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城中又下起了瓢潑的大雨，菲林提前在中樞網絡上聯係了葛林娜，得知會長大人伊維爾·科頓上午回來了一趟，但是目前城中形勢緊張，臨近中午的會長時候又被國王叫去了皇宮，城中的混亂終於引起了高牆裏的重視，似乎整個新拉圖爾城拿的上台麵的勢力首領都去了，甚至包括駐紮在馬格努斯區的幾個大型傭兵團。
    葛林娜答應菲林，一旦伊維爾·科頓歸來並且有時間推進龍騎兵的計劃，她就會在中樞網絡上發信告知菲林，而菲林隻需要每隔一段時間上線查看即可。
    菲林自從接觸到中樞網絡以來，隻有兩次是被動的連接到了中樞網絡上，一次是最開始被拉入中樞網絡進行了id注冊，被分配了一個沒有權限的管理員資格，第二次就是中樞網絡直接對菲林下達管理員考核任務的時候。
    隻有這兩次，菲林是在沒有什麽預告的情況下，自己的“係統”主動彈出了連接請求，然後就自顧自的連接到了中樞上，這完全不受菲林本人的控製。
    除此以外，其他中樞成員發來的信息，並不能提醒離線狀態的菲林，菲林就這件事專門問過葛林娜，葛林娜表示中樞對一般成員確實沒有開放離線呼叫這一功能，但是因為葛林娜是一個塔靈，她平日裏甚至可以做到一邊處理晨曦之塔的繁雜事務，一邊在中樞網絡裏和其他成員交流，所以這種收不到信息的情況對她來說極為少見。
    菲林不是計算機，也沒辦法處理多線程，這不光是精神力的問題，關鍵在於每次他連接到中樞網絡中時，更像是入夢，他的思維和五感完全被投入到了中樞網絡創造的那個虛擬世界中去，對外界發生的事根本無法控製。
    如果要強行訓練這項能力……菲林試想了一下清醒夢的狀態，身體同時接收到來自虛幻和現實的兩套環境信息，這腦子怕不是都要混亂掉。
    外麵大雨傾盆，雖然菲林沒有前往晨曦之塔，不過他還是趕著下雨之前帶著德瑞普去了一趟梅森太太的果蔬店，並成功的得到了後者關於帶孩子的指導意見。
    此時菲林正一臉嚴肅地盯著手中的尿布，按著梅森太太教導的方式，有模有樣的將德瑞普的屁屁包好。至於換下來的髒尿布，菲林直接在隔壁房間用超高純度的聖光把它從裏到外灼燒了一遍，誰叫他沒有好好學習水魔法，眼下隻能用聖光的淨化之力強行去清潔汙穢。
    這個過程中菲林一邊施法，一邊還念念有詞：“聖光之神在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看聖光教會都拿聖光來取暖做飯了，我這用來洗衣服也不算褻瀆您說是吧……”
    再次給德瑞普熱了一瓶梅森太太特別調製的嬰兒牛奶，菲林看著小家夥，小家夥嘴裏吮吸著奶嘴，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菲林看。
    菲林皺皺眉，強行給德瑞普換了個方向，但是不一會德瑞普就會自己扭過頭來尋找菲林，菲林把自己藏在隔壁房間裏，德瑞普雖然不哭不鬧，但是每當菲林打開門出來的時候，都能看見德瑞普正盯著自己的房門看，菲林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或許是自己搞出來的輕微動靜吸引了這個小家夥的注意力？
    他活了兩輩子，這也是頭一次帶孩子，對他來說隻要孩子不哭不鬧，吃喝拉撒都沒問題就是最幸運的事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孩子的父母肯定會找上門來，德瑞普可是皇後區人家的孩子，那些貴族老爺們丟了孩子可不得急得團團轉。
    費了一番周折再次把德瑞普哄得睡著後，菲林開始借助係統存儲的資料來學習四大元素法術和一些基礎的，運用較為廣泛的功能性法術。
    這對菲林來說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魔法的釋放一般分為兩步，首先用精神力在虛空中構建一個完整的法術模型，然後將自身的魔力轉換成對應的元素，填充到虛空的法術模型中去。
    由於法師們有著不同的元素親和，這第二步魔力轉換成元素就成了施法限製，法師們對各係法術的專精在這一步便分化了出來。
    菲林則不同，他到現在還沒有掌握將體內的能量直接轉化成的元素的能力，隻能使用拜亞戰鬥法，利用龐大的精神力從環境中分離出遊離的各類元素作為填充法術構型的能量，雖然這種施法手段極大地受到了環境本身的限製，但是現在菲林隻是練習一些低階法術，環境中遊離的元素也足夠讓他使用了。
    憑借係統加持的超強記憶力，菲林幾乎是一刻不停地進行法術試驗，學習構型——精神力構築法術模型——填充元素，到這一步一個魔法就算學會了，之所以不將魔法釋放出來，是因為菲林現在是在自己家裏，而這裏顯然不是什麽練習各種攻擊類法術的好場地，或許之後可以在晨曦之塔花費積分租用那裏的訓練場。
    在學會了幾十種四元素魔法後，菲林將學習的重點轉移到了功能性法術上。
    功能性法術，顧名思義，這種法術施展過程中不需要借助元素的力量，隻需憑借精神力和純粹的原始魔力即可達成各種各樣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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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法師之手，或者一些專業的學者更願意稱其為塑能之手，這是魔法領域中最基礎的功能性法術，也是剛剛入門的法師學徒們需要千百遍練習的初級魔法。雖然法師之手同樣是構建法術模型然後填充魔力，但是它並不是一個投擲類法術，相反，法師之手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由魔法師的精神力來進行細微的控製，法師學徒們可以練習這個法術來增強對自己精神力的控製。
    而某些在精神力控製方麵的集大成者，甚至可以將法師之手進一步化形成為一個身外化身，他們將各係元素填充到被改變形態的法師之手中，硬生生創造出一個完全受到法師本人控製，能說會跳，甚至還能施法的戰鬥傀儡。雖然這種戰鬥流派在法師群裏中並不多見，但極其惡心，受害者往往耗費千辛萬苦殺掉了眼前的敵人，轉頭就對上了隻消耗了部分精神力和原始魔力的法師本人，這其中的絕望可想而知。
    除此以外，功能性法術還包含鑒定術、隱形魔法、力場掌控、心靈與夢境法術、一些預言領域的法術以及更為小眾的召喚術。
    當然，菲林眼下正在學習的變形術也在此列，變形術是易容法術的前置法術，隻有學會了易容法術，以後他的行動才能不受到外貌的掣肘。
    什麽？你想找菲林？那和我安迪·威爾伯特有什麽關係？
    本著務實的態度，變形術就成了菲林在學會法師之手後學習的第二個功能性法術。
    變形術並不是簡單的用立場去對受術對象進行揉圓捏癟，相反，它結合了部分鑒定術和力場掌控兩者的特點。
    施法者首先要用類似於鑒定術的方法將受術對象從內到外的結構全部掌握，然後找到其中的關鍵節點，再用力場操控去改變節點的位置，從而達到變形的效果。
    然而變形術也是有極限的，比如菲林可以從一個矮個子的褻瀆原型被變形成一個半精靈，這歸功於他本來就有人形的結構，如果強行突破這個結構把他變成一塊石頭，或者一個其他的非人物品，或許施法者強大的精神力確實能辦到這件事，但是受術者多半是小命不保了。
    在數十次的實驗後，菲林終於是下定決心把易容法術施加在自己身上，雖然這會引發極大的痛苦，但是這一步終究要邁出去，自己越早的掌握這個法術，也能越早的獲得這張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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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誤日誌已上傳！請等待工作人員上門檢查。”
    紅色的係統警告提示再一次在視野中刷了屏，菲林顧不上管它，他現在一邊忍受著五髒六腑和骨骼肌肉被拉扯的痛苦，一邊還要用精神力去維持易容法術的進行，這種類似於自己給自己開刀動手術還不打麻藥的操作，屬實讓菲林備受折磨，但是現在易容法術已經開始，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可不能半途放棄，否則天知道失控的易容法術會把他變成什麽東西。
    終於，十幾分鍾後，就在菲林幾乎和上一次一樣要痛的昏厥過去之前，易容魔法終於是結束了，菲林赤裸著身體來到穿衣鏡前，鏡子裏再次出現了那個熟悉的矮個子，那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最初的模樣——褻瀆原型菲林。
    下一刻，菲林就倒在了地上，他的精神力消耗很大，渾身上下的酸痛依舊，他想就這樣睡一覺就好了，但是家裏還有小德瑞普需要照顧，萬一和上次一樣一睡一整天，到了明天晚上……眼下城中邪教徒作祟，王國護衛署天天上門來查看，天知道他昏迷期間會不會被那些圓頭盔給撿回去收容起來。
    【至少在小德瑞普的事情上門，或者龍騎兵的實驗開啟之前，我必須變回去……】
    菲林一邊琢磨一邊繼續調整自己的身體結構，或許是易容法術還不夠熟練，一些關鍵身體節點的位置還有偏差，這時不時會帶給菲林異樣的感覺。
    【還需多多練習啊，效率也得提上去，十幾分鍾的施術時間也太長了……】
    菲林想象了一下自己在被人追捕的時候，找到一處僻靜地施展易容法術，變到一半就被敵人不費吹灰之力地撿了屍……
    甩甩腦袋將這個可怕的畫麵丟了出去，菲林起身打開房門去浴室洗澡。
    一開門，剛好對上德瑞普那明亮的大眼睛，小家夥的眼睛裏先是浮現出一絲困惑，似乎不理解這陌生人是什麽時候進入房間裏去的，然後他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伸出雙手要菲林抱抱。
    菲林剛剛練習完魔法，身上被汗水浸濕又在地上沾了灰塵，自然是不能接近德瑞普，他用法師之手遠程安撫著德瑞普再度入睡，然後才忍著疼痛，一步一挪地進入浴室泡澡。
    ————
    夜晚，一個護衛署小隊頂著暴雨推開了行政區護衛署的大門，幾個渾身濕漉漉的成員進了門就癱軟在地上。
    “前幾天還是烈日當頭，大夥都被曬蔫吧了，這怎麽才過了幾天，就連著下了這麽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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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麽，下城區那邊都被淹了，要不是城中的雨水還能匯集到波特比河裏排出去，恐怕上城區也要被水淹。”
    一個小隊長模樣的護衛隊成員開口說道：“兄弟們這段時間都辛苦了，獵鷹長官之前和我說，等我們把純淨教派那些老鼠清除出去，署裏的弟兄們就輪班放假，這段時間的工作補貼也會如數發放到各位手上。”
    這段話引起了小隊成員的歡呼聲。
    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笑著拍拍自家隊長身上的皮甲說道：“隊長，您和瑪麗小姐的事什麽時候能成啊，兄弟們都等著見夫人呢！”
    這句話出來，在場的幾個護衛隊成員都起著哄要自家隊長給個準話。
    小隊長被這麽一弄，臉都漲紅了，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已經談好了，等最近這些事忙完了，我們就結婚。”
    “哦哦~~~”一時間護衛署大廳裏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在這輕鬆歡快的氣氛裏，隊伍裏一個年輕的女法師並沒有參與其中，而是徑直推開了支隊長的辦公室大門。
    “你回來了，斯克利姆區活躍的邪教徒最多，那邊現在情況怎麽樣？”卡爾·克拉格從書桌上抬起頭，他正在整理護衛隊審訊出來的情報。
    艾麗婭先是給自己施展了一個清潔法術，然後又用法術將房間裏到處擺放的卷宗給一一收起，克拉格本想抬手阻止對方，但是慢了一步，隻好歎了口氣任由對方收拾。
    待會又得重新翻找需要的文件了……
    “聖光教會和生命聖所都派了中下級神官在街道駐點，血月黃昏送來了幾個他們抓到的純淨教派成員，那些邪教徒幾乎把自己的身體全部換成了機械結構，傳統的審訊手段難以奏效。”艾麗婭歎了口氣：“生命聖所的高級理事也在進行持續的能量監測，斯克利姆區中生命能量的聚集有所放緩，但是能量強度依舊在不斷攀升，她們還沒有定位到能量匯聚點的準確位置。”
    卡爾·克拉格眉頭緊皺：“斯克利姆區再怎麽混亂，地方也就那麽大，那些陰溝裏的老鼠怎麽會找不到？”
    “問題就在這，在我們回來之前，整個斯克利姆區所有的建築物全部都被排查了一遍，除了又找到幾個被替換成機械構裝體的平民，沒有發現更大型的獻祭現場。”
    卡爾·克拉格沉默了一會，然後繼續製定下城區的居民安置計劃，這次因為邪教徒的入侵，整個王國的下城區都施行了嚴格的戒嚴和宵禁製度，那些底層的平民可沒有什麽家產，有近乎一半的平民一日不勞作就會失去食物來源，剩下的另一半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頂多堅持幾天。
    作為圖瓦所王國的首都，查理四世自然是不會放任新拉圖爾城中出現饑荒，如果下城區因為戒嚴發生大規模動亂，都不用純淨教派出手，那生命能量會自然而然地向尚未降臨的邪神聚集，一旦發展到那個程度，王都麵臨的，除了將矛頭指向上城區和皇宮區的底層人民，還有那未知的邪神以及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純淨教派。
    將生活物資的調動和分發工作表交給一個下屬後，卡爾·克拉格終於是忍不住疲憊，躺倒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艾麗婭沒有離開，就這樣一直在他身邊觀察後者的工作。
    “所有人都以為王國護衛隊是一個吃香的職業，有武力，有特權，作為國王忠實的矛和盾，我曾經去過一些南方的行省，那裏的圓頭盔們，甚至可以不給當地法師們麵子，一些貴族甚至將護衛隊的隊長奉為座上賓，隻為在護衛隊裏給自己的子孫後代謀一個差事。”
    艾麗婭看著疲憊的卡爾·克拉格，忍不住說道。
    她原本打算暫時留在王國護衛隊參與追捕褻瀆原型的事務，但是一段時間下來，她才發現王國護衛隊平日裏需要負責的事情遠超她的想象，除了維護城區的日常治安以外，王國護衛署還兼具著仲裁人的角色，恰逢古代地精遺跡被發現，城裏極具增多的冒險者帶來了超乎想象需要被處理的事務，相比之下尋找那虛無縹緲褻瀆原型在他們的工作日程中根本就排不上號，緊接著純淨教派就出現了，等到艾麗婭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當做一個好使的勞動力在下城區抓了兩天老鼠了。
    不過艾麗婭倒是沒有抱怨基層工作的繁瑣和龐雜，隻是對卡爾·克拉格的境遇有些惋惜。
    卡爾·克拉格似乎是已經消耗了全部的精力，隻是軟綿綿的擺擺手：“這樣說也沒錯，作為地方上王權的象征，護衛隊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但是這裏是王都，很多事情都在國王陛下的眼皮底下，我們能做的，就是維護新拉圖爾城的秩序，這才是王國護衛隊建立的初衷。”
    就像是知道艾麗婭想表示什麽一樣，卡爾·克拉格笑著坐起身：“在王都任職，雖然累了一點，但是也有相應的好處，如果我能在這個位置上幹滿三年，我就有機會擔任一個區的獵鷹隊長，再往後，我也可以參與王國議會，甚至成為陛下身邊的大臣也說不定。在我的家族，參政的優先級要比個人實力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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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艾麗婭還是能從卡爾·克拉格的眼底看出一些別樣的情緒，即便後者自認為隱藏得很好。
    “對了！”艾麗婭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白天的時候，我在馬格努斯區接到一個走失嬰兒的案子，有個半精靈昨晚在皇後區撿到一個男嬰，想讓我們幫它找到父母，今天有皇後區的失蹤案報上來嗎？”
    卡爾·克拉格思索了一會，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你確定？那個孩子我看過了，絕對不是那些窮人家的孩子，應該是哪個貴族家的子嗣。”艾麗婭一臉狐疑的問道，她現在懷疑高強度的工作導致眼前這個小隊長的腦子已經不清醒了。
    “今天上報上來的案子都在那，你可以自己翻一遍。”卡爾·克拉格指了指剛剛被艾麗婭整理好放在一邊的材料，後者沒有耽擱時間，在法師之手的幫助下很快就瀏覽了一遍。
    “奇怪……”
    兩人交談間，辦公室的房門被護衛隊下屬敲響，兩人在下屬的招呼下來到了護衛署大廳，大廳裏有個穿著星光法袍的中年法師，法師之手控製著一個蓬頭垢麵的人。
    “路過這裏，這個家夥精神有點不正常，還一直念叨‘降臨的主’、‘都要死’什麽的，你們最好檢查一下。”
    艾麗婭看到對方身上穿著的星光法袍，趕忙俯身向對方行禮：“感謝您的幫助，大魔導士大人。”
    那個中年法師麵無表情的點點頭，交代道：“今晚還要辛苦各位了，波特比河快要溢出來了，我們奉命準備前往上遊各地加固堤壩，城裏切記不要鬆懈，務必做好防洪內澇的準備。”
    說完這句話，那個中年法師就匆匆的離開了護衛署，施展漂浮術冒著風雨飛走了。
    “第一法師團也出動了……真是禍不單行啊。”艾麗婭看著對方消失在雨中的身影，喃喃的說道。
    “禍不單行！禍不單行哈哈哈——這個詞好啊！！完啦！我們都完啦！！嗯？！所有人都會抵達樂土——啊啊啊！別殺我！別殺我！！你們都走開！！！”
    那個蓬頭垢麵的流浪漢像是忽然發了瘋一般，一會驚懼，一會狂笑，在場的氣氛變得詭異而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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