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伯常來是道謝的。
    道完謝就應該走才對。
    可是老彭卻把葉伯常摁在飯桌上。
    這頓飯葉伯常能吃得下，但是羅成、羅大乾他們應該吃得很不爽。
    不爽就不爽，反正又不是葉伯常不爽。
    可是，很快就發現，他們非旦沒有不爽，反倒是一副期待前中期碰撞的樣子。
    倒是其他幾個女婿在看季偉航和葉伯常的時候，眼神裏帶著防備與些許不滿。
    老彭在桌上，他們略為收斂，沒太敢發作的樣子。
    羅大乾像在跟四妹夫聊天一般地問，“江利研三了？”
    “我記得他大二的時候就加入組織了。”
    “又是學校的優秀學生會幹部，連續拿了幾年的國家獎學金。”
    “是準備考中央選調？”
    老四一家點了點頭，四妹更是尬笑，連說，“吃飯呼氣飯。”
    葉伯常大概明白，今天他和老季同時被擺上了桌。
    羅大乾上次登季偉航的門，感覺麵子丟大了。
    今天這個場合，就算找不回來麵子，也同樣不會讓季偉航好看的。
    才剛剛開始吃飯，桌麵上的火藥味就有點濃了。
    羅成也是沒有讓大家失望的。
    大家都拿了筷子，開始對今天的飯菜進行專業點評。
    羅成隻是坐著，深呼吸，重重地歎氣……
    通常發出這種聲音的時候，身邊的人都習慣地會問一句，“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可是這一大家子人先看看羅成，再看看老爺子，又看看季偉航，於是，也都沒有多問羅成一句。
    羅成的唉聲歎氣沒有引起重視？
    那羅成就隻能亂開了。
    季偉航在給老彭倒酒，又給連襟兄弟倒酒。
    輪到葉伯常的時候，葉伯常把酒瓶連忙接過來，“自己來自己來。”
    有人調侃，“姐夫，難得看你喝一次酒喲。”
    馬上就有人接，“妹夫現在也是平易近人了。”
    “他們說很多人退休的時候，心理落差會很大，會接受不了現在的狀態。”
    “妹夫，你要調整好心態啊……”
    看似玩笑，但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是更多的，應該是捧高踩低的勢利。
    羅成一口接過去，“三姨父的心態好得很。”
    “要不然，也不會還把人家留下來吃飯。”
    “你們吃得下？”
    “我是真的吃不下。”
    “葉伯常，我覺得你應該走了，你覺得呢？”
    “三姨父他們一家子現在的情況都是你造成的。”
    “你有點自知之名，都不該過來。”
    “以後也不要再來。”
    “你不要怪我說得難聽。”
    “你雖然出來了，不代表你沒問題。”
    “沒有證據，不代表你真的沒做過。”
    “對外人來說，可能是證據不足。”
    “又或者叫沒達到處罰標準。”
    “但是對我們這種家庭來說，也是容不得半點瑕疵的。”
    羅成看了看幾個姨父，“我不是針對誰，我也無所謂，反正都工作了。”
    “在單位好與不好，也就那個樣子了。”
    “季柔去了國外，可以在國外掙錢。”
    “還有兩個表弟，沒有參加工作。”
    “他們以後的職業規劃朝哪個方向走？”
    “要不要考編，要不要進企事業單位？”
    “人家也是要調查的。”
    “萬一出點問題，到時候，那個來承擔他們的未來？”
    “葉伯常，我外公年紀大了，有時候腦子不清楚。”
    “可是這個家裏還有這麽多人都清醒，他們又不是傻子。”
    “人家也要為自己的子女做打算的。”
    “你把季柔害到去了日本。”
    “三姨父可以不計較，其他幾個姨父他們也不計較？”
    羅大乾在飯前說的那些話，在此刻便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
    老四老五要不要為兒子考慮。
    一個馬上考軍校。
    一個馬上考中央選調。
    家庭背景這一欄是重點考核對象。
    季偉航現在沒有被行政處分，但不表示他沒問題。
    感覺這個葉伯常就是個災星吧。
    還把他留下來跟大家一起吃飯。
    就跟有病似的。
    羅大乾和羅成的跳臉行為，終於為長時間的憋屈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羅成補上最後一刀，“葉伯常，如果三姨父因為你的事，最終影響到我那一個考軍校，一個考中央選調的表弟。”
    “這個責任你負不負得起？”
    葉伯常和季偉航就這麽被架了起來。
    大家的臉上都有點掛不住了。
    還有老爺子在，所以大家才沒有掀桌子。
    場麵好像還在控製範圍當中。
    老彭呢，酒杯裏有酒，他也沒有端杯，而是不止一次地朝羅大乾看過去。
    彭紅袖呢，也在看著丈夫。
    這樣的場合，也隻有羅大乾能把羅成摁住。
    可是，這團是羅大乾全力支持開起來的。
    就是為了把葉伯常和季偉航摁在地上踩。
    他不會阻止羅成。
    隻會覺得羅成罵得還不夠難聽。
    至於嶽父看他，看什麽看？當作沒看見，羅大乾置身事外，什麽也不管，嶽父總不能把羅成摁在地上捶吧。
    老彭努力過了，於是端著酒杯，沉聲道：“來吧，今天人算是比較齊，季柔不在，有點可惜。”
    “無所謂！”
    “大家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
    “今天一起碰一個。”
    “就當是，給祝賀航偉……”
    羅成咧咧嘴，都尼瑪去人大了，還祝賀，搞笑！
    “偉航馬上要去新的工作單位了。”
    “我們一起祝他工作順利。”
    “恪守本心，為人民服務，為組織好好工作。”
    都去人大了，不正好為人民服務嗎？羅成咧咧嘴，“三姨父明著平調，實則暗降等退休，這杯酒，我是喝不下去的。”
    老彭沒理羅成，也沒搭理那些端著酒杯，連嘴皮都沒打濕的女婿。
    而是看著彭紅玲說道：“小柔去了日本，偉航要去南島，到時候你一個人在這邊太閑了。”
    “你還是跟偉航一起去南島吧！好好照顧他。”
    這話聽著聽著，感覺哪裏就不對了。
    南島？幾個女婿突然一抬頭，朝老彭看去，再看看季偉航。
    羅成笑問，“去南島的人大？那跟發配嶺南也沒什麽區別了呀。”
    老彭說，“哦，忘說了，偉航過去還是幹老本行，市紀委書記。”
    “三姨父，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一個副字，拿掉之後，那含權量就非同小可啦！”
    羅成一記英雄退場，雙手端杯，“三姨父，這一杯，我祝你……”
    老彭壓壓手，“剛才沒喝，現在也別喝了！”（沒機會了，以後再敢不用喝了）
    全家：……
    葉伯常大口幹飯，真尼瑪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