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金傀儡抬手輕點，十八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棺蓋掀開的刹那，淩燼如墜冰窟——每具棺中都封存著一具人族修士的屍體，他們的天靈蓋被掀開，腦髓位置生長著灰金菌絲！
    "星砂城池建成第三日，人族三百修士離奇暴斃。"傀儡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青銅，"他們的親人說，死者最後念叨的都是"黑袍劍客"四字。"
    淩燼的燼天劍發出悲鳴。這些屍體額間的星砂印記，分明是前日他為人族孩童祛除混沌汙染時留下的治療術法。但現在，那些金色紋路全數轉為烏黑。
    "你以為逆轉石化就能救世？"傀儡的指尖刺入自己太陽穴，扯出縷縷記憶絲線，"看看這些人族眼中的你。"
    絲線在空中交織成光幕。畫麵中，淩燼站在血泊中央，腳下踩著人族修士的屍體，手中燼天劍滴落的不是銀焰而是黑血。最可怕的是，所有死者臉上都凝固著極度驚恐的神情——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這是篡改記憶的鏡術！"白璃的逆鱗虛影突然暴漲，銀焰灼向光幕。然而那些畫麵紋絲不動，反而愈發清晰。淩燼這才發現，每段記憶碎片裏都藏著一枚微不可察的青銅鏡碎片。
    傀儡發出玄機子特有的冷笑："還記得天機閣的"照心鏡"嗎？能照出人心最恐懼之景。我不過稍加改良，讓恐懼化為現實。"
    地脈深處傳來轟鳴，七十二根青銅柱破土而出，每根柱頂都嵌著人頭大小的鏡片。淩燼突然明白這些日子地脈暴走的真相——有人將照心鏡碎片埋入星砂地脈，把整座城池變成了龐大的幻術法陣！
    "三日前你鎮壓胎宮時，我就開始布局。"傀儡的身影開始虛化，"現在，整個人族都看到你屠戮同胞的畫麵。猜猜那些失去至親的人，會如何對待"禍亂三界"的弑天者？"
    仿佛為了印證這句話，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淩燼灰金右瞳穿透夜幕，看到數以千計的人族修士正在逼近。他們手持的兵器上，全都刻著淨世符咒——那是專門針對混沌之力的弑神法器。
    "淩燼！你這災星！"為首的老者須發皆白，手中龍頭杖重重頓地。淩燼記得他，是星砂城池建成時第一個獻上麥酒的人族長老。此刻那根象征著部落盟約的權杖，頂端卻嵌著灼灼發光的弑神晶。
    三百張引雷符同時升空，在夜幕下結成天羅地網。淩燼的左臂銀焰本能地凝聚成盾，卻在觸及符咒的瞬間潰散——淨世派在這些符咒裏摻入了龍血砂！
    "你們被幻術蒙蔽了。"他後撤半步，燼天劍插入地麵。銀焰順著劍身注入地脈，試圖喚醒星砂的淨化之力。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愈發狂暴的能量亂流，地縫中噴湧的黑霧幾乎凝成實質。
    白璃的逆鱗虛影突然發出尖嘯："小心坤位！"淩燼旋身揮劍，卻看到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那個人族少女，三天前還笑著給他編麥穗花環的孩子，此刻正舉著淬毒的匕首刺向他的心口！
    銀焰在劍尖凝成旋渦，淩燼硬生生逆轉劍勢。反噬的能量震碎他三根肋骨，石化右臂崩開蛛網狀裂痕。少女被氣浪掀飛，後腦重重撞在青銅柱上。
    "阿瑤！"人群發出悲鳴。更多符咒如暴雨傾瀉，淨世派修士結成的誅仙陣開始旋轉。淩燼看到那孩子額間的星砂印記正在變黑——和她父親屍體上的如出一轍。
    "不要動用燼脈！"白璃的警魂被淹沒在能量風暴中。淩燼的灰金右瞳徹底化為混沌旋渦，地脈深處的黑霧瘋狂湧入他開裂的石化身軀。當第一個淨世派修士的劍鋒刺入他後背時，某種古老的禁製破碎了。
    以淩燼為中心，銀焰與黑霧交織成颶風。七十二根青銅柱同時炸裂，照心鏡碎片如利刃四射。白璃的三片逆鱗在風暴中重組，化為銀龍虛影纏繞住淩燼："醒過來！這些人族是被操控的！"
    但已經太遲了。淩燼看到自己抬起左手，星砂地脈的核心被他生生扯出地麵。那座象征新生的城池開始崩塌，麥田化作焦土，碑林寸寸碎裂。人族修士在能量亂流中化為血霧，他們的慘叫與記憶光幕中的畫麵完美重合。
    "爾等與神族何異？"淩燼聽到自己發出非人的咆哮。燼天劍貫穿地脈核心的刹那，他清楚看到玄機子傀儡最後的笑容——那具灰金身軀正通過照心鏡碎片，將此刻的殺戮景象傳向三界。
    銀龍虛影突然收緊，逆鱗碎片刺入淩燼心口。劇痛讓他短暫清醒，看到白璃的龍魂正在燃燒本源："用星砂重塑地脈！我能暫時壓製燼脈暴走！"
    淩燼的左掌插入胸膛，抓出被汙染的星砂核心。銀焰從七竅噴湧，在虛空勾畫《無燼典》的終極箴言。碑林的碎石浮空重組，化為三百六十根鎮龍柱刺入地脈。
    "以我魂為引！"白璃的虛影徹底消散，最後三片逆鱗沒入鎮龍柱。星砂地脈發出悲愴龍吟，汙濁的能量被強行淨化。淩燼半跪在陣法中央，看著滿地人族修士的殘肢——他們至死都緊握著淨世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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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那個叫阿瑤的少女動了動手指。淩燼瞬移至她身邊，發現女孩後腦的傷口裏嵌著青銅鏡碎片。當他用銀焰逼出碎片時，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碎片內部刻著神族徽記！
    青銅鏡碎片在銀焰中融化，滲出的不是金屬溶液，而是千百條透明蠕蟲。這些生物在火光中舒展身軀，露出體內流淌的星砂與黑霧交織的血管。淩燼的灰金右瞳驟然收縮——這是《山海經略》記載的"因果蟲"，以篡改記憶為食的上古凶物。
    "阿瑤的瞳孔……"白璃殘存的意識突然波動。淩燼掰開少女眼皮，看到她虹膜上密布著細小的蟲卵。那些卵殼表麵浮現的畫麵，正是三日前他"屠戮修士"的偽造記憶。
    遠處幸存的淨世派修士突然集體僵直，他們的天靈蓋自動掀開，成團的因果蟲從腦髓中湧出。蟲群在空中交織成初代天帝的虛影，掌心托著跳動的地脈核心："你以為淨化的是混沌？不過是替我篩選更完美的宿主。"
    淩燼的燼天劍刺入蟲群，劍氣卻穿透虛影擊碎了鎮龍柱。其中一根石柱崩裂處，露出鑲嵌在內部的記憶晶簇——那是星砂城池建造時，人族工匠們最珍視的回憶。
    晶簇中的畫麵讓淩燼如墜冰窟：
    老鐵匠在熔爐前教兒子打鐵，熔化的金屬裏混入灰金粉塵；
    農婦在麥田播種，每粒種子都包裹著因果蟲卵；
    孩童們圍著白璃虛影歌唱，歌詞裏暗藏篡命咒文。
    "從第一塊城磚開始，他們就是我的棋子。"天帝虛影輕笑，蟲群凝成三百六十麵青銅鏡，將晶簇記憶投射到整個三界。星砂城池的每一處建築都在鏡光中扭曲，化為囚禁淩燼的立體幻境。
    銀焰在幻境壓製下愈發黯淡，淩燼的石化右臂突然自主行動。指尖刺入胸膛傷口，結晶化的血液在虛空勾畫出《無燼典》禁章——那是玄機子在他魂核深處埋下的最後手段。
    血色符文觸及鎮龍柱的刹那，淩燼的視野被拉入燼脈源頭：
    混沌初開時，初代天帝的脊髓劍貫穿龍塚；
    玄機子跪在血池前，脊骨被植入九枚噬魂釘；
    白璃第一世龍魂碎裂，逆鱗化作星砂灑向人間。
    "看懂了嗎？"玄機子的聲音在血脈中回蕩，"燼脈從來不是詛咒，而是我們對抗混沌的疫苗！"
    現實中的因果蟲群突然發出尖嘯。淩燼的石化右臂完全崩解，露出內部流轉星芒的骨骼——那竟是初代龍族的至尊龍骨！銀焰自骨髓深處噴湧，在虛空凝成白璃完整的龍魂虛影。
    "淨世派聽令！"天帝虛影首次顯露驚慌，"啟動地脈湮滅陣！"
    幸存的修士們突然撕開人皮，露出內部機械與血肉交融的軀體。他們的脊椎彈出青銅導管，插入星砂地脈瘋狂吸取能量——這些所謂的人族精英，竟是神族培育的"活體陣眼"！
    白璃龍尾橫掃，擊碎十八具活體陣眼。爆裂的軀殼中飛出青銅羅盤，指針直指東方海域——那裏懸浮著真正的淨世派總壇，一座由十萬具人族屍骸搭建的祭天台！
    淩燼踏著因果蟲群躍向祭天台，每一步都引發地脈震顫。當他看清台頂景象時，燼天劍險些脫手——
    九具水晶棺槨環繞中央血池，每具棺中都封存著與他麵容相似的石像。血池裏沉浮的，赫然是曆代弑天者被剜出的燼心！
    "從你逆轉石化那刻起，就激活了所有宿體的共鳴。"天帝虛影自血池升起，手中脊髓劍指向東方，"看啊，你的同胞們多熱情。"
    海平線盡頭，近百艘人族戰船正破浪而來。船頭架設的弑神弩上，搭載的箭矢全數由鎮龍柱碎片打造。最可怕的是，每艘船的桅杆都掛著白璃逆鱗的仿製品——那些贗品正在抽取海中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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