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局中局,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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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保管員老周家在廠區後排小平房,窗戶糊舊報紙,昏黃燈光從紙縫漏出,如撒了一地的碎金。
何雨柱坐在炕沿,手攥搪瓷缸,熱氣熏得眼鏡片發霧。
“周師傅,劉鐵根克扣你福利的事,還有人證嗎?”
老周蹲在地上抽旱煙,煙袋鍋火星明明滅滅。
“當時好幾個保管員都在場,就是沒人敢說,劉鐵根他姐夫是市裏幹部,誰惹得起?”
“現在不一樣了。”
何雨柱往前湊,壓低聲音。
“孫誌國已把他供出來了,隻要你肯作證,再找兩個老夥計,就能把他扳倒。”
老周的煙袋鍋頓了頓。
“扳倒?談何容易,他在廠裏十幾年,關係盤根錯節……”
“關係再硬,也硬不過規矩。”
何雨柱從兜裏掏出五塊錢放炕桌上。
“這錢你先拿著,明天買點東西看看那幾個老夥計,就說孫誌國咬出劉鐵根貪汙倉庫物資,咱們要是不站出來,遲早輪到自己頭上。”
老周看著五塊錢,手指在煙袋杆上摩挲,60年代五塊錢夠買十斤白麵,不是小數目,但他明白何雨柱說的是實話,劉鐵根遲早會把所有人拖下水。
“行。”
老周猛吸一口煙,把煙袋鍋往鞋底一磕。
“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們,你這邊可得穩住。”
“放心。”
何雨柱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又回頭。
“對了,劉鐵根最近有沒有往倉庫運過奇怪東西?比如沒登記的鋼材?”
老周愣了愣。
“你咋知道?上個月他確實拉走兩捆鋼筋,說是楊廠長要的,沒開條子……”
何雨柱眼睛亮了。
“記著,這事千萬別跟別人說,等用得上的時候,我再找你。”
離開老周家,何雨柱沒直接回家,繞到保衛科後牆,這裏有棵老槐樹,枝椏伸到禁閉室窗戶邊。
他蹲在樹後,見趙幹事鬼鬼祟祟溜到禁閉室門口,掏出鑰匙開鎖,還在門框上蹭,想偽造撬鎖痕跡。
“快點!”
趙幹事壓低聲音喊。
“趁巡邏的沒來,趕緊走!”
孫誌國從裏麵鑽出來,凍得縮著脖子。
“趙幹事,我……我往哪跑啊?”
“愛往哪跑往哪跑!”
趙幹事推了他一把。
“別說是我放你走的,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孫誌國跌跌撞撞往牆角跑,剛翻過矮牆,就被兩個黑影按住,是何雨柱提前叫來的王師傅和張師傅。
“抓住了!”
王師傅大嗓門在夜裏格外清楚。
“這小子想逃跑!”
趙幹事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溜,卻被何雨柱堵住去路。
“趙幹事,這是咋回事啊?”
“我……我路過……”
趙幹事臉白得像紙,腿肚子轉筋。
“路過?”
何雨柱指了指敞開的禁閉室門。
“路過能開得了鎖?趙幹事,你這本事不小啊。”
周圍腳步聲越來越近,驚動了值班保衛科幹事。
趙幹事徹底慌了,“撲通”跪在地上。
“何師傅,我錯了!是劉科長逼我的!他說……他說不把孫誌國放跑,就讓我滾回車間……”
人證物證俱在,想賴都賴不掉。
何雨柱沒理他,對趕來的保衛科幹事說。
“把他們倆都看好了,明天一早報廠領導,順便通知上級紀檢部門,這事不簡單。”
保衛科幹事趕緊叫人來把趙幹事和孫誌國押走。
王師傅拍著何雨柱肩膀。
“柱子,你這招太妙了!引蛇出洞啊!”
“還沒完。”
何雨柱望著廠裏辦公樓,楊為民辦公室還亮著燈。
“真正的大魚,還在後麵。”
第二天一早,紀檢部門的人來了,領頭的是戴黑框眼鏡、幹練的鄭同誌。
他沒先找楊為民,而是直接去保衛科提審孫誌國和趙幹事。
孫誌國嚇破膽,把劉鐵根讓他改賬、栽贓、計劃在煉鋼模具上動手腳的事全說出來,還交出劉鐵根給的五塊錢。
趙幹事也供認不諱,說劉鐵根不止一次讓他做假賬,還克扣倉庫勞保用品。
鄭同誌讓何雨柱和老周他們過來對質,人證物證一一對上,劉鐵根罪證越來越清晰。
“鄭同誌。”
何雨柱拿出最後一張王牌。
“劉鐵根上個月還私自拉走兩捆鋼筋,說是楊廠長要的,卻沒任何登記,我懷疑……”
“懷疑什麽?”
鄭同誌追問。
“我懷疑這鋼筋根本不是楊廠長要的,是他自己貪了,說不定還跟楊廠長有關。”
何雨柱聲音很輕,卻像顆炸彈在辦公室炸開。
鄭同誌眉頭皺起來。
“這事我會查清楚。”
他當即讓人去倉庫核對鋼筋數量,果然少了兩捆,賬本上卻沒記錄。
楊為民被叫到紀檢辦公室時,臉色鐵青,手裏的搪瓷缸都快捏變形。
“鄭同誌,這絕對是誣陷!劉鐵根拉鋼筋的事,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
鄭同誌把一份記錄推到他麵前。
“趙幹事說,上個月十五號,你讓他給劉鐵根批過一張條子,說是‘車間急用’,但車間根本沒收到這批鋼筋。”
楊為民臉瞬間白了,他確實批過條子,劉鐵根說是給市裏親戚用,還塞了他一塊瑞士手表,他一時糊塗就答應了。
“我……我……”
楊為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這時,老周帶著兩個倉庫保管員來了,手裏拿著厚厚的賬本。
“鄭同誌,我們還有證據!劉鐵根這三年來,克扣的物資加起來,夠全廠工人吃半個月!”
賬本記錄清楚,每筆克扣都有劉鐵根簽字,有些還有楊為民批示。
鐵證如山,誰也賴不掉。
鄭同誌當即下令。
“把劉鐵根和楊為民都控製起來,等候處理!”
消息很快傳遍軋鋼廠,工人們湧到操場上歡呼雀躍,有人甚至放鞭炮,60年代打倒貪汙腐敗領導,比過年還讓人高興。
何雨柱站在食堂門口,看著操場上的人群,心裏百感交集,這場風波終於結束了。
王師傅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
“柱子,這下好了,你可以回食堂了!”
何雨柱笑了笑,沒說話。
他想起錢老的話:“棋如人生,不爭一時之短長,要爭一世之清白。”
現在清白有了,可他心裏有了別的想法。
傍晚,何雨柱正收拾東西準備回食堂,鄭同誌突然來找他。
“何師傅,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鄭同誌請說。”
“經研究決定,讓你暫時負責廠裏後勤工作,包括食堂和倉庫。”
鄭同誌語氣誠懇。
“你正直、有能力,又懂管理,大家都信得過你。”
何雨柱愣住了,從廚師到後勤負責人,跨度太大。
“我……我怕是幹不好……”
“沒人天生就會幹。”
鄭同誌笑了笑。
“我們都相信你,工人師傅們也都支持你。”
正說著,李懷德來了,手裏拿著一件嶄新的中山裝。
“雨柱,這是廠裏給你做的,換上試試。”
何雨柱看著中山裝,又看了看窗外歡呼的工人,突然覺得肩上擔子重了許多。
他知道,這不僅是職位,更是信任和責任。
隻是,他心裏還有疑問,錢老到底跟鄭同誌說了什麽?
那天他去錢老家,老人隻跟他下了盤棋,說他棋風“守正出奇,可堪大用”,別的什麽都沒說。
現在想來,錢老肯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這場風波從一開始就有人在暗中幫他。
何雨柱穿上新衣服,走到鏡子前,鏡中的人眼神堅定,肩膀寬闊,不再是那個隻會炒菜的廚子了。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外走,後勤工作,他接了,但他沒忘了自己的根,食堂灶台還等著他。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熟悉身影,是省棋協的沈硯之,手裏拿著一封邀請函。
“何師傅,恭喜你啊。”
沈硯之笑著遞過邀請函。
“全國圍棋錦標賽下個月開賽,錢老推薦了你,想不想去試試?”
何雨柱看著邀請函上“全國錦標賽”幾個字,心裏棋癮被勾了起來。
回食堂炒菜,還是去參加全國比賽?
他站在門口,看著操場上歡呼的工人,又看了看沈硯之手裏的邀請函,陷入沉思。
命運的棋盤上,又落下了一顆讓人意想不到的棋子,這一步該怎麽走,連他自己都沒拿定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