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棋顯本色,雨柱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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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柱展開電報,手指微微發顫。
    何雨水的字跡娟秀,卻帶著股韌勁,墨跡在紙上洇出細小的暈圈。
    “哥,上海棋手善用‘纏繞戰術’,如炒青菜時反複翻炒,讓你不得脫身。你可學燉肉,先穩住鍋底,再尋時機收汁,切記‘入味者勝’。”
    “入味者勝?”
    何雨柱喃喃自語,突然拍了下大腿。
    妹妹這是讓他把炒菜的道理用到棋上!
    燉肉講究小火慢煨,讓滋味滲透每一絲肌理,下棋何嚐不是如此?
    守住根基,再慢慢侵蝕對方的地盤,這不正是他在食堂練出的耐心?
    賽場的木門被推開,上海棋手趙文斌跟著教練走了進來。
    趙文斌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袖口卷得整整齊齊,鼻梁上架著副黑框眼鏡,看著斯斯文文。
    落子卻快如閃電,第一手就占了天元,帶著股咄咄逼人的銳氣。
    “何師傅,承讓。”
    趙文斌的聲音軟軟糯糯,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師傅說,棋壇如灶台,火候不到,再鮮的食材也出不了味。”
    這話明著是說棋,實則在暗諷他是 “火候不到” 的廚子。
    何雨柱沒接話,指尖的黑子在棋盤上懸了懸,輕輕落在右下角的星位。
    這是他最熟悉的位置,像炒回鍋肉時先把鍋燒紅,看似平淡,實則暗藏力道。
    趙文斌果然如何雨水所說,開局就左右夾擊,白子像細密的針,紮得黑子處處受限。
    他的棋風確實像炒青菜,快炒快翻,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中腹的戰鬥剛打響,就已經落下二十幾手。
    “年輕人,還是急躁了。”
    鄰座的老幹部端著搪瓷缸喝茶,看著棋盤微微搖頭。
    “做菜講究‘一熱抵三鮮’,可下棋得有‘餘溫’,不然嚼著生硬。”
    何雨柱的心定了下來。
    他想起燉肉時,哪怕火勢再旺,也得時不時掀開鍋蓋看看,免得糊了鍋底。
    他故意讓出左上角,任由趙文斌的白子深入,自己則在右下角默默做活。
    像在灶膛裏留著的火種,看似微弱,卻能隨時燎原。
    趙文斌的教練坐在裁判席旁,手指在膝蓋上敲著節拍,嘴角掛著得意的笑。
    他早就研究過何雨柱的棋譜,知道這人擅長實地,隻要把他誘到中腹混戰,必勝無疑。
    中盤戰打響時,趙文斌果然下出狠手,一記挖斷,想把何雨柱的黑子劈成兩半。
    這手棋又快又準,引得觀眾席發出一陣驚歎。
    何雨柱盯著棋盤,突然想起何雨水電報裏的 “收汁”。
    燉肉到最後,總要大火收一下,讓滋味牢牢鎖在肉裏。
    他沒去救被斷的黑子,反而在右上角飛出一手,看似無關緊要,卻像根無形的線,把對方的白子悄悄圈了進來。
    “這步棋……”
    老幹部放下搪瓷缸,眼睛亮了。
    “像極了做紅燒肉時,最後撒的那把糖,看著多餘,實則定味。”
    趙文斌的臉色變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白子看似占了便宜,卻像炒過頭的青菜,已經軟塌塌沒了筋骨,被何雨柱的黑子纏得動彈不得。
    他想退,卻發現後路早已被切斷,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結果越衝陷得越深。
    “認輸吧。”
    何雨柱落下最後一手,黑子像塊大石頭,徹底堵死了白子的活路。
    “你的棋太急,像沒燒透的煤,看著火旺,實則不經燒。”
    趙文斌盯著棋盤,手指顫抖著捏起白子,卻怎麽也落不下去。
    他的教練臉色鐵青,猛地站起來。
    “這盤不算!你用的是旁門左道,不是正經棋路!”
    “棋路無正邪,能贏的就是好棋路。”
    老幹部慢悠悠地開口。
    “這位同誌,60 年代講的是實踐出真知,你總不能說工人師傅的辦法,都是旁門左道吧?”
    觀眾席上響起一陣掌聲,有人喊:“何師傅說得對!我們工人就信這個!”
    趙文斌突然把棋子一推,紅著臉說:“我輸了,願賭服輸。”
    說完,轉身就走,連教練的喊聲都沒理。
    這場贏棋,比贏劉建軍那場更解氣。
    何雨柱走出賽場時,陽光正好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在食堂裏剛炒好的菜,透著股踏實的香。
    沈硯之迎上來,手裏拿著份電報。
    “雨柱,廠裏來的,說張師傅手術很成功,就等你回去給他炒紅燒肉呢!”
    何雨柱的心猛地一揪,歸心似箭。
    可就在這時,體委的同誌追了出來。
    “何師傅,等一下!全國總工會要組建工人棋手代表隊,想請你當隊長,下個月去廣州參加交流賽!”
    廣州?
    何雨柱愣住了。
    他這輩子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更別說代表全國工人去比賽。
    沈硯之比他還激動:“這是好事啊!雨柱,你可得答應!”
    何雨柱卻猶豫了。
    他想起食堂的灶台,想起工人們期待的眼神,想起張師傅躺在病床上念叨的那口紅燒肉。
    下棋固然讓他著迷,但他骨子裏,還是那個圍著灶台轉的廚子。
    夜裏,他躺在招待所的硬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畫出棋盤似的格子。
    他從枕頭下摸出個小本子,上麵是他記的菜譜,翻到最後一頁,是何雨水給他寫的幾句話。
    “哥,不管走到哪,別忘自己是幹啥的。灶台在,根就在。”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把沈硯之叫到房間,從包裏掏出兩樣東西。
    一樣是全國圍棋錦標賽的參賽證,另一樣是他的四級廚師證。
    “沈同誌,”
    何雨柱把參賽證推過去。
    “廣州的比賽,我不去了。”
    沈硯之愣住了:“為啥?這可是多少棋手夢寐以求的機會!”
    “我想回廠裏了。”
    何雨柱摩挲著廚師證上的燙金大字。
    “張師傅等著我炒紅燒肉,工人們等著我回去掌勺。下棋能讓我出名,但炒菜能讓我踏實。”
    “可你的天賦……”
    “天賦哪都能發光。”
    何雨柱笑了。
    “在棋盤上能贏,在灶台上也能贏。再說了,我可以帶著棋盤回食堂,午休時跟王師傅他們殺兩盤,這不挺好?”
    沈硯之看著他眼裏的篤定,突然明白了。
    這才是何雨柱,那個把鍋鏟當武器,把灶台當戰場的廚子,名利從來不是他追求的東西。
    “我尊重你的決定。”
    沈硯之收起參賽證。
    “但我得跟錢老說一聲,他老人家肯定會理解的。”
    何雨柱剛收拾好行李,招待所的服務員就送來一封電報,是何雨水發來的,隻有短短一行。
    “哥,回來路上拐趟供銷社,給張師傅帶兩斤桃酥,他牙口剛好點。另,李懷德廠長說,食堂要添新灶台,等你來掌眼。”
    何雨柱看著電報,突然笑出聲。
    妹妹總是這樣,知道他心裏想啥,三言兩語就把他的路給指明白了。
    他背著包走出招待所時,陽光正好,街上的自行車鈴聲 “叮鈴鈴” 響個不停,賣冰棍的老太太推著小車走過,吆喝聲在胡同裏回蕩。
    這煙火氣,比賽場的掌聲更讓他心安。
    體委門口,老幹部正等著他,手裏拿著個布包。
    “何同誌,這個你拿著。”
    打開一看,是副新的圍棋,棋子溫潤,棋盤是用整塊鬆木做的,還帶著淡淡的鬆木香。
    “錢老托我給你的,”
    老幹部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他說,這棋跟你有緣,在哪都能下出滋味。”
    何雨柱接過棋盤,沉甸甸的,像接過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他沒直接去火車站,而是先去了供銷社,買了兩斤桃酥,用紙包好,又買了些糖果。
    回去給胡同裏的孩子們分分,算是分享他的快樂。
    坐在回軋鋼廠的火車上,何雨柱靠窗坐著,手裏摩挲著新棋盤。
    車窗外的田野、村莊飛快地往後退,像一幕幕閃過的棋譜。
    他知道,回到廠裏,日子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天不亮就起來備菜,炒完菜跟工人們聊聊天,午休時跟王師傅他們殺兩盤棋。
    平淡,卻踏實。
    隻是他沒料到,火車快到站時,李懷德廠長突然從隔壁車廂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份文件,臉上帶著神秘的笑。
    “雨柱,給你看個好東西。”
    李廠長把文件遞過來。
    “市裏要搞職工技能大賽,不光有煉鋼、車床,還有廚藝比賽,冠軍能去省裏參加展覽。”
    何雨柱看著文件上的 “廚藝比賽” 四個字,眼睛突然亮了。
    在灶台上下棋,這才是他最擅長的啊!
    李廠長拍著他的肩膀:“怎麽樣?敢不敢再比一次?這次不比棋,比炒菜!”
    何雨柱握緊手裏的棋盤,又摸了摸兜裏的廚師證,突然覺得渾身的勁兒都回來了。
    比!為啥不比!
    在灶台上,他照樣能贏!
    隻是他不知道,這次廚藝大賽的評委裏,有個上海來的名廚,據說最看重 “創新”,而這人,正好是趙文斌的舅舅。
    一場新的較量,在他還沒回到食堂時,就已經悄悄拉開了序幕。
    而這一次,他的武器,是鍋鏟和火候,是他最熟悉,也最引以為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