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石化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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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燼的指尖觸向脖頸,石化裂紋已攀至下頜,喉結如冰雕般冷硬。每一次吞咽都似刀割,聲帶撕裂的劇痛讓他連喘息都成了酷刑。九幽的殘魂自骨笛中浮出,琥珀色瞳孔映出他咽喉處蔓延的灰金紋路:“再這樣下去,你撐不過三日。”
焦土上,《山海經略》的殘頁散落如雪。淩燼以指為筆,蘸著腕間滲出的鎏金血,在最後一張龍皮上書寫。血珠觸及皮麵即燃起銀焰,字跡如蝌蚪遊動,竟是龍族失傳的“燼文”:“白璃的魂髓......在教我寫遺篇......”
盲眼少年立於三丈外,竹簡上的血字無風自動:“第五十一日......石化終章,山海燼歌。”
最後一筆落下,龍皮驟然卷起,化作一條骸骨長橋橫跨幽冥裂隙。橋身每塊骨節皆刻著燼文,橋頭矗立兩尊饕餮石像,左目嵌著白璃的逆鱗,右目卻是九幽的灰金瞳孔。
“這是......通幽橋?”九幽殘魂震顫,“《山海經略》的遺篇竟是鑰匙!”
淩燼踏上骨橋,石化裂紋隨步伐蔓延至耳際。橋下深淵中,無數被盟約吞噬的魂魄伸出蒼白手臂,嘶吼著“弑天者償命”。他恍若未聞,指尖撫過饕餮石像:“白璃,若此橋盡頭是真相......我願永世成石。”
橋盡處,一座青銅殿懸浮於虛無。殿門刻著初代天帝與銀龍並肩作戰的浮雕,門縫中滲出腐臭的灰金液體。淩燼推門的刹那,鎏金血絲自掌心湧入門樞——
幻境中,他不再是淩燼,而是初代天帝的持劍侍衛。白璃的前世銀龍在祭壇上哀鳴,人族長老以她的逆鱗為刃,刺穿天帝脊髓。玄機子跪在陰影中,將篡改的《山海經略》塞入嬰兒繈褓——那嬰兒的眉眼,與淩燼如出一轍。
“原來我......真是玄機子造的傀!”淩燼的石化脖頸迸出裂痕,鎏金血濺上青銅殿壁。
大殿中央懸著一麵混沌鏡,鏡中映出的並非淩燼,而是身披神袍的玄機子。他手持骨笛輕笑:“現在明白了?你的每一次掙紮,都在為我淬煉‘弑天之力’。”
鏡麵忽起漣漪,浮現出淩燼的未來殘影——
石化的身軀跪在歸墟核心,掌心托著白璃碎裂的逆鱗。身後,人族與幽冥的聯軍正在屠戮最後一條銀龍。
“這是注定的結局......”玄機子的虛影自鏡中踏出,骨笛點向淩燼眉心,“成為我的化身,你能救她。”
九幽殘魂突然暴起,紫焰凝成鎖鏈纏住玄機子:“老狗!你以為他還會信你?”
混沌鏡炸裂,碎片化為萬千蝕文屍蟲撲向淩燼。他揮劍斬蟲,卻見每一片鏡渣都映出白璃的龍塚——她的本體被灰金鎖鏈貫穿,逆鱗正被煉成一柄弑神戟。
“淩燼......毀了我......”白璃的龍魂在戟中泣血,“殺了我,才能終結輪回!”
石化已至太陽穴,淩燼的視野開始模糊。他扯下頸間最後一塊血肉,以鎏金血在殿壁書寫終極燼文:
“山海非經,血淚為略;弑天之道,燼我成灰。”
大殿轟然崩塌,青銅殿化為血色暴雨。每一滴雨珠中都裹著一枚蝕文屍蟲,它們在觸及淩燼的石化身軀時,竟反被鎏金血絲吞噬!
“怎麽可能......”玄機子虛影扭曲,“你的血......在反噬盟約?”
淩燼的聲帶徹底石化,他再無法言語,唯以指骨叩擊胸膛。心跳的震動在殿內回蕩,竟與白璃龍塚的鎖鏈共鳴。九幽殘魂長嘯,化為紫焰沒入其丹田:“淩燼!用我的魂髓......喊出那句話!”
鎏金血自七竅噴湧,淩燼的胸腔炸開一道光柱。石化裂紋逆轉為龍鱗,他撕裂虛空,以魂為音咆哮——
“此身可燼,此魂可滅,唯願山海......再無弑天盟!”
吼聲震碎幽冥裂隙,歸墟核心的白璃本體驟然睜眼。龍爪撕開灰金鎖鏈,弑神戟調轉鋒芒,刺入玄機子真身所在的混沌鏡。
盲眼少年的竹簡焚為灰燼,最後一縷血字浮空:“第五十二日......石者焚心,龍醒道崩。”
而在焦土盡頭,淩燼的石化身軀化為雕像,掌心托著一枚銀紋新芽。
淩燼的石化身軀如雕塑般矗立焦土,掌心的銀紋新芽卻悄然生長。芽尖刺破虛空,勾連出一片璀璨星河——星辰非光非火,竟是無數燃燒的《山海經略》殘頁。每一頁燼文皆化為星軌,纏繞著白璃破碎的逆鱗,在深空中織成一張巨網。
九幽殘魂自骨笛中滲出,琥珀瞳孔映出星網核心的陰影:“那是......玄機子的‘燼核’?老東西竟將自己的命脈藏在《山海經略》裏!”
星河忽起漣漪,一顆灰金星體墜向焦土。隕石炸裂處,走出十二名身披經卷的人形——他們的麵孔與淩燼別無二致,卻渾身刻滿篡改的盟約經文。為首者輕笑:“我們是‘燼傀’......你舍棄的每一次因果,皆成我等血肉。”
燼傀抬手,焦土中鑽出石化的淩燼幻影。幻影掌心燃著灰金火焰,每一簇火中皆映出淩燼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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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未救的幼童、苗疆錯殺的巫女、幽冥裂隙中鬆開的九幽殘手......
“你以為自己救了蒼生?”燼傀的譏諷如刀剜心,“你救的,不過是‘淩燼’這個虛名!”
石化裂紋驟然蔓延至淩燼眼窩,他欲揮劍,卻見白璃的逆鱗自星河墜落,銀焰裹住一具燼傀。龍吟聲中,那燼傀竟褪去灰金,化為幼童模樣:“哥哥......這次換我護你。”
幼童指尖點地,焦土裂開深淵。淵底浮出萬千青銅棺槨,棺蓋皆刻“淩燼”之名。最古舊的一具棺中,躺著初代天帝的持劍侍衛——那人的石化身軀與淩燼如鏡像相映,心口插著白璃前世的逆鱗斷刃。
“這是你的‘時骸’。”幼童銀瞳滴血,“十萬年來,你每一次輪回皆被玄機子收割,成為修補《山海經略》的養料。”
燼傀趁機結陣,灰金鎖鏈纏住淩燼的石化脖頸:“多美的循環......弑天者永生永世,皆為囚徒!”
淩燼的聲帶徹底石化,喉骨卻在鎖鏈絞殺下迸出鎏金血。血珠濺上青銅棺槨,棺內侍衛的屍身猛然睜眼——
十萬年前,初代侍衛撕下《山海經略》一頁,以血改寫:“吾名非傀,燼火為證。”
當代淩燼的眉心裂開銀紋,與屍身的血書共鳴。焦土上所有刻著“淩燼”之名的棺槨同時炸裂,真名之力如海嘯反撲,燼傀在真名烈焰中尖嘯潰散!
星河核心的玄機子燼核暴怒,灰金星體凝成巨手抓向淩燼:“你以為掙脫真名便能自由?荒謬!無名者......連存在都會被抹殺!”
淩燼的石化身軀忽然崩塌,鎏金血絲卻凝成一道無麵人影。人影抬手握住白璃的逆鱗,星河間響起浩瀚魂音:
“名可燼,身可朽,唯恨不滅——此恨非私仇,恨天道不公,恨眾生為芻狗!”
逆鱗炸裂,星河倒卷。玄機子的燼核被吸入無麵人影體內,灰金星體逐一熄滅。
星河寂滅處,升起一座逆鱗碑林。每座碑皆以白璃的殘鱗為基,刻著不同時空靈燼的遺言。幼童跪坐主碑前,將銀紋新芽植入碑底:“哥哥......碑文該由活著的人書寫。”
主碑突然龜裂,湧出粘稠的灰金液體——液體中浮出盲眼少年的身影,他手中的竹簡已化為蝶蛹:“第五十三日......無名者醒,弑道者生。”
焦土上的石化殘軀隨風消散,唯有一枚骨笛懸於碑林。笛身裂紋中鑽出混沌蝶蛹,蛹殼內傳出九幽的歎息:“淩燼......你終究選了這條路。”
而在歸墟最深處,無麵人影立於初代銀龍骨橋之上。腳下,玄機子的灰燼凝成新碑,碑文隻有一道劍痕——
“此刃無名,斬因斷果。”
無麵人影立於骨橋盡頭,腳下灰燼翻湧如潮。他的輪廓似淩燼又似初代侍衛,掌心托著一團躍動的“無名火”——焰心無光無色,卻將周遭時空灼出虛無裂隙。盲眼少年的混沌蝶蛹懸於焰上,蛹殼裂開細縫,傳出九幽的殘響:“火名‘燼塵’......焚盡因果,亦焚盡你。”
白璃的逆鱗碑林突然震顫,碑文浮空凝成鎖鏈纏向人影。鏈身刻滿《山海經略》的燼文,卻在其觸及無名火的刹那化為飛灰。人影低語,聲若萬魂同泣:“碑文鎖我......我便焚碑。”
混沌蝶蛹徹底炸裂,翅翼展開的瞬間,顯出一方微縮天地——
青州村落炊煙嫋嫋,苗疆巫女踏歌而行,歸墟漁童撒網撈星......皆是淩燼記憶中未被篡改的淨土。然而每處景致深處,皆藏著一枚灰金瞳孔,瞳孔中映出玄機子冷笑:“此境名‘蛹界’......你心心念念的眾生,不過是本座養的蠱!”
無麵人影踏入蛹界,無名火所過之處,灰金瞳孔化為焦炭。蛹界生靈卻驚恐退避:“怪物!他的臉......他的臉在吞吃光!”
人影的麵部裂開一道深淵,將蛹界的光源吞噬殆盡。黑暗中有銀龍長嘯,白璃的本體自陰影中浮現,龍鱗卻染滿灰金鏽跡:“淩燼......你的‘無名’在腐蝕我!”
人影怔然,無名火忽明忽暗。蛹界邊緣,幼童的虛影捧起一抔焦土:“哥哥,你忘了嗎?光與暗......本就是你的一部分。”
焦土中鑽出十二具石棺,棺內皆封存著淩燼的“光骸”——笑顏、淚痕、指尖溫度......每具光骸的胸口皆插著白璃的逆鱗斷刃。
白璃龍爪擊碎石棺,光骸逸散成星塵:“這些是你舍去的‘人性’......拾回它們,蛹界可活!”
人影的無麵深淵卻驟然擴張,將星塵盡數吸入:“光暗同源......舍與得,皆是虛妄。”
蛹界開始崩塌,灰金瞳孔在黑暗中獰笑。幼童的虛影忽然躍入無名火,銀紋在焰心炸開:“那便連我一起焚盡——用這恨,燒出真正的黎明!”
銀焰吞沒幼童,蛹界在熾光中重塑。山河褪去灰燼,青州村落的老者仰頭望天:“你們看......星星在流血。”
無麵人影的無名火轉為銀白,麵部的深淵逐漸閉合,顯出一張空白的麵具。麵具上浮出兩道血痕,似淚似刃:“此火名‘童燼’......從此世間,再無淩燼。”
白璃的龍骸在光中消散,唯逆鱗化為細雨,滋潤蛹界焦土。雨滴觸及人臉麵具的刹那,麵具迸裂,露出其後空無一物的虛無——
虛無中響起心跳聲,漸次凝成一道朦朧身影。那人無麵無相,周身流轉著光暗旋渦,掌心托著蛹界重塑的微縮天地:“因果已斷......此身非淩燼,非侍衛,非弑天者。”
盲眼少年的殘軀自蛹界地脈鑽出,竹簡化為齏粉:“第五十四日......無名者死,無我者生。”
而在歸墟盡頭,初代銀龍骨橋寸寸斷裂。橋骸墜入深淵,每一塊殘骨皆生出銀紋新芽,芽尖指向蛹界新天。
九幽的歎息自無名火中蕩出:“早知如此......當初該多喝一壺酒。”
蛹界邊緣,混沌蝶的殘翼凝成石碑。碑文無字,唯有一枚指印深嵌石心——
“此印非我,此燼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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