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地精地下遺跡一層。
    當得知聖光教會和矮人的古代地精學會成員們已經將遺跡一層初步清理完畢並建立了小型據點的時候，菲林向墨菲斯申請前來參觀一下，考慮到菲林作為當日直接參與探索遺跡的一員，或許會對遺跡的進一步發掘有所幫助，墨菲斯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入口還是位於白沙河下遊的樹洞，隻不過聖光教會效率頗高，菲林到來的時候，發現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小型的村落，這裏沒有教堂，隻有一座水井出現在原來的樹洞位置。
    穿過經過層層加固的地穴長廊，昔日群聚在洞穴頂部的洞穴隱狼們也不知所蹤，隻剩下冒著藍光的菌落們依舊頑強地攀附在地穴的頂部。
    穿過向下的通道，遺跡一層再次出現在菲林的視野中，不過這裏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一個高亮並且散發著濃鬱聖光之力的球體掛在高空充當照明，原本地上散落的那些機械構裝體和惡魔種殘骸們都清理一空，那些屬於古代地精的城市群被推平了一大半，遠處還用“工地重地閑人免入”的標識豎起了圍牆。
    一些兩層的平房出現在廣闊地穴空間的入口處，沿著事先規劃好的方向深入，不斷有一些聖光信徒亦或是平民在其中勞作，在遠處的另一個方向，菲林看到一層約有一米厚的土質層均勻的覆蓋在大地上，那是用人力從地表世界運送下來的土壤，此時一些農夫正在上邊翻土，播種。
    “怎麽樣，這裏將會變成一個可以自給自足的教會據點。”墨菲斯的聲音從菲林身後傳來，看得出來據點的發展讓他很高興。
    “我們發現這裏的溫度和濕度比外界要高一些，而且似乎不受季節的幹擾，農作物在這裏生長速度要快一些，如果我們的判斷沒錯的話，這裏一年四季都可以種植糧食，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土壤的肥力會跟不上消耗。”
    這裏是天然的溫室大棚，就是種植麵積有限，如果不與外界流通，這裏能夠承載的人口也是有限的，不過可以考慮建立多層農場，采用立體種植技術。
    菲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墨菲斯，這再一次引發了墨菲斯對於失落的古代技術的向往，但是對方也表示采用簡單的化泥為石和化石為泥的法術並不能建立牢固的高層建築，尤其是建築內部還要盛放厚重的土質層，至於為什麽例如聖光大教堂、法師塔、亦或是皇宮可以修建那麽高，一來是他們具有魔法和神術的加持，另外一方麵就是建築整體采用磚石結構，然而這些材料在遺跡內部獲取極為不便。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在遺跡的東邊發現了一個缺口，那裏應該是古代地精們留下來的礦場，隻需要簡單的清理一下，我們就能自己組織人手獲取礦物和石料。”
    “水呢？水源怎麽解決？”菲林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們用管道將白沙河裏的水給引下來了，隻要打開閘門，河水就會源源不斷地進入遺跡，而生活廢水會通過礦洞那邊發現的地下河排走。”
    “嗯，通風也要重做。”菲林好心地提醒道。
    原本遺跡的通風係統是從外界直接進入更下麵的第二層，然後再通過遺跡內部的通風管道幾種輸送到其他樓層，現在遺跡的二層被冒險者公會所占據，一層和二層之間的通道也因為聖光教會需求的保密性被完全封死了，所以如果要在遺跡一層長期建設據點，通風的需求是至關重要的。
    “那個通向地表的切坡通道不行嗎？”墨菲斯大主教皺著眉，一個單獨的通風係統，可和河水引流不一樣，河水引流隻需要打通遺跡和白沙河就行，而通風係統需要考慮遺跡內部的空氣循環，這必須保證遺跡與外界有著更多的溝通渠道，同時還得用魔法陣或者人工進行空氣的傳輸和交換，這與聖光教會建立一個隱蔽據點的初衷不符。
    菲林嚴肅地向對方科普了氣體成分的不同以及靜置環境中空氣的沉降現象，雖然墨菲斯表示沒有聽懂，但是他相信古代遺失技術的智慧，於是通風管道的建立也提上了日程。
    兩人看著田壟上辛苦幹活的農民，墨菲斯突然說道：“這些人其實並不信仰我主，但是到了這裏，他們大概一輩子都不能再出去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願意永遠呆在這地底？為什麽我們要在這裏建立這麽隱蔽的據點？我記得聖光之神也是七大正神之一吧，現在怎麽搞的像是邪教一樣。”
    墨菲斯拉著菲林蹲下，從地上抓起一把深棕色的土壤，在手心裏攆了攆。
    “多好的土啊……隻要播種下去就會長出能填飽肚子的糧食，農民就是這樣，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如果能再保證他們不受到傷害，哪怕這個地方是深淵，他們都樂意跟著你。”
    菲林對此表示非常認同。
    “可是世界總是殘酷的，前幾天查理王室又將今年的農稅提高了一成，說是要彌補邪神帶來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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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民彌補王室，誰來彌補他們？你已經見過我們在地表建立的那個小村落了，那裏其實都是我們近期在附近的十幾個村莊中找到的幸存者，一共118口人，都很年輕是吧。”
    墨菲斯用力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純淨教派的餘孽在那些村莊裏進行了最後的獻祭，北邊來的難民們已經出現了劫掠的跡象，一共14個村子，估算下來原本大概有3000多人，現在就剩下了那麽點兒。”
    “你覺得一成農稅不多？”墨菲斯斜了菲林一眼，將菲林的疑惑摁回肚子裏。
    “你猜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貴族們會收幾成？”
    兩人全都沉默了，答案顯而易見，今年王都周邊怕不是又要死不少人。
    “不過沒關係，這些情況持續不了幾年，你也看見了。”墨菲斯站起來看向身後的小鎮。
    “查理四世今天突然向我們詢問關於心靈導師的事，同時他還隱晦地提到原本存放於王國護衛隊總署的褻瀆原型收容倉在邪神事件後不翼而飛。”墨菲斯突然說起一個毫不相幹的話題。
    “王國在疏遠我們？”菲林問道。
    “是那老家夥看不清形勢。”墨菲斯冷哼一聲，“聖光教會曾經考慮過像真理聖殿輔佐奧古斯都家族那樣輔佐查理王室，但是這一百年來，我們的誠意一次又一次被查理家族當做別有所圖。”
    “為什麽不用戰爭手段上位？比如……建立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菲林突發奇想道。
    “哪有那麽容易，首先生命聖所和血月黃昏這兩個教會就不會坐視不理，王國境內三個教會互相掣肘才是查理希望看到的局麵。”
    “其次是，查理王室掌握著一種禁咒，十年前在戰場上那個禁咒直接湮滅了格拉西亞帝國的主力飛空艦隊，同時留下了王國東部赫赫有名的衰敗平原——我們還沒有任何能與這種攻擊抗衡的手段。”
    “最關鍵的是，距離神諭中的末日已經不到15年了，我們沒有自信花上三到五年的時間打贏這場戰爭，然後再用最後的十年做好充足的準備麵對末日。”
    “更大可能是，查理王室和聖光教會兩敗俱傷，衰敗平原在禁咒的打擊下蔓延至整個王國。”
    墨菲斯大主教說出來的每一個點都讓菲林有股無力感。
    “缺少時間。”他附和道。
    “是的，缺少時間，哪怕再多有一個十年，我們都會嚐試建立一個新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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