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的瞳孔閃過一絲掙紮，額間灰金咒文驟亮："玄機大人說......呃啊！"話未說完，頭顱已被菌絲絞碎。淩燼冷笑，看向陰影中走出的黑袍人——正是"戰死"多年的弑天軍前軍師，玄機子的傀儡化身："好一招借刀殺人。"
    總壇廣場已成煉獄。昔日的同袍互相砍殺，灰金孢子如毒霧彌漫。墨陽率親衛死守主殿，每殺一人，眼中便多一分灰翳。淩燼踏過屍山，石化右臂捏碎叛軍的燼天弩，左眼銀焰卻漸趨黯淡："停手......你們都被利用了......"
    "利用？"一名斷臂老兵嘶吼著撲來，"你為救那妖龍抽空地脈時......可想過我餓死的妻兒！"淩燼閃身避開刀鋒，卻發現老者懷裏掉出一塊黢黑的麥餅——那是三年前他親自押送北疆的賑災糧。
    銀焰倏然熄滅。老者刀刃刺入淩燼右胸，石化碎屑紛飛："死吧......魔頭！"
    劇痛中，淩燼墜入玄機子的蜃樓幻境。眼前是北疆災年的慘象：枯樹下，母親割腕喂嬰；焦土上，老者啃食死馬；賑災糧車被灰金菌絲裹挾，化為黑粉。幻境深處，玄機子撫掌而笑："你以為自己救世？不......你才是災禍之源！"
    真實記憶卻在此時撕裂幻境——淩燼清楚記得，當年自己剜心取血，以山河印引雨三日。糧車被劫那夜，守糧的弑天軍脖頸皆有灰金菌痕。
    "好個偷天換日......"他徒手挖出幻境核心，竟是青崖被菌絲侵蝕的殘魂，"連死人都要利用......"
    重返現實時，叛軍已包圍主殿。墨陽雙目全灰，刀鋒架在孩童天道頸間："交出山河印......否則......"淩燼的石化蔓延至唇邊，嗓音嘶啞如砂："你們不是要真相嗎......"
    他震碎右胸石化層，灰金心髒裸露，銀血澆灌地脈。霎時星髓泉噴湧，空中浮現北疆真相：玄機子操控弑天軍劫糧、灰金孢子汙染地脈、饑民被菌絲寄生為喪屍。叛軍手中兵刃紛紛墜地，青崖殘部抱頭痛哭。
    "現在明白了？"淩燼的指尖觸及孩童天道的銀瞳，"你們殺的......從來不是我......"
    玄機子真身自地脈裂縫踏出，萬道菌絲刺向淩燼："垂死掙紮！"淩燼卻笑了。他捏碎灰金心髒，銀血裹挾星髓泉凝成巨劍："這一劍......為所有被篡改的黎明！"
    劍光貫穿天地，玄機子的菌絲在銀焰中化為劫灰。餘波所及之處，叛軍額間咒文崩解，墨陽的刀鋒轉向自己："淩尊......屬下......"話未說完，已自刎謝罪。
    淩燼跪坐血泊，石化覆至鼻梁："這人間......不值得......"最後一絲銀焰熄滅前，他將山河印按入孩童天道眉心："但你可以......讓它值得......"
    三個月後，孩童天道以星髓重塑山河。弑天軍殘部在總壇原址立下"贖罪碑"，碑文刻著七萬三千個叛軍姓名。每至深夜，碑中傳出低語，如悔恨，如哀泣。
    阿箬在碑林深處找到一塊殘甲，甲縫裏夾著半塊發黴的麥餅。餅上依稀可見牙印——屬於一個至死相信淩燼的北疆孩童。
    山巔的灰金巨眼悄然睜開，新的菌絲正滲入碑文："多美的養料......"
    贖罪碑林在子夜發出嗚咽。阿箬的蠱蟲掠過碑麵，甲殼瞬間覆滿灰金菌斑。她以《山海經略》殘頁裹手，撫過"墨陽"二字——血珠自刻痕滲出，凝成一張扭曲的人臉："阿箬姑娘......救救我們......"人臉突然裂開，菌絲如箭射向她的眉心！
    淩燼的石化殘軀在祭壇上震顫，右眼炸出一縷銀焰。焰光掠過碑林，萬千人臉尖嘯著縮回碑中。孩童天道自星髓泉踏浪而來，左瞳銀光掃過碑群："他們在碑裏......玄機子把叛軍的魂魄做成了菌絲培養基......"
    泉水流經處，碑底浮出血管狀菌網。網中裹著墨陽的半截殘魂，他脖頸的刀痕泛著灰金："淩尊......屬下悔......"話音未落，菌絲絞碎魂魄，碑文"墨陽"二字轉為猩紅。
    為尋解藥，阿箬獨闖北疆廢土。焦枯的麥田下埋著賑災糧車的殘骸，車轍間散落著黴變的餅塊。她拾起半塊硬如石礫的麥餅，餅屑中忽鑽出噬時蟲——這蟲竟以時空為食，將她拖入當年的災劫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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