熔金,水中浮沉著無數逆鱗碎片,每一片都刻著淩燼與白璃的名諱。
“原來黃泉......是白璃的眼淚。”九幽癲笑,指尖插入泉眼,紫血與金泉交融,“她為封印歸墟流盡龍淚,你卻用她的痛楚煉成山河印......淩燼,你比我更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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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燼的脊柱裂痕中銀絲暴長,纏住九幽的手腕。絲線觸及金泉時驟然灼紅,白璃的魂音自泉底尖嘯:“放手......這泉眼是玄機子的‘引魂陣’!”
九幽反手扯斷銀絲,縱身躍入泉眼。金泉裹住他的身軀,鱗粉自毛孔滲出,凝成一副混沌蝶的骨甲。淩燼緊隨其後,山河印的殘沙在泉水中重聚為劍,劍鋒劈開泉流時,卻見底部矗立著一座青銅祭壇——壇上鎖著白璃的完整龍屍,逆鱗被金釘貫穿,釘尖刻著《山海經略》的篡改經文。
“你以為她化龍魂是為救世?”九幽的骨甲翅翼扇動,掀起泉浪,“她是玄機子選中的‘陣眼’......歸墟裂隙、黃泉逆流、幽冥崩毀,全是為煉化她的魂髓!”
龍屍突然睜眼,豎瞳流下金淚。淚滴觸及祭壇時,壇麵浮出淩燼屠戮青州神使的畫麵——每斬一劍,白璃的逆鱗便多一道裂痕。
“住口!”淩燼的劍鋒刺向九幽,卻被骨甲翅翼格擋。九幽的灰金瞳孔裂出血絲,指尖點向龍屍心口:“山河印的真正用法......是這樣!”
紫血滲入龍屍,白璃的逆鱗驟然剝離,化為萬千金刃刺向淩燼。每一刃都攜著歸墟裂隙的記憶:淩燼以壽元召喚燭龍虛影時,白璃的魂髓正被玄機子抽入《山海經略》;他在苗疆血祭時,她的龍角被神族煉成鎮海釘......
“你每救一人,她就多受一道剮刑......”九幽的嗓音混著泉水的轟鳴,“這山河印的力量,根本是她的魂血!”
金刃貫穿淩燼的四肢,將他釘在祭壇邊緣。山河印的殘沙自傷口湧入,竟在他胸腔內凝成一道囚籠——籠中鎖著一縷銀發,正是白璃最後的魂息。九幽的骨甲翅翼展開,指尖捏住銀發:“現在,我來教你什麽是真正的‘背叛’。”
他扯斷銀發,黃泉核心驟然暴動。金泉逆流成瀑,衝垮幽冥天穹,灌入人間城池。百姓在泉水中化為金像,瞳孔卻灰金如九幽的複眼:“看啊......這才是眾生該有的模樣——無知、溫順、永恒!”
淩燼的脊柱徹底碎裂,銀絲卻纏住九幽的脖頸。白璃的魂息在囚籠中尖嘯,金刃自祭壇拔地而起,將九幽的骨甲翅翼釘穿:“你恨的從不是我......是那個無力救母的自己!”
祭壇崩裂,龍屍墜入泉眼。白璃的逆鱗碎片裹住淩燼與九幽,在黃泉核心凝成一艘骨舟。舟身刻著未被篡改的《共生典》殘頁,舟底滲出盲眼少年的血字:
“第三十七日......同罪者,當共舟。”
九幽的灰金瞳孔映出骨舟的倒影——舟頭坐著母親的虛影,掌心捧著一枚蝶蛹。蛹殼裂開,幼年九幽的哭聲中,玄機子的殘魂悄然附身舟尾:“真是感人......可惜渡得了黃泉,渡不過人心。”
而在人間,金仙百姓的瞳孔突然轉動,齊齊望向幽冥。
骨舟在黃泉的熔金急流中疾行,船身《共生典》的殘頁在浪湧中翻飛。淩燼的殘軀倚在船頭,指尖觸到一縷銀發——那是白璃魂息最後的殘片。九幽的灰金瞳孔倒映著船底翻湧的亡魂,他們掙紮著抓向船身,每一張麵孔竟都是玄機子的複刻體。
“這河......在吞食我們的記憶。”九幽的骨甲翅翼已褪去,紫血順著手臂滴落,在船板上凝成詭譎的符紋,“每滴血落進黃泉,玄機子就多一具分身。”
話音未落,河麵驟然凍結,金液凝成一麵巨鏡。鏡中映出的不是骨舟,而是淩燼與九幽並肩立於神族祭壇的畫麵——他們手持山河印與混沌鐮,腳下踩著白璃的龍屍。鏡外傳來玄機子的低笑:“這才是你們該有的結局......弑愛者,終成神。”
鏡麵炸裂,碎片化為利刃刺向骨舟。九幽揮鐮格擋,刃口卻被鏡片黏住——碎片中伸出蒼白的手,將他拽入鏡內。淩燼抓住他的手腕,卻被一同拖進鏡淵。
這裏是無盡的回廊,每一麵牆都嵌著琉璃棺。棺中躺著淩燼與九幽的“另一世”:青州未被屠戮的淩燼成為神使,九幽則被母親撫養成人;苗疆血池中,兩人合力封印混沌獸;歸墟裂隙前,白璃化龍魂時,淩燼未曾消耗壽元......
“假的......全是蠱惑人心的幻象!”淩燼以山河印殘沙凝劍,劈向棺槨。棺蓋炸裂的刹那,鏡淵深處傳來白璃的尖叫——她的龍魂被鎖在最大的一口琉璃棺中,逆鱗被金釘刺穿,釘尖刻著“淩燼”二字。
九幽的灰金瞳孔驟然暴亮,紫血凝成鎖鏈纏向棺槨:“玄機子......你連死人的執念都要利用?!”
鎖鏈觸及棺槨的瞬間,白璃的龍魂睜眼,豎瞳流下血淚:“淩燼......殺了我......否則鏡淵永存!”
淩燼的劍鋒顫抖,山河印殘沙逆流回他的胸腔。九幽卻奪過劍柄,刺向白璃的心口:“我來當這個惡人......你繼續做你的英雄!”
劍刃貫穿龍魂的刹那,鏡淵崩塌。白璃的逆鱗化為金粉,裹住淩燼與九幽,將他們拋回骨舟。船底的《共生典》殘頁突然完整,浮現一行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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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非虛,淵非實......弑鏡者,方見真我。”
骨舟駛出黃泉核心,前方卻是一片漆黑的燼海。海麵浮沉著無數焦黑的嬰孩屍骸,他們的胸口裂開,內裏蜷縮著混沌蝶的幼蟲。九幽的紫血滴落海麵,屍骸驟然蘇醒,幼蟲鑽出胸腔,化為灰金瞳孔的幼童,齊聲呢喃:“爹爹......為何棄我?”
“這些是......被山河印吞噬的魂髓?”淩燼的脊柱裂痕滲出銀絲,與幼童的灰金瞳孔共鳴,“玄機子將他們的魂煉成了‘蛹人’!”
九幽的鐮刀劈向海麵,刀光卻被蛹人吞食。他們的身軀暴漲,化為半人半蝶的怪物,翅翼扇動間,燼海掀起滔天黑浪。骨舟在浪中傾覆,淩燼抓住一塊船板,卻見海底浮出一座青銅巨城——城門刻著“無赦”二字,門縫中滲出初代天帝的脊髓殘液。
蛹人將淩燼與九幽拖入巨城,街道兩側立著無數金像,麵容竟與青州百姓別無二致。城心祭壇上,玄機子的殘魂端坐於脊髓王座,掌心托著一枚蝶蛹。蛹殼透明,內裏蜷縮著白璃的龍魂——她已與混沌蝶幼體融合,逆鱗化為蝶翼。
“歡迎來到‘新世’的起點。”玄機子輕笑,蛹殼裂開一道細縫,“你們的魂髓......將成為蝶皇的初啼之食。”
淩燼的山河印殘沙凝成銀劍,九幽的紫血卻先一步濺上王座。血滴觸及脊髓紋路的刹那,整座巨城開始震顫——那些金像百姓的瞳孔突然轉動,灰金褪為清澈。
“無赦”城門轟然洞開,盲眼少年的身影立於光中。他手中的竹簡無字,唯有一道劍痕貫穿頁心。金像百姓跪地齊誦:“弑神非斬靈......斷枷者,當為眾生。”
而在王座之下,白璃的蝶翼緩緩展開,她的豎瞳流下血淚:“淩燼......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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