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用品全套都是紅色，裏裏外外都是喜慶的顏色。
    可是李沐歡卻是一臉嫌棄，“那些小孩子滾床的時候，都不脫鞋。”
    “上邊全是腳印，這麽髒怎麽睡啊？”
    “我就跟你說，應該把酒店的房間留著，今天晚上我們住酒店。”
    楊品冠坐在臥室的椅子上，有點擔心這些話被媽媽聽見。
    “童男滾床，是祝福早生貴子的意思。”
    “你們老家那邊沒這種風俗。”
    李沐歡說，“我又沒嫁過人，我怎麽知道？”
    李沐歡把今天收的兩大袋禮金全都倒在床上。
    楊品冠的眉頭擠了一下子，前一秒還在嫌小孩子們的腳髒，鈔票倒在床上，就不嫌髒了？
    楊品冠突然有點煩，莫名其妙地煩。
    李沐歡把鈔票拿出來數，一邊數一邊說，“我當初讓你跟葉伯常保持距離。”
    “你現在知道原因了吧？”
    “年紀輕輕看著是升得快。”
    “這種人，要麽就是家裏的背景硬得嚇人。”
    “要麽就是給上邊的人當工具的。”
    “看起來很牛逼，變成棄子的時候，就跟今天一樣。”
    “我是沒明白，葉伯常被抓是他的事。”
    “你為什麽要跟你們書記對著幹。”
    “當著那麽多人把你們單位的領導全都給趕出去，對你以後在單位上有什麽幫助。”
    “老公，你這是不想在單位上混了嗎？”
    “葉伯常他被抓是他活該，你又不一樣，你以後的前途還要不要啦？”
    “所以做人做事不能衝動。”
    楊品冠直勾勾地看著李沐歡。
    李沐歡發現楊品冠的眼神異樣的時候，馬止拍了拍腦瓜子，“哎呀，剛才顧著跟你說話，數到多少張了。”
    “算了，重新數，老公，你來跟我一起數吧，這麽多，我數到天亮都數不過啊！”
    楊品冠搖搖頭，“沒事，你數吧！”
    李沐歡把錢放下，“對了，我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新買的房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交房。”
    “我們就這麽一直跟媽住在一起，會不會不合適？”
    楊品冠點頭說，“肯定不合適，不過房子剛買，要搬出去，也得等交房。”
    李沐歡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給媽找一套條件好的房子，讓她先住那邊。”
    “最好離我們近一點，我們平常也可以照顧她。”
    楊品冠說，“你先把禮金數一數。”
    李沐歡欣然開始數錢，數完了之後來了一句，“老公，禮金一共十六萬六千八百塊……”
    楊品冠從李沐歡手裏把禮金袋子接過來，“好的，這些錢，我收著了。”
    李沐歡眼神突然一變，“你收著？”
    楊品冠說，“對啊，這些都是單位同事和老爸過去的同學師兄弟老師送的。”
    “以後都要還禮的。”
    “我不收著，以後拿什麽還？”
    李沐歡感覺自己白數了，伸了個懶腰，“那我先睡了。”
    楊品冠說，“今天不是洞房花燭嗎？”
    李沐歡說，“你媽在，怎麽動啊？”
    好消息：楊品冠猜對了。
    壞消息：太晚了。
    ……
    彭紅玲早上很早去買菜。
    主要是買得多，要給爸爸那邊買一些。
    又要給家裏準備一些。
    這種情況，季偉航通常都會跟著一起去。
    不過，夫妻倆要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廚房有動靜。
    女兒做早飯？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柔柔，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彭紅玲在打趣，索性把手裏的包包都放下，拉著丈夫等這一餐早飯。
    季柔把兩碗麵條端上桌。
    季偉航問，“你自己不吃嗎？”
    季柔說，“我剛才先吃過了。”
    他們這才看到季柔的眼眶裏全是血絲。
    季偉航和彭紅玲這才發現女兒的情緒很不對勁的樣子。
    他們夫妻昨天也去參加同事兒子的婚禮了。
    晚上才回來的。
    對了，說起來，女兒昨昨是他們睡了之後回來的？還是之前一直都在家，隻是他們不知道？
    兩口子一肚子的疑問，把一碗麵條給吃得幹幹淨淨。
    “媽，你去買菜吧！”
    “我和老爸有點事要談。”
    彭紅玲說，“還有什麽事是我這個當媽的不能聽的？”
    季偉航衝妻子抬抬下巴，後者歎惜，“好好好，你們父女要講悄悄話，我多餘，我走！”
    彭紅玲走了，季偉航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季柔說，“爸，以後我如果不在你們身邊的話，你們怎麽辦？”
    季偉航還和以前那般玩笑，“我和你媽動不了，就去養老院，肯定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過季偉航說了這句話之後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你這是什麽意思？”
    季柔說，“正式上班那天，我會去辭職。”
    “我要去日本了。”
    季偉航僵了半天，“你這……太突然了，你都沒跟我們商量一下。”
    季柔說，“成年人，有什麽好商量的。”
    “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季偉航看似冷靜，其實慌得一批，“是，我說了，人都要獨立，都要朝前看。”
    “我也說了人要有主見，想做什麽就去做，主動權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可是……”
    “你有什麽非走不可的理由？”
    季柔說，“葉伯常被你們紀委的人帶走了。”
    “就在昨天，楊品冠的婚禮上。”
    “他們對葉伯常的指控當中，其中必有一條，坤川中學的建造經費。”
    “那個設計是我做的。”
    “我當然知道裏麵花了多少錢。”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條。”
    “如果他們把這一條也也用上的話，那就是葉伯常幹淨到他們已經發現不了任何問題，這是在給他湊罪行。”
    季柔說，“爸，幫幫葉伯常吧。”
    季偉航知道女兒離開的理由了。
    這個愛惜官聲，把家教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的男人，是不允許自己徇私的。
    他幫葉伯常，別人就會順著線摸上季柔和葉伯常的關係。
    會牽連到季偉航。
    可是，季柔走了，那麽，上述的這一點就不存在了。
    季偉航說，“女兒，爸爸不是不幫！”
    季柔說，“我知道，所以為了讓你不難做，我也該離開。”
    季偉航有點破防，“葉伯常他就不喜歡你，你這麽拚做什麽？”
    季柔愣在那裏，“我知道啊，但是你知道，我隻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就帶著千軍萬馬殺來救我的樣子有多帥嗎？”
    “爸，你有沒有為人拚過命啊！”
    “葉伯常為我拚過命呢！”
    他，為她們拚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