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麗愣了一下，似乎有所領悟，但又不確定。
    “對了，不一定非要一樓，二樓三樓都可以，你們自行決定。”
    話音未落，一樓的段主管匆匆趕來，不知之前他在忙什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沒事，你該幹嘛幹嘛，別管我們。”王大柱揮手示意。
    這位段主管簡直快崩潰了。這麽多大小主任站在這兒，讓他怎麽安心工作？
    不過既然主任吩咐了，他也隻能一步三回頭地退到後方的小辦公室裏。
    “主任，您讓我們看什麽呢？”張大力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不搞清楚這不明擺著浪費時間嗎？難道真要這樣幹站著？
    “看什麽都行，下午告訴我感受就行。”
    清晨時分，他們五人走遍了整個貿易大樓。
    有售貨員與市民爭執，甚至差點動起手來，真是令人搖頭歎息。
    沒辦法製止。
    李恒也沒有阻止，他們幾個平時就是這樣，不在時說不定還會更糟糕。
    同為普通民眾，不知他們從哪來的優越感。
    甚至與顧客爭吵的還有一些臨時工。
    話雖如此，你不過是個臨時工，難道真以為領導不會對你怎樣？也不知道是誰給了他膽量。
    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若非知情者，還以為這是他家呢。
    現在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李恒請他們來是為了看什麽。
    趙明霞微微一笑，這事兒她早已多次提及，但無人理會，今日讓他們親身體驗一番倒也無妨。
    劉昌明此刻臉色極為難看，他明白，自己少不了要挨批評。
    但內心深處，他並不以為意，認為這算不上大事。
    供銷社、飯館，不也都一樣嗎？
    他憤怒的是，身為負責營業的副主任，自己還在場，他們卻如此不給他麵子。
    看到該看的都已經看了，再看下去也不會有新發現，李恒便揮手示意，帶著他們離去。
    “可能是主任到局裏有事，來吧，我們四個就在院子裏開個簡短會議，孝坤，幫忙搬幾把椅子過來。”
    “好的，主任。”
    “怎麽樣，三位主任同事，剛才觀察這麽久有什麽想法？
    總之給我一種感覺：小人得誌便猖狂。”
    這話已經相當刺耳。
    李恒並未在意他們的反應，抬手指向前方繼續道：“說到底，大家都是基層群眾，不論你是站在櫃台後的售貨員，還是外麵的顧客，不都是普通人嗎，有什麽值得驕傲的？
    我實在想不通這一點，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做，讓自己顯得高人一等？
    你也有不如人的時候，你是經常去糧油店買糧食，還是常來百貨公司？是不是因為在外頭受了委屈，所以想在這兒找回平衡？”
    這一天，林震停下話頭，目光掃過對麵坐著的三位副主任，隨後繼續說道：“今天下班之後，請大家都留一下，包括前麵的幾個小組長和所有的員工，還有……小周同誌。”
    “林主任您請吩咐。”
    “你去通知前麵三個小組長，讓他們一定把今天休假的所有同事都召集回來，下班後召開全體會議。如果有人沒到，需要解釋清楚去了哪裏；如果是生病，要有醫院的證明。”
    “好的，林主任。”
    “你們幾位也好好想想，剛才有沒有注意到副食品區的老吳，他每次接待顧客時總是麵帶笑容。你們自己體會一下，更喜歡哪一種服務態度？”
    見趙主任似乎想要插話，林震擺擺手，“現在不必多言，自己好好思考。記住，這不是為了讓大家居高臨下。如果有人到你家裏做客，你會對他冷臉相對嗎？
    過去資本家都知道的道理，如今我們進入了新時代，怎麽反而忘卻了呢？
    好了，我說完了，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吧。趙主任，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林震果斷直接的性格，今天讓三位副主任有了深刻的認識。
    雖然名義上是開會，但實際上隻是他在講話，其他人隻需聆聽。
    這種情況正是典型的一言堂，可以保留意見，但必須無條件服從命令。
    這一點比起之前的王主任更加嚴格，三人一時難以適應。
    “趙主任，林主任請您過去一趟。”孫科見趙主任還坐在原地不動，便提醒了一句。
    “啊？哦哦，知道了，謝謝您，孫科。”
    正在思索中的趙主任被喚醒後，急忙站起身走向辦公樓。
    辦公室內，趙主任剛邁進門，林震便遞給他一支煙，並將桌上兩份申請推過去示意查看。
    當趙主任看到這兩份申請時，又是一愣，欲言又止。
    “趙主任，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這些本就是提交會議審議的內容，我也不會獨自決定。”
    嗬嗬，您還是一個人決定算了。
    趙主任心中苦笑。
    “林主任，咱們先把老李的事擱一邊，關於趙主任的過往，您了解多少？”
    “啊？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怎麽了？她過去有問題嗎？”
    “
    “張主任，之前那位領導遲遲未批準李淑芬的事情，主要就因為這個原因。她解放前曾長時間擔任別人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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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凱聽完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完全沒料到這一點，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李淑芬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確實長得不錯，年輕時估計更漂亮，特別是那傲人的身段，要是早年見過，他或許都會控製不住自己。
    就在他稍微分神的瞬間，很快又穩住了心神問道：“張主任，這事是有確切證據的，還是隻是道聽途說？”
    “可以說是確鑿無疑的。咱們百貨公司是以前三家店合並來的，這點你應該清楚。”
    見張凱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劉誌強接著說道：“其中一家老板就是李淑芬以前的那個男人，解放前全家移民海外，走之前把他在那家百貨公司的股份全轉給了李淑芬，這大家都知道，當時還登報聲明了的。
    後來從去年開始合並，這個女人倒是很幹脆，把她手中的所有股份全都捐了出去。”
    “捐了？無償捐的？”
    “對，確實是無償捐的，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哼……這個女人倒是膽大心細，聰明得很，她還能怎麽想，當然是買命錢嘛。
    聽到這裏，張凱也感到有些頭疼。
    這可怎麽辦？
    並不是說她過去的經曆就過不去，誰年輕時沒做過些事呢。
    可這畢竟算個汙點，還挺大的一個汙點。
    這種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有些地方還是要特別留意的，而且這種事你不能去問上級，因為一旦這樣做，就相當於把麻煩推給領導了。
    必須得自己拿主意，唉……這可真是個棘手的問題啊！
    給你副主任的位置也算是對你無償捐贈的一點補償，但要想正式入黨，那就完全不同了。
    張凱現在感覺全身都不舒服。
    這個女人啊，你說她為啥要做外室呢。
    既然劉誌強敢這麽說，那其他幾位委員肯定也知道，這樣的話，即便開會討論，可能還是通不過。
    他也不能強求大家都同意，否則別人可能還以為他們有什麽私下勾結呢。
    這可就麻煩了，這個責任無論如何都不能承擔。
    看來王麗華這件事是通不過去了。
    “林主任，要不先把王麗華的事放一放，老張你怎麽看？”
    “主任，老張那邊我們之前已經提交過一次了，不清楚為什麽局裏沒批準，但這次我們可以再試試。”
    “好的，我知道了。要是不成的話，我去局裏和領導說說，看看問題出在哪裏。至於王麗華這件事……先暫時放一放，讓我再想想。”
    林昌明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他最怕這位新主任堅持要通過，那樣的話可就有得忙了。
    幾位委員那裏可能都需要他去溝通，這還不算什麽，要是上麵追究責任，大家恐怕都要一起承擔，萬一被給予某種處分，這一耽擱可就是幾年，什麽都做不了。
    現在說是暫時擱置，這一擱可能就一直擱著了。
    見他鬆了一口氣，張恒也覺得有些好笑，但同時他也明白，在集體決策時必須遵循原則。
    不能什麽事都一個人說了算，這樣很容易被人認為是愚蠢，甚至可能會有人暗中使壞，把責任推到你頭上。
    內部有分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接受分歧，這才是真正的錯誤所在。
    求同存異，在內部爭取盡可能多的支持，這就取決於你的溝通能力了。
    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都有自己的想法，當然也會有自己的小九九。如何兼顧大多數人的利益，這也考驗著領導的能力。
    對於目前的張恒來說，在基層，他隻需要處理好一個點就夠了。
    如果以後有機會晉升，麵對的可能是更大的局麵，那時對他平衡各方關係的能力將是更大的挑戰。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在內部爭取更多的支持，減少反對的聲音，那就是成功。
    “對了，林主任，你知道林進為什麽去局裏嗎？”
    “嗯……這個我不太清楚，應該是工作調動的事吧。”
    “工作調動？誰？他？調去哪裏？”
    “具體調哪裏我不知道，隻是一些零碎的消息聽說而已。”
    張恒點點頭，看來是自己調過來引發的連鎖反應，既然在這裏沒有發展機會，想換一個環境也是人之常情。
    那眼前這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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