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娜把眼袋都熬出來了。
    眼珠子上全是血絲。
    但是她的臉上卻是得意和滿足的笑。
    葉伯常都想抽自己了，別感動，千萬別感動，要是感動，就完了。
    所以，葉伯常滿腦子都是烏娜抱著整隻鴨子啃屁股的樣子。
    葉伯常的眼神慌亂著轉身去把還在打盹的同事都叫起來。
    烏娜眼神一飄，接著便笑得更猖狂。
    她雖然沒有經曆過感情，但是也知道，姐夫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的心……亂了。
    “去洗個澡，刮一下胡子，換身幹淨的衣服。”
    “二十分鍾後，會議室見。”葉伯常招呼著同事。
    會議室裏是一股子隔夜煙的複雜混合味道。
    說不清道不明的。
    葉伯常倒是習慣了這個房間裏的味道，聞不見。
    對於季偉航、張肅和趙常德父女幾人來講。
    這個味道就太刺激了。
    餘舒嫚一邊衝眾人喊，“我讓人提前在各位的房間裏放了服裝。”
    “大家換上就行了。”
    袁尚文兩口子都聽懵了。
    這兩天兩夜，他們困了就睡，餓了就吃，渴了就喝，伸手就有。
    一時間好像忽略掉了誰在給他們提供這些幫助。
    現在連洗澡之後要換的衣服都已經準備到位。
    葉伯常身邊的人太可怕了。
    而袁尚文似乎在這一刻也在想一個問題：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
    餘舒嫚嘴上在招呼，手上也沒閑著，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換換氣。
    葉伯常本來想請幾位貴客換個環境的。
    可是季偉航把煙掏出來給趙常備、張肅把煙一散，最後再遞一支給葉伯常。
    “伯常別忙了，這味道別人不熟悉。”
    “我們可太清楚了。”
    “通宵加班加點的，誰身上不是這個味道。”
    “有時候臭得，你彭阿姨都不讓我進門。”
    “當然，我自己肯定聞不到。”
    張肅一口接過去，“季書，你通宵加班，恐怕對別人就不是什麽好事啦！”
    兩個打了個哈哈。
    季偉航轉頭看著趙婷，“隻是為難小趙了。”
    趙婷擺擺手，“季叔叔說得不錯，我爸以前早上才回家的時候，我媽也嫌他臭。”
    幾句玩笑，就把這房間當中的異味給蓋了下去。
    季偉航說，“你也快去洗洗……”
    葉伯常也回了一趟房間，洗澡換衣服。
    等到大家重回會議室的時候，眾人的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
    隻是季偉航這時起身說，“那你們就忙著。”
    “涉及到商業秘密的東西，我不便參加。”
    “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你到三亞這麽久一次都沒來家裏。”
    “你彭阿姨的老同學，寄了些東西過來，要來家裏就提前打電話，讓你阿姨提前準備。”
    季偉航這幾句話的含金量有多重。
    恐怕也隻有張肅和趙常德他們才清楚了。
    他倆是來關心進度的。
    而季偉航是純來站場子的。
    眾人換了新衣，都是餘舒嫚提前準備的商務穿著。
    亂七八糟的會議室裏不再是陰暗的。
    采光透進來，連複雜的味道也已經消失。
    瞬間就像換了一個高檔的商務場所。
    葉伯常在前麵朝趙常德他們揮揮手，“請領導們忘記之前的畫麵。”
    “剛才隻是搞錯了，現在是重來一次。”
    “這才是我們本來的樣子。”
    輕鬆地開個場。
    葉伯常朝烏娜點點頭。
    換上襯衣長褲加高跟的烏娜很職業。
    她拿出來的概念設計不像是草草幹出來的毛坯……
    “從周五晚上十點半到今天早上六點。”
    “連同老板在內，全組十二人的共同努力。”
    “我們一共做了四版。”
    “現在這一版是最接近我內心最真實的沉船主題酒店的樣子。”
    “符合歐美的冒驗體驗。”
    “符合我們國家的親子主題。”
    “客戶，遊園，海洋公園加極限運動在內。”
    “這裏不是酒店，這裏是一個大型的綜合渡假聖地。”
    張肅已經兩眼發直了，他是個老搞宣傳的。
    知道在這個當口出現的這個項目奔著零八奧運就去了。
    那個時候你要麵對的是全世界遊客的審美。
    更重要的是，南島將會是一個向全世界展示的窗口。
    這東西一旦拿出去的話，牌麵不就出來了嗎？
    如果宣傳工作做足了，又實打實地拿出了效果。
    不出意外的話，那可是在他的任期之內啊。
    這都是天上掉下來的成績單！
    張肅的心跳在狂奔。
    烏貞華給他介紹葉伯常的時候，他隻是把葉伯常當成一個小朋友。
    壓根沒有太在意。
    現在呢！義父在上……
    趙常德就更不用說了，他不懷疑葉伯常的誠意。
    他隻是在擔心時間不夠，人手不夠，擔心做出來的東西沒有說服力。
    可是再看到這個項目的核心時。
    他相信，葉伯常沒有跟他吹牛逼。
    有資金入場兜底，有利好釋放，有趙常德背後伺機而動的能量……
    在這一刻，都達到了有的放矢的狀態。
    項目有核心賣點：輪船！有滬東重機的集體利益：報廢資產。
    趙常德能將報廢資產變成良性資產，這是能力，也是成績。
    趙常德心中有底了。
    趙婷原本還以為葉伯常是個戀愛腦。
    原來在事業上，強到這麽離譜的嗎？
    這場簡單的成果展示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張肅匆忙去省委匯報，會議一直持續到深夜……
    再去電視台守著工作人員做片子。
    趙常德當天下午飛去京城，匯報報廢資產再利用的點子，同樣持續到深夜。
    連跌三天的譚品超，已經麻了，還在糾結，明天早上要不要先給葉伯常打個電話。
    但如果打電話問股票，會不會太勢利？
    如果不問，跌著肉疼……賣了，萬一又漲怎麽辦？
    在濱海的薛榮光被他的一位搞金融的發小帶著一幫子男男女女當成笑話一般的調侃。
    “你父母是老革命了。”
    “你特麽四九入國軍。”
    “讓你抄作業都抄不明白。”
    “說了砸盤，你還入場，你丫的銀子跟你腦子不成正比啊，弟弟！”
    這天夜裏，有人在等著絕地反擊。
    有人在等著揚眉吐氣。
    還有人在盼出天降神跡。
    而他們所等待的，都隻係於葉伯常一人之身。
    葉伯常呢，正打呼打到快要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