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淘看到葉伯常的表情就厭惡。
    葉伯常每天交代問題的時候，都是期待的樣子，恨不得他家的祖墳埋在哪裏都交代出來。
    可是他交代的問題沒有一個是有用的。
    江淘再厭惡，工作也是要繼續下去的。
    “好的，小葉，那我們從頭開始。”
    “有幾個問題，你要交代清楚。”
    “南邊那塊地，你是通過什麽方式拿到的。”
    “你給多少人輸送了利益。”
    葉伯常說，“有人拿地抵債。”
    “我拿真金白銀買的，再倒手賣給一家瑞典的品牌。”
    江淘問，“在和城建投的項目合作當中，你讓夏有傑的建築公司順利拿下工程，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葉伯常搖頭道：“江主任，你記錯了，那不叫好處費，那叫中介費，也可以叫調節費，還有叫協調費的。”
    “就是不能叫好處。”
    江淘笑著說，“小葉很嚴謹，不過玩文字遊戲掩蓋不了違規違紀和違法行為。”
    葉伯常說，“江主任，還是不對，違紀違規你們可以查，違法不規你們管。”
    “你們隻負責把我身上身違返組織紀律的問題查清楚，有沒有違法行為，得移交司法機關進行調查。”
    江淘哈哈笑道：“小葉對我們的程序很了解嘛。”
    “我們現在就是在針對你的違法違紀行為進行調查嘛。”
    “你知不知道從中間收取所謂的中介費是違紀的？”
    葉伯常搖頭，“不違紀，在設計院幹部規範條例當中不存在相應的規定。”
    “所以，我沒有違規。”
    江淘說，“好的，那下一個問題。”
    “為什麽要捐一所學校？”
    “一所學校造價超過四萬百萬。”
    “這當中是不是存在什麽不當獲利，或者利用這一次捐贈，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葉伯常說，“江主任，這個問題是假設性的開頭，調查取證的工作，就應該你們自己去完成。”
    “你們手裏沒真憑實據的情況，把它當成違規違紀的證據，把我扣在這裏，顯得很業餘。”
    砰！
    江淘身邊那個年輕一點的工作人員先破防地猛拍桌麵，“葉伯常，好好交代你的問題。”
    “我們是來審你，不是來聽你給我們上課的。”
    葉伯常看看周圍簡潔的環境，有氣無力地說，“請叫我小葉同誌，或者伯常同誌。”
    “你們一天沒把我的問題給做實，一天我們就是自己人。”
    “還有，別拍桌子，多跟江主任學一學。”
    “雙規是指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主動交代問題。”
    “並不是像你說的，你在審我，你有什麽資格審判我？”
    工作人員再次猛拍桌麵，“你還想不想抽煙。”
    “想想想！”葉伯常立馬點頭，好像老實了不少。
    江淘卻笑著拍了拍身邊的同事，“小陳，他逗你呢！”
    “小葉同誌比我們想象中要難對付。”
    “他不嫖，不賭，不好酒，也就隻抽個煙。”
    “我們拿煙逗他。”
    “他拿煙釣我們。”
    “你以為你是掌控了他，他卻把我們耍得團團轉。”
    “小葉同誌很優秀嘛。”
    葉伯常說，“江主任，對待自己的同誌，要關懷，要引導，要幫助他找到問題，改正問題。”
    “你們張口審判，閉口對付，從頭到尾都把我當成階級敵人在對付。”
    “我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隻不過，沒想到你們這麽業餘。”
    江淘打著哈哈笑著說，“是是是，我們是沒想到你這麽年輕的幹部，對我們的工作細節這麽了解。”
    “小葉同誌，時間還長，這才第一個十天。”
    “等到第三個十天的時候，希望你還能這麽清醒。”
    第一個十天的問話並沒有結束，這才剛剛開始。
    葉伯常每當要睡著的時候，就會被突然驚醒。
    一天兩天能頂得住。
    十天半個月呢？
    一兩個月呢？
    刺眼的燈，震耳欲聾的音樂，威脅恐嚇的話術……
    有人熬夜熬上癮會說，這種級別對我連個屁都算不上。
    等到持續七十二小時沒有真正深度睡眠過的人，會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離成仙越來越近。
    不睡覺會死人這句話，並不是開玩笑。
    對葉伯常來講，這就是熬鷹。
    看誰熬得過誰。
    ……
    龍明華下班時接了一個電話。
    “明華，來大唐。”
    龍明華興奮地答應下來，等到單位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開著單位的車，一路北上。
    到了所謂的大唐已經是晚上的九點。
    門口一排奧迪看起來都很低調，車牌全是黑布遮掩。
    包括龍明華的車牌也很快被套了起來。
    進入大唐有人全程陪同，走廊不會有別的客人。
    防止兩位客人碰麵。
    進了包間之後，和走廊上的清靜一比，這裏就是另外一方天地。
    有人一把架在龍明華的脖子上，“老龍，來來來，喝兩杯，喝兩杯。”
    龍明華就這麽被身邊的胖子拖到沙發上那個看似穩重的中年男人的麵前。
    兩名嬌俏的女子跪在他的身邊，一個替他拿著雪茄，一個再用唇齒給他剝葡萄，用嘴喂到中年男人的嘴裏。
    另一邊的中年男子正在唱，“馬蹄南去人北往，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胖子衝唱歌的男子喊，“白院長，白院長，別唱了，媽的，你這個音樂學院的院長唱歌怎麽是左的，臥草，別唱了……”
    胖子把音樂關了。
    白院長雙手合十，“對不起對不起，給我們學校抹黑了。”
    眾人大笑的時候，龍明華隻能站著。
    胖子從外麵叫了一個人進來，“這是周秦，老龍認識認識，他會幫你解決一些問題。
    中間的中年男人抬頭看著龍明華，“人手都安排好了，京裏的朋友在問，MA什麽時候拿到手？”
    龍明華吞了吞口水，“就這兩天。”
    胖子拿著酒往龍明華的麵前遞。
    中年男人問，“明華開車了沒？”
    龍明華說，“開了。”
    中年男人說，“開了，就別喝了，回去吧！”
    龍明華頭一低，撅著屁股往後退。
    到門口再轉身。
    隻聽胖子在後邊喊，“不要著急，等老龍把東西拿到，就弄死葉伯常。”
    龍明華有點失望：可惡，還是上不了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