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追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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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柱猛地推開病房門,隻見窗戶大開,冷風裹著窗簾撲入,在地上掃出一道灰痕。
    他疾步衝到窗邊,隻見泥地上有一串模糊腳印,朝著醫院後牆方向延伸。
    “啥時候發現不見的?”何雨柱轉頭問小馬,語氣中帶著怒火。
    小馬搓著手,臉色慘白:“就剛才,我端藥進去,床上就空了,我還以為他去廁所了,找了兩圈都沒人,才看見窗戶開著……”
    “笨!”何雨柱啐了一口,扒著窗台就要往下跳,卻被趕來的護士攔住。
    “同誌!你幹啥?這可是二樓!”護士舉著針管,急得直跺腳,“病人剛醒,肋骨斷了,自己根本走不了!”
    這話如錘子般敲在何雨柱心上,走不了,就是被人弄走的。
    他盯著那串腳印,突然想起張隊長的話,轉身就往外跑:“小馬,跟我來!”
    “去哪啊何師傅?”小馬在後麵追,差點被門檻絆倒。
    “後牆!”何雨柱的聲音在走廊裏回蕩,“他們肯定從後牆翻出去了!”
    醫院後牆爬滿爬山虎,秋冬時節葉子落盡,露出斑駁磚麵。
    何雨柱趴在牆頭往下看,牆外菜地裏有串新踩的腳印,一直通到土路盡頭。
    “看這腳印,像兩個人。”何雨柱指著地上的痕跡,“一個深一個淺,深的是抬人的,淺的是被抬的。”
    小馬蹲下來比劃:“這深腳印的鞋碼,跟那天在倉庫附近看到的可疑人影差不多!”
    “追!”何雨柱跳上牆,剛要往下跳,就看見李懷德騎著自行車過來,車筐裏還放著個飯盒。
    “雨柱!你在這兒幹啥?”李懷德刹住車,看見牆外的腳印,臉色驟變,“馬大勺跑了?”
    “不是跑了,是被人弄走了!”何雨柱指著腳印,“李廠長,您趕緊去報張隊長,我跟小馬順著腳印追!”
    李懷德把飯盒往他手裏一塞:“拿著!裏麵是窩窩頭和鹹菜,路上墊墊。我這就去派出所,讓他們派聯防隊支援!”
    何雨柱接過飯盒,塞進懷裏,拉著小馬就往土路盡頭跑。
    秋風吹得玉米葉嘩啦作響,遠處村莊冒著炊煙,看似平靜,卻似藏著無數眼睛。
    “何師傅,你說……會是誰弄走了馬大勺?”小馬跑得氣喘籲籲,聲音發顫。
    “要麽是滅口的,要麽是救他的。”何雨柱目光堅定,“但不管是啥,都不能讓他跑了!他知道的事太多了!”
    跑過三個村子,腳印突然在一片荒墳前斷了。
    墳頭野草長得比人高,風吹過似有人在哭,小馬嚇得往何雨柱身後縮:“何師傅,要不……咱別追了?這地方邪乎得很……”
    “邪乎啥?”何雨柱撿起塊石頭,往墳堆裏扔,驚起一群烏鴉,“是人就怕光,咱找找有沒有新土的痕跡。”
    兩人在墳堆裏轉了兩圈,小馬突然喊:“何師傅!你看這!”
    一棵老槐樹下,有塊新翻動的土,上麵還蓋著些樹枝。
    何雨柱扒開樹枝,下麵露出塊草席,掀開一看,草席上沾著血跡,還有半個被踩扁的窩窩頭,是李懷德給的那種。
    “人被轉移了。”何雨柱捏著那半個窩窩頭,指節發白,“他們肯定有車接應,不然帶個傷號走不遠。”
    小馬往路上看,突然指著遠處喊:“那是不是車轍?”
    土路盡頭的岔路口,果然有串模糊的車轍,一直往縣城方向延伸。
    何雨柱蹲下來摸了摸,車轍還很新,轍印寬,像是卡車。
    “縣城方向……”何雨柱皺起眉頭,“那邊有火車站,還有去上海的長途汽車!”
    “那咋辦?咱倆腿跑不過四個輪子啊!”小馬急得直轉圈。
    何雨柱望著縣城的方向,突然想起什麽:“走!去王家莊!”
    “去王家莊幹啥?”
    “那村有個老獸醫,跟我爹認識,他有輛二八大杠,能馱人!”何雨柱拉著小馬就往王家莊跑,“借到車,說不定能追上!”
    王家莊的老獸醫正在給牛打針,看見何雨柱,手裏的針管差點掉地上:“柱子?你咋來了?你爹的老寒腿好些沒?”
    “叔,先別說這個!”何雨柱指著院裏的自行車,“您的車借我用用,有急事追人!”
    老獸醫看出事急,趕緊拔了牛身上的針:“咋了?出啥大事了?”
    “追個投機倒把的,他知道三年前鋼材的事!”何雨柱簡單說了兩句,推著自行車就往外走,“叔,車我用完就還,要是晚了,您去廠裏找我!”
    “哎!路上小心!”老獸醫在後麵喊,還塞給他個馬燈,“天黑得快,拿著照路!”
    何雨柱跨上自行車,讓小馬坐在後座,蹬得飛快。
    二八大杠在土路上顛簸,車鈴叮鈴鈴響個不停,驚起路邊的麻雀。
    “何師傅,你說馬大勺會不會真被滅口了?”小馬摟著他的腰,聲音發顫。
    “不會。”何雨柱盯著前方的車轍,“要滅口在醫院就動手了,沒必要費勁弄出來。我猜……是他那跑上海的媳婦找人來接的,想帶著他一起跑路。”
    “那為啥不光明正大走?”
    “光明正大走?”何雨柱冷笑一聲,“張隊長早就盯著上海的線了,他們敢露麵?隻能走這種荒僻小路,往渡口鑽,從水路走。”
    縣城的輪廓越來越近,路邊的行人多了起來。
    何雨柱放慢車速,眼睛在人群裏掃來掃去,突然,他看見個穿藍布衫的女人,正站在雜貨鋪門口張望,手裏還提著個包袱,側臉看著像馬大勺的媳婦!
    “小馬,看見沒?”何雨柱指著那女人,“跟緊了!別讓她發現!”
    自行車在街角拐了個彎,何雨柱跳下來,讓小馬去對麵的茶館盯著,自己則貼著牆根,慢慢往雜貨鋪挪。
    女人買了包火柴,又跟老板打聽著什麽,然後轉身往河邊走。
    何雨柱悄悄跟在後麵,聽見她跟一個挑著擔子的船夫打招呼:“二哥,船準備好了?”
    船夫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早準備好了,就在下遊蘆葦蕩裏。人呢?”
    “快到了,讓他們從後巷繞過來。”女人塞給船夫個布包,“這是定金,事成之後再給另一半。”
    船夫掂了掂布包,笑得一臉油膩:“放心,保準送你們到對岸,那邊有人接應。”
    何雨柱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往水路跑!
    他剛要轉身去找小馬,就聽見後巷傳來腳步聲,兩個蒙麵人抬著個麻袋,正往河邊走,麻袋裏還傳出“嗚嗚”的動靜。
    是馬大勺!
    何雨柱握緊手裏的馬燈,剛要衝上去,就被人拉住了。
    回頭一看,是張隊長帶著兩個聯防隊員,正從茶館後麵繞過來。
    “別衝動!”張隊長按住他的肩膀,指著河邊,“等他們上船再動手,省得跑了!”
    女人和船夫把麻袋抬上小船,剛要解纜繩,張隊長突然喊:“站住!都不許動!”
    女人嚇得癱在船上,船夫想跳河,被聯防隊員一把抓住。
    兩個蒙麵人剛要反抗,就被何雨柱掄起馬燈砸在背上,“哎喲”一聲趴在了船上。
    “解開麻袋!”張隊長掏出槍,指著蒙麵人。
    何雨柱解開麻袋,馬大勺果然在裏麵,嘴裏塞著布,眼睛瞪得通紅,看見他就“嗚嗚”直叫。
    “馬大勺,說說吧,三年前的鋼材,到底咋回事?”張隊長蹲在船上,掏出筆錄本。
    馬大勺吐掉嘴裏的布,喘了半天才說話,聲音啞得像破鑼:“我說……我說還不行嗎……那五噸鋼材,是我舅托楊為民弄出來的,說是給上海的親戚蓋廠房用,其實是倒賣……”
    “你舅現在在哪?”
    “不知道……我媳婦說他躲在上海郊區的倉庫裏,具體在哪沒說……”馬大勺的眼淚掉了下來,“我就是個做飯的,啥都不知道啊!是他們逼我的!”
    女人突然哭喊道:“你胡說!是你貪錢,主動要跟著分好處!現在出事了就往我舅身上推!”
    “你閉嘴!”馬大勺急得想撲過去,被聯防隊員按住了,“要不是你天天念叨著蓋瓦房,我能摻和這事?”
    張隊長讓聯防隊員把人都押上岸,轉身對何雨柱說:“多虧你來得及時。我已經發電報給上海警方,讓他們查郊區的倉庫,相信很快就能抓到人。”
    何雨柱看著被押走的馬大勺,心裏五味雜陳,這人雖然可恨,卻也是被貪心害了。
    “雨柱,”張隊長拍著他的肩膀,“這事多虧了你。等案子結了,我給你請功!”
    “不用請功。”何雨柱望著漸漸暗下來的河麵,“我就想知道,那五噸鋼材,最後追回來了多少?”
    “目前追回來兩噸,剩下的三噸……可能已經被熔了。”張隊長歎了口氣,“不過能抓到主謀,也算給廠裏和被坑的工人一個交代。”
    李懷德帶著小馬趕過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他提著的飯盒還在,窩窩頭已經涼了,何雨柱掰了半塊塞進嘴裏,慢慢嚼著,突然笑了,這味道,跟廠裏食堂的一樣,踏實。
    “李廠長,”何雨柱把剩下的半塊窩窩頭遞給小馬,“明天回廠裏,我給大家做紅燒肉,用新煉的大油,香得很!”
    “好!”李懷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讓大夥也沾沾你的光!”
    河邊的風帶著水汽,吹得人心裏透亮。
    何雨柱望著遠處的燈火,突然覺得,不管是棋盤上的輸贏,還是灶台上的鹹淡,說到底,拚的都是良心。
    隻是他沒注意,遠處的蘆葦蕩裏,還有個黑影沒走,正盯著他們這邊,眼睛在夜色裏閃著光,像隻沒被抓住的狼。
    那黑影悄悄退進蘆葦深處,很快消失在夜色裏,隻留下水麵上一圈圈擴散的漣漪,像個沒說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