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菲林環顧四周，塔靈葛林娜所在的大廳，包括水晶棱柱所在的底座和遍布四周牆壁的管線上，依舊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葛林娜回複道，這次她的聲音不是直接出現在菲林的腦海，而是直接在整個大廳裏響了起來。
    “您所具有的塔靈技術，與秘法協會智能部所掌握的塔靈技術完全不同。”
    伴隨著葛林娜的答複，菲林注意到那水晶棱柱裏的藍色光流在不斷的變化形態。
    “我感覺有些地方不一樣了，但是，葛林娜依舊是葛林娜。”
    “秘法協會智能部？”菲林適時地拋出自己的疑問，借著這個機會，他要盡可能多的獲取秘法協會的情報。
    “嗯，秘法協會是一個龐大的法師團體，它由最高議會統領著六大部門組成，它們分別是，負責術法研究的魔法部；負責陣法研究和構建的魔紋破譯局；負責魔法裝備製造的精造廠；負責對內外武力維護和輸出的守密人，以及負責統籌會內物資流通和對外貿易的後勤部。”
    “智能部是近十年才組建的新部門，由最高議會下達指令，抽調其他五部人員共同組建，負責人是最高議會的基諾大魔導士。”
    菲林一愣，很耳熟的名字，對了，晨曦之塔前台的那個年輕人口中提到過，說自己是基諾大魔導士派過來的學生。
    當下菲林就將這件事告訴了葛林娜。
    從後者的語氣來看，對方並不意外。
    “伊維爾·科頓是一個懶散又粗心大意的人，看來這兩天的故障給晨曦之塔帶來不小的麻煩。”葛林娜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出現在大廳裏。
    “伊維爾·科頓？”
    “我的影像記錄顯示，他今天在晨曦之塔的前台睡了一整天，與此同時，他在晨曦之塔內部釋放了12級的精神力法術‘精神亢奮’，這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嗯，我還不能熟悉新的語言邏輯體係，請原諒我遺漏了最關鍵的信息。”
    “伊維爾·科頓就是晨曦之塔的主人。”
    菲林眼睛一震，絲毫不曾想過一個在前台摸魚睡覺的年輕引導員，會是晨曦之塔的主人，魔法協會在新拉圖爾的負責人。
    一個年輕的大魔導士，一個懶散的年輕人，一個在塔靈宕機後為全體成員上一層“精神亢奮”的buff讓他們努力幹活，而自己堂而皇之在一樓大廳摸魚睡覺的引導員。
    他終於明白之前隱約的歡呼聲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菲林雙手一攤，哭笑不得的說道：“那現在怎麽辦，他把我錯認成了基諾大魔導士派來維修你的學生，我要是真的把你修好了，怕不是會惹來麻煩，最關鍵的是，有違規的風險。”
    這裏菲林指的是中樞的保密條例。
    水晶棱柱裏的藍色流光再一次閃了閃，她像是竭盡全力地控製著自己不向外延展開，葛林娜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大廳裏。
    “您無需擔心，我已經終止了自己的程序啟動進程，在真正智能部的法師前來維修我之前，我都會保持‘宕機’的狀態。”
    菲林點點頭，他相信葛林娜有能力“看到”他的肢體語言。
    “那就告辭了，我會以能力不足的緣由向伊維爾說明並借故脫身，短期內不會再出現在晨曦之塔的附近。”
    “如此最好。”
    走到門口，菲林又回頭說道：“人口失蹤的案件，你作為晨曦之塔的塔靈，量力而為就好，這本就不關你的事，何況有違規條例的風險，有什麽事可以通過帕斯卡聯絡我。”
    交代完這一句，菲林就打開門離開了塔靈大廳。
    紅色的示警燈光依舊充斥著塔靈大廳，那抹藍色的光流努力將自己壓縮成一個小點，有虛幻而柔和的聲音隱約出現在大廳裏。
    “明白，管理者大人。”
    ————
    菲林的運氣不錯，沒有人在塔靈大廳外守著，晨曦之塔的主人伊維爾大魔導士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他抽出剛剛在塔靈大廳隨手拿到的一疊文件，學著一樓大廳的其他魔法師那樣，埋著頭腳步匆匆的離開了晨曦之塔。
    夜幕已然降臨，菲林沒有在街上過多的逗留，在各種燈光的照亮下一路回到了聖光大教堂。
    晚上躺在第十小隊駐地的房間裏，菲林照常連接到了中樞網絡，今天的網絡連接依舊順利，沒有遇到信號幹擾。
    將事情的經過告知了帕斯卡後，提交了一份書麵報告給管理員考核程序，並且獲得了“a”級的評價。
    當然，他隱去了自己利用自身的特點將葛林娜維修重啟的事實，隻是報告說有秘法協會智能部的人員來處理這件事，這也是他事先和葛林娜商量好的說辭。
    處理完這一切後，菲林沒有過多的在中樞網絡裏停留，他快速的返回了現實，今晚要盡早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就是遺跡探索出發的日子。
    “或許我應該考慮找一個精靈工匠來做這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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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受著身上傳來的異樣感覺，菲林數著視野右下角不斷變化的能量讀數，失去了意識。
    ——
    今天是布朗酒館的老板亨利·伯納德被王國護衛署釋放的日子，他們已經確認了這位可憐的酒館老板隻是遭了無妄之災，並沒有參與那件涉及王國公爵的盜竊案。
    老達特站在街口，看到之前損壞的酒館二樓，已經被補好了牆壁，前方的酒館裏傳來熱鬧的呼喝聲，酒客們推杯換盞，與往常別無二致。
    “街道上這幾天，倒是幹淨了許多。”
    老達特一路走來，都沒看見過幾個流浪漢，甚至有幾個看見他走近，就急急忙忙的跑開，躲入了巷子深處。
    他輕哼一聲，推開酒館的大門，進入了其中。
    布朗酒館裏的氣味依舊是那麽難聞，老達特問候過亨利老板之後，向往常那樣點了一杯劣質麥酒，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他已經活不了幾年了，早些年在南方的種植園給貴族老爺當苦力，身體虧空了不少，後麵好不容易有機會做了冒險者，雖然日子有了奔頭，但是幹這行風險也高，遺跡就像是來自舊時代的吃人迷宮，多少年輕人熱血上頭湧入其中，但是卻連渣子都剩不下來一點。
    他的實力並不強，隻是運氣好，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還能攢下來一點家底夠他在這裏消遣時間，他的隊友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換了一批又一批，到最後沒人敢和他一起探索遺跡了，他就這樣退休了下來。
    透過窗戶看著外邊的夜幕，腦海裏回想著自己那些過往隊友的音容樣貌，老達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酒館裏熱鬧的氣氛完全無法侵染到這裏，就像是風浪中的燈塔。
    “我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年輕的聲音傳入老達特的耳中，他本想拒絕，但是對方顯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兩個人影分別坐在了老達特的左邊和對麵。
    老達特向那兩人望過去，是兩個人帶著兜帽的家夥。
    又是兜帽人，你們這幫家夥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
    雖然這種扮相在冒險者這個群體裏並不少見，但老達特本能地排斥那些防備心特別重的人。
    他端起酒杯，想喝口酒給自己壯壯膽，然後在想辦法把這兩個人趕走，免得擾了自己的興致。
    隨後他的視線瞟到了對麵那個兜帽人的手腕處，他的瞳孔猛然一縮，嘴裏的劣酒不自覺的噴了出來。
    “噗——你們，你們怎麽還敢——”他說了半句，就強行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他隻是一個退休老頭，不想招惹麻煩。
    他剛剛看到了一段時間之前，曾在那個背著厚重鐵棺的少年身上出現的藍色紋路。
    而事實也不出他所料，那口被噴出去的麥酒，沒有灑在對麵人的身上，有無形的屏障將它們擋了下來，那些飄在空中的酒液甚至聚成了一團，被人控製著重新投入了老達特的酒杯裏。
    此時對麵那個少年已經抬起了頭，老達特看到對方臉上掛著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低頭看看自己重新填滿的麥酒，他的表情扭曲了起來，掙紮了好一會，還是將那杯麥酒推到了一邊。
    “看來運氣不錯，你知道我們？”左手邊的女性出聲說道，沒錯了，那是之前看到的那個精靈。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想你們是認錯人了。”老達特一邊悄悄在桌子下掐著自己的大腿，一邊穩住聲線，“鎮定”地說道。
    那個精靈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自顧自的伸手在麵前一拂，一個由魔力組成的微縮模型就出現在了老達特的麵前，安靜的酒客，放在地上的鐵棺，亨利老板那諂媚的笑容，以及，坐在窗戶邊看向櫃台那裏的老達特，那天所有的一切仿佛定格了一般重新出現在了老達特的麵前，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麽的惟妙惟肖。
    坐在對麵的年輕人自然是一眼就發現了模型裏的老達特，他連忙朝著自己的同伴招呼，然後老達特就看見那個模型中的自己快速的放大，最終模型裏隻剩下了他自己，那天自己臉上那種看破一切的表情全都落在對麵二人眼中。
    隻見對麵那個年輕人咧嘴一笑：“這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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