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川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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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晷盤崩散為星砂,白璃的靈體在晨露中重聚。她的逆鱗不再殘缺,額間卻多了一道晷紋:"山河印從來不是器物......是眾生晨露般的願念。"
    淩燼的無垢晷軀逐漸透明,地脈中升起九百座無碑墳塚。墳頭不生雜草,唯有一株銀麥搖曳——
    穗粒中沉睡著被噬魂釘折磨的曆代劫子,此刻皆麵容安詳。
    青州少女拾起半截鈴鐺,將晨露滴入裂縫。鈴舌上的噬魂釘褪去鏽跡,化為麥穗狀銀針:"爹爹,這次換我執晷......"
    初代天帝的脊髓劍在麥田盡頭顯現,劍身爬滿銀麥根係。淩燼最後一絲晷軀沒入地脈,三百裏麥浪驟然靜止——
    每株麥穗的露珠中,皆映出他半晶化半血肉的麵容!
    白璃的晷紋亮起,少女腕間鈴鐺輕搖。晨露匯成星河,裹挾劫生樹灰燼衝向九霄——
    雲層裂開處沒有晷盤,唯有浩瀚麥田倒懸於天,穗尖垂向人間炊煙。
    地底最深處,初代天帝的悲鳴化為一聲麥浪輕歎。
    不周山巔的無字碑林在暮色中震顫,淩燼的指尖撫過最後一塊石碑。碑麵冰冷,卻隱約浮動著巫族古老的禱文——那是玄機子叛逃天機閣前,以血為墨刻下的《鎮脈箴言》。
    “山河印既碎,地脈當歸巫。”淩燼的晶化左臂按在碑頂,銀焰自掌心滲入地脈。山體深處傳來龍吟般的轟鳴,七十二道噬魂釘從岩層中迸出,釘尾拴著的鎖鏈上竟掛滿巫族先祖的殘魂。
    白璃的靈體在他身側凝實,逆鱗紋在暮光中流轉:“你將晷軀之力分給巫族......自己還剩幾分生機?”
    她話音未落,鎖鏈突然繃直。殘魂化作流光注入山體,不周山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淩燼的晶化軀殼卻裂開一道貫穿胸口的縫隙。
    “足夠走到北冥。”他扯下黑袍衣角裹住裂縫,碎晶如雪粒簌簌而落。
    巫族大祭司率殘部跪於山腰祭壇,手中骨杖插進地脈核心。杖頭鑲嵌的劫生樹殘枝突然瘋長,根係刺入每個巫族戰士的心口——
    “以巫血為引,承晷者之誌!”
    鮮血順著根係逆流而上,在祭壇頂端凝成一道血色晷影。晷針正是淩燼碎裂的脊骨殘片,而晷盤則浮現出北冥冰川的滔天雪暴。
    九幽的傀儡在雪暴中若隱若現,黑袍下伸出青銅指骨,指尖捏著一枚冰晶麥穗。
    “他果然帶著那東西......”白璃的靈體驟然暗淡,“那是初代天帝埋在北冥的‘噬願種’!”
    淩燼的幽冥瞳注:左眼殘留的銀焰)映出冰晶麥穗的真相——
    穗粒中封存著九幽亡母被煉化的情魄,而麥芒竟是噬魂釘熔鑄的“量劫匙”!
    北冥邊境的永夜荒原上,九幽傀儡撕開虛空。冰晶麥穗插入凍土,根係瞬間蔓延千裏,所過之處皆生出青銅鈴蘭。鈴瓣開合間吐出幽冥絮語,荒原上的遊魂被絮語侵染,化為瞳孔漆黑的“噬願傀”。
    “主上,北冥龍塚的冰夷殘魂暴動了!”巫族斥候渾身是血跌入祭壇。
    晷盤中的雪暴驟然染黑,淩燼看見驚悚一幕——
    冰夷骸骨被噬願傀的鎖鏈纏繞,逆鱗處插著青銅晷針。每具骸骨的眼窩中都盛開一朵鈴蘭,花蕊裏坐著九幽傀儡的複刻體!
    “他在用噬願種喂養冰夷......那是初代天帝滅世時的坐騎!”白璃的銀焰鎖住淩燼手腕,“你現在去,是送死!”
    淩燼扯斷鎖鏈,晶化軀殼在暮色中崩落碎屑:“若我不去,北冥便是下一個噬願塚。”
    子夜,淩燼踏過巫族點燃的血晷火陣。火焰舔舐他的晶化軀殼,在背後烙下一道麥穗狀的光痕——
    那是巫族以全族血脈為代價,為他刻下的“逆劫印”。
    北冥的風雪如刀,割裂他裹身的黑袍。晶化左臂插入冰層,銀焰順著地脈燒向冰川深處。火光中浮起一座巍峨龍塚,塚門被九道噬魂釘封死,釘尾懸掛的卻是白璃每一世被剜鱗的畫麵!
    “你果然來了......”九幽傀儡的聲音自塚頂傳來。
    冰晶麥穗在他掌心生長,根係刺入龍塚。塚門轟然開啟,內裏湧出的不是龍息,而是粘稠如瀝青的“噬願漿”——
    漿液中沉浮著初代天帝的脊髓劍,劍柄處嵌著一枚跳動的心髒,那是白璃原初之軀被剝離的“無垢心核”!
    淩燼的無燼劍刃劈向噬願漿,劍鋒卻被漿液吞噬。九幽傀儡的複刻體自漿中躍出,掌心托著晷盤狀冰晶:“你以為山河印母體在冰川之下?錯了......它在你踏入北冥時,就已種進你的晷脈!”
    晶化軀殼的裂縫驟然擴大,淩燼的胸腔內傳來根係蠕動聲。銀焰心髒被冰晶麥穗纏繞,穗粒裂開露出尖牙——
    每一顆牙上都刻著巫族戰士的姓名!
    “用晷脈養印,以巫血飼劫......這才是山河印真正的用法!”九幽傀儡狂笑著捏碎冰晶。
    龍塚深處傳來冰夷的悲鳴,所有噬願傀撲向淩燼。而地脈中的銀焰突然倒流,順著逆劫印灌入他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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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燼的右眼炸裂,銀焰混著晶砂噴湧,在龍塚穹頂凝成巨大的麥穗晷盤。晷針垂落,刺入他裂開的心口:“以我晷軀為引......焚盡噬願之劫!”
    噬願漿在銀焰中沸騰,九幽傀儡的複刻體尖叫著化為灰燼。白璃的無垢心核從脊髓劍柄脫落,墜入淩燼掌心。
    “北冥龍塚......根本不是山河印的埋藏地......”他的晶化軀殼逐漸透明,“這是初代天帝的‘葬晷棺’......”
    塚門轟然閉合,冰夷骸骨集體跪拜。它們的逆鱗脫落,拚成一道橫貫冰川的晷軌——
    軌麵刻滿淩燼與白璃所有輪回的“吉時”,而每一個吉時對應的星位,皆是量劫爆發的節點!
    “你終於明白了?”九幽傀儡的本體從晷軌盡頭浮現,手中提著巫族大祭司的頭顱,“山河印是晷,你是針......而白璃,不過是調晷的砝碼!”
    淩燼的無垢心核突然暴起銀光,晷軌寸寸崩裂。他徒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被麥穗侵蝕的晷脈——
    脈管中流淌的不是血,而是巫族戰士的願力!
    “那就讓這晷......徹底碎了吧。”
    晷脈炸裂的瞬間,北冥冰川被銀焰吞沒。噬願漿逆流成河,衝垮初代天帝的脊髓劍。白璃的無垢心核在火光中重聚,化作一艘銀麥編織的輕舟。
    “淩燼,上船!”她的靈體在舟頭搖曳。
    九幽傀儡的咆哮被烈焰淹沒,冰夷骸骨化為星砂,填補地脈裂痕。
    輕舟駛向冰川盡頭時,淩燼的晶化軀殼徹底消散。唯有一縷銀焰沒入舟身,在船頭凝成新的晷針——
    針尖所指,正是青州麥田的方向。
    三月後,不周山巔的無字碑林生出奇異銀麥。巫族殘部日夜守護,見麥穗垂露時,便以骨杖承接露水。
    “這是晷者的淚......”大祭司將露水灑向地脈,“他在北冥......還活著。”
    地底最深處,初代天帝的葬晷棺爬滿麥根。棺蓋縫隙中,一縷銀焰悄然溢出。
    銀麥輕舟碾碎最後一寸冰川,淩燼的虛影在舟頭搖曳。北冥極光如刀刃割裂天幕,光芒中浮起一座倒懸的冰晶祭壇——壇心嵌著一枚跳動的心髒,表麵纏繞著麥穗狀根係,每根須尖都刺入一顆巫族戰士的頭骨!
    “這才是噬願種的母體......”白璃的靈體從舟身剝離,銀焰鎖鏈纏住淩燼的虛影,“九幽用巫血喂養它......晷脈已被汙染!”
    淩燼的幽冥瞳注:左眼銀焰)穿透冰晶,窺見駭人真相——
    心髒內壁刻滿《量劫纂》,文字竟是巫族古語,而根係末端連接的......是青州麥田的地脈!
    九幽傀儡的冷笑自祭壇底部傳來:“你以為毀掉北冥就能斷劫?青州的每一株麥穗......都是噬願種的分身!”
    淩燼的虛影探入冰晶,指尖觸及心髒的刹那,意識被拖入記憶洪流——
    青州山崖的初遇場景扭曲變形。
    白璃手中的九葉芝化為噬願種根須,而淩燼自己的脊骨被初代天帝的脊髓劍貫穿。麥田在背景中瘋長,穗浪裏浮起無數巫族嬰兒,他們的啼哭化為《纂命經》的誦唱!
    “山河印是晷......而你是最關鍵的晷針。”九幽的聲音如毒蛇鑽耳,“從你救下白璃那一刻......量劫便開始了!”
    淩燼的虛影暴起銀焰,焚毀記憶幻境。冰晶祭壇驟然炸裂,噬願種母體裂為兩半——
    一半是跳動的心髒,一半是青銅晷盤!
    晷盤迸發幽藍光束,北冥極光被吸入盤心。淩燼的虛影不受控地飄向晷針,白璃的銀焰鎖鏈在光束中寸寸斷裂:“快走......他在用極光重啟量劫晷軌!”
    九幽傀儡從盤心浮出,手中提著巫族大祭司的殘魂:“看看這些巫血......多美的晷盤燃料!”
    殘魂被捏碎的瞬間,晷針尖端射出光束,直指青州麥田。淩燼的幽冥瞳映出恐怖未來——
    麥穗化為噬願傀,巫族戰士自相殘殺,白璃的靈體在晷盤中永恒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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