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奇術說起來算是古代喪葬祭祀文化中的一種紙紮術。
    和普通的紙紮術不同，它是一種較為陰毒的邪術。
    要完成這種奇術首先要選好陪葬的活人，將特殊材質的紙打濕敷在人的身體各處，一層一層直到陪葬的人窒息而死。
    這期間會有工匠一直看守，在陪葬品最後一口氣消失時，用精密的刀具在頭頂開洞，再沿著皮膚完整地將血肉和骨頭分離。
    古人相信人死以後最後的陽氣和靈魂都會停留在人皮紙人上。
    因此西周有一段時間，這種製作陪葬品的方法非常盛行。
    而通過這種特殊方法做出來的人皮紙人似乎有一種奇特的效用。
    可能是生前眼睛被遮擋住，人皮紙人死後最擅長的反而是模仿盜墓者的模樣，趁他們落單時出現在身邊進行蠱惑。
    雖然沒有實質的攻擊力，但它們模仿出來的人幾乎毫無破綻，被蠱惑的人先是會被同化，繼而死在幻象裏。
    “太變態了，怎麽比獵殺張家人做成橡皮人的那位還變態！”
    聽完紀初桃的解釋，胖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古人就是吃的素玩的花，尤其是關於墓葬這一方麵的，遠古時期的血腥有些是連他們這些見多識廣的專業人士都想象不到的。
    “被人皮紙人同化的人會在後頸處長出眼睛，剛剛我檢查過，那幾個人後頸正中央的確是有兩隻眼睛。”
    小哥低聲道。
    “現在眼睛還是閉著的，等它全部睜開，就說明他們徹底迷失在幻覺裏了，所以我們要快，要先找到人皮紙人的藏匿之處，燒了它們。”
    他說的話一向被吳邪和胖子奉為金口玉言，因此兩人都沒什麽異議。
    紀初桃就更別說，她比任何人都想快點結束這裏的探索。
    畢竟這次的行程，大家都是為了幫她弄清楚關聯才來的。
    “那這樣吧，我和胖子一組，小哥你和小桃子一組，咱們兩人一組，不算落單，應該不會被人皮紙人盯上。”
    吳邪提議道。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說到人皮紙人時，他就真的感覺背後好像有什麽人一直在盯著他。
    但回頭看時，四周隻有漫延無際的一片漆黑。
    紀初桃蹙了蹙眉，沒有講話。
    她和張起靈都是不太會中幻覺的類型，可人皮紙人製造的幻覺很難突破，她有些擔心吳邪和胖子。
    而且這墓裏最有威脅的實際上並不是人皮紙人，而是那種黑色影子。
    小哥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大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而後淡淡開口。
    “我和胖子，吳邪你和初桃一組。”
    四個人合作了多少年，小哥一開口，剩下的幾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胖子點頭如搗蒜。
    “我同意，天真你就和天仙兒一起走吧，你要是中幻覺了，胖爺我可救不了你，還得是天仙兒好使。”
    紀初桃其實也是這樣想的，與其讓吳邪跟著胖子亂跑，不如讓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被三方同時質疑的吳邪：不是，我有你們想的那麽不著調嗎？
    無奈小三爺“人微言輕”，最後隻能被迫同意這個方案。
    四個人將子彈裝備重新平均分配一番，而後向兩個方向開始探索起墓室。
    小哥和胖子從四麵墓牆探查，而吳邪和紀初桃則負責石台周圍。
    “小桃子，我有個問題一直特別想問你。”
    兩人登上石台向頂部走時，吳邪按捺不住心中的諸多疑問，遲疑地出聲。
    正聚精會神四處觀察的紀初桃也有些疑惑，按道理她已經把大部分的事情全部告訴他們倆了，怎麽吳邪還有問題。
    “你說。”
    這些年困擾吳邪的東西有很多，除了三叔，小桃子的秘密在他心裏就是首當其衝的。
    “當年你和小哥進入青銅門以前，我是說後麵那次，你為什麽會變得又聾又啞，而且一接觸到小哥就恢複了。”
    在吳邪眼裏，這種情況幾乎和天方夜譚沒兩樣。
    聽他問出這個問題，紀初桃反而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這麽多年吳邪竟然還對這個難以介懷。
    不過她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
    “吳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能掌控命運、改變一切的那種神。”
    吳邪擰著眉，手電筒左右一晃，照射出台階兩邊的守衛人俑，一邊登台階向上走，一邊仔細沉吟。
    原本他是不相信的，可現在小桃子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糾結了半天，吳邪才開口道。
    “相信吧……”
    紀初桃嫣紅的唇瓣一揚，踩在石階的腳步輕巧的沒有留下一點聲音。
    “當年我們第一次進到青銅門以後祂告訴我，因為我是另一個時空的人，如果沒有辦法融入這裏，那就會慢慢失去所有的感覺，最後死亡。”
    吳邪沒出聲，安安靜靜地聽著，心中的疑惑也去了一大半，怪不得！
    “後來到西王母宮的隕玉裏，又有個她神給我指明了生存方向，重回青銅門，在裏麵完成新生，才能真正留在這個地方。”
    其實紀初桃也不記得當年她在青銅門裏向死而生的過程是怎麽進行的了。
    這部分她沒有任何記憶，隻知道等她醒來的時候，張起靈還在看她過去的記憶。
    “但是我發現，這裏的確和我的世界有很大不同。”
    紀初桃眼底閃過一絲迷惑。
    黎詩婉當時說的氣運之子、世界中心，還有黑暗會籠罩所有，她至今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兩人一邊向石台頂部進發，一邊探討吳邪的疑問，等走上石台看到寢宮時，兩人才停止交流。
    “就是這，這應該就是陳屍的寒玉床了！”
    紀初桃看著寢宮中央那張雕刻精美、豪華無比的寒玉床，表情一直不變的嬌豔臉蛋終於透露出幾絲興奮。
    寒玉是古代達官顯貴用來保存屍體不腐的一種特殊的石頭。
    這種石頭通體乳白，像上好的羊脂玉，但摸起來卻寒氣逼人。
    張家入口的停屍台便是一塊完整寒玉做成的，極難開采又數量稀少。
    石台頂部大概有七十幾平米，手電打開強光模式，基本可以看清頂端的布局，一座完整的寢宮就呈現在兩人麵前。
    九根雕龍石柱，白玉鋪底，除卻那張寒玉床，這寢宮裏竟然還單獨設置了皇後的梳妝台，黃鸝雕花的木桌上擺著一塊光可鑒人的銅鏡。
    銅鏡兩側是兩個梳妝用的妝奩，有一個還維持著打開的狀態，裏麵精致華麗的金玉首飾就大剌剌地展示著，仿佛它們的主人下一秒就會拿起它們戴在頭上。
    右側是一件雙麵彩繪漆屏風，屏風上還搭著一件薄薄的金絲外衣。
    看清楚這些微小的細節，紀初桃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炸起。
    “小桃子，這裏好奇怪啊，你看看，這個寒玉床上，好像有些不知名的毛發。”
    吳邪蹲在寒玉床前，手裏捏著三四根灰白色的毛發。
    那毛發足有五六厘米長，比針還要堅硬，他嚐試著折了好幾次都沒有折斷。
    紀初桃快步走到吳邪身邊，接過那灰白毛發，幾乎幾秒就斷定出來。
    “這是屍體屍變產生的。”
    她隻看了兩眼，隨後就被寒玉床床頭位置吸引。
    玉床的四角分別矗立著四根木柱，如同正常的雕花木床一樣掛上了帷幔，那木柱外麵澆築了一圈鐵水紋路。
    而靠近床頭的位置，幾道清晰的抓痕映入紀初桃的眼簾。
    那是人類指甲抓出來的痕跡，就在鑄鐵紋路上。
    但人的指甲有那麽鋒利嗎？
    結合她在這座寢宮裏發現的一切不對勁，紀初桃背後再度升起一層細密的冷汗。
    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那位恭哀皇後可能真的複活了！
    “什麽？不可能吧！”
    在紀初桃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吳邪時，後者下意識否定。
    可在吳邪一一順著小桃子的話檢查時，發現這些東西指向的結果和她的猜測真的不謀而合！
    “漢宣帝難道真的掌握了什麽死而複生的方法？假的吧！”
    吳邪還是不敢相信。
    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再活了，那也隻能是詐屍，變成一具毫無情感而言的粽子，根本不可能像生前一樣。
    可洗臉梳妝、穿換衣物，又絕不可能是粽子能辦到的事情。
    紀初桃一時間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兩人隻能先把這幾十平的寢宮檢查一遍，確定沒有任何人皮紙人的痕跡才罷休。
    等他們剛想離開時，石台下忽然走上來了一個人。
    “天真！天仙兒，你們查的怎麽樣？有沒有找到人皮紙人的影子啊？我和小哥什麽都沒找到，而且他又跑丟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分別不久的胖子，他懷裏還抱著一個六十公分的木盒子。
    “你們看我發現了什麽，快看！發財了發財了！”
    胖子一邊說，一邊順手打開了懷中的木盒，手電筒晃過，一片金黃色的光芒差點閃瞎了吳邪的眼睛。
    金餅！
    一盒子純黃金做成的金餅！
    雖然過了為了錢財下墓的年紀，但吳邪不可避免的還是為純金金餅動了心，他剛想上前看看，卻忽然被紀初桃拉住胳膊。
    “你是誰？”
    清脆甜美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冷厲，仿佛利刃一般能割開來人的皮肉。
    吳邪反射性地看向胖子的臉，下一秒，原本笑吟吟的胖子突然臉色一變，嘴角大幅度向兩邊上揚，直拉到耳邊。
    肥胖的臉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像是恐怖動畫裏的怪人一樣。
    草！！！人皮紙人！！！
    吳邪震驚地瞪大眼睛，沒等他動作，身邊便青光一閃。
    紀初桃飛速出刀，不過兩秒，青銅刀的刀尖已經穿透了“胖子”的胸膛。
    “噗——”
    在兩人的注視下，“胖子”忽然像漏了氣一樣，健碩的身軀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直接掉在地上。
    低頭一看，是一張彩色的紙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