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威廉·布萊克伍德——這個理論上已經死去近百年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他麵前，嘴角掛著那種捕食者打量獵物的微笑。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林默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老者向前邁了一步，燭光下他的影子卻沒有隨之移動。"我們知道每一個踏入古堡的人。"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詭異的回音，"特別是像你這樣...敏感的靈魂。"
    林默的餘光瞥見地下室的角落有什麽東西在動。是那個穿白睡裙的女孩——艾米麗，她蹲在陰影裏，黑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隻眼睛死死盯著他。那隻眼睛裏沒有眼白，完全是漆黑的。
    "別看她，"威廉突然厲聲道，"她隻是個失敗的容器。"
    林默的背緊貼著冰冷的石牆，手指摸到了牆上凹凸不平的刻痕。他不敢轉頭，但能感覺到那些刻痕組成了某種圖案——可能是另一個邪惡符號。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林默強迫自己直視威廉那雙發紅的眼睛，"如果是錢，我可以——"
    "錢？"威廉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那笑聲讓地下室裏的蠟燭火焰全部變成了詭異的綠色，"我們要的是比錢珍貴得多的東西，林默先生。你的生命力，你的...靈魂。"
    林默的視線開始模糊，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牆上那些兒童照片中的麵孔似乎活了過來，他們的嘴一張一合，無聲地尖叫著。最可怕的是，他認出了其中幾張臉——那是他在來古堡路上遇到的幾個當地孩子，他們曾警告他不要接近布萊克伍德森林。
    "你們一直在...抓孩子？"林默艱難地問道，胃裏翻湧著惡心感。
    威廉優雅地整理了下已經發黴的領結，"不是抓，是邀請。就像邀請你一樣。隻不過孩子們更...純淨，他們的靈魂能量更強。"他歎了口氣，"可惜近些年越來越難找了，所以當像你這樣充滿創造力的成年人迷路時..."
    林默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相機還掛在脖子上。他本能地按下快門，閃光燈在昏暗的地下室爆發出刺眼的白光。
    威廉發出一聲非人的嚎叫，用手遮住眼睛。更令人驚訝的是，艾米麗卻像是被閃光吸引，朝林默爬了幾步。
    "快...跑..."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鑽入林默耳中。是艾米麗在說話！她的嘴唇沒動，但那聲音確確實實傳進了林默的大腦。
    林默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猛地衝向祭壇另一側的狹窄通道。他聽到威廉在身後憤怒地咆哮，整個地下室開始震動，碎石從天花板掉落。
    通道又窄又低，林默不得不彎腰前行。黑暗中，他感覺到有什麽冰冷的東西擦過他的手腕——是艾米麗！女孩蒼白的臉突然出現在他麵前，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寒氣。
    "救...我..."艾米麗的嘴扭曲成一個可怕的弧度，聲音卻充滿哀求，"他...把...我們...困在這裏..."
    林默的心髒狂跳不止，他顫抖著舉起相機，"我、我能怎麽幫你？"
    艾米麗的黑眼睛突然流下血淚，"找...到...我的...骨頭..."
    話未說完，通道深處傳來威廉的腳步聲。艾米麗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她猛地推了林默一把，"跑！"
    林默跌跌撞撞地向前衝去，通道盡頭是一扇生鏽的鐵門。他用肩膀狠狠撞去，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但終於開了。門外是一段向上的螺旋樓梯，不知通向何處。
    身後，威廉的聲音越來越近："你以為能逃掉嗎，林默先生？這座古堡是活的，它不會讓你離開！"
    林默拚命爬上樓梯，肺部因缺氧而灼痛。樓梯似乎沒有盡頭，他爬了一層又一層，卻始終找不到出口。更可怕的是，他開始聽到其他聲音——孩子們的哭聲、尖叫聲，還有那種非人的低語，全都混雜在一起，衝擊著他的理智。
    突然，他踢到了一塊鬆動的木板。低頭看去，木板下似乎有個狹小的空間。林默掀開木板，發現裏麵塞著一個布娃娃——和他在門廳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隻是這個更破舊，布料的接縫處滲出暗紅色的汙漬。
    娃娃的裙子裏露出一角紙張。林默顫抖著抽出來，是一頁從日記本上撕下的紙，上麵用稚嫩的筆跡寫著：
    "爸爸說今晚要玩一個特別的遊戲。他說我會變成天使。我好害怕。我把娃娃藏在這裏，如果我不見了，請找到我。艾米麗·布萊克伍德，1923年10月31日"
    林默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就在這時，他聽到下方的樓梯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威廉正在接近！
    他慌忙把紙條塞進口袋，繼續向上爬去。終於，樓梯到了盡頭，通向一個狹小的閣樓。閣樓裏堆滿了破舊的家具和箱子，唯一的窗戶被木板釘死，但透過縫隙能看到外麵依然下著傾盆大雨。
    林默衝向窗戶，用力扳動木板。其中一塊已經腐爛，在他全力拉扯下鬆動了。就在這時，閣樓的門被猛地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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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站在門口，但此時的他已經變了模樣——皮膚像蠟一樣融化，露出下麵發黑的骨頭，眼睛成了兩個燃燒的紅點。"遊戲結束了，林默先生。"他的聲音不再偽裝優雅，而是變成了某種野獸般的嘶吼。
    林默用盡全力撞向已經鬆動的木板。隨著一聲脆響，木板斷裂，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他臉上。窗戶很小，但他瘦削的身材勉強能擠出去。
    "你以為逃到外麵就安全了？"威廉大笑著，"這座森林也是古堡的一部分！"
    林默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外，他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威廉沒有追來，而是站在閣樓中央，張開雙臂。更可怕的是，艾米麗和其他十幾個孩子的半透明身影正從地板、牆壁中浮現出來，他們的眼睛全都盯著林默，表情既痛苦又渴望。
    "救...我們..."他們的聲音匯集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
    林默再也無法忍受，他全力擠出窗戶，從近十米高的地方墜下。他落在茂密的灌木叢中，樹枝劃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膚，但至少緩衝了墜落。
    雨下得更大了，幾乎讓人睜不開眼。林默掙紮著爬起來，不顧全身疼痛，跌跌撞撞地向森林深處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隻知道必須遠離那座古堡。
    跑出幾百米後，他冒險回頭看了一眼。古堡依然矗立在雨幕中，但在閃電的照耀下，他分明看到每扇窗戶後麵都站著人影——有威廉，有艾米麗，還有其他數十個孩子，他們全都麵無表情地望著他逃跑的方向。
    更可怕的是，林默發現自己的手表停在了午夜，而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是——10月31日，萬聖節前夕。
    "這不可能..."林默喃喃自語，他清楚地記得自己進入古堡時是10月30日晚上。
    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那張紙條突然變得滾燙。林默掏出來一看，上麵的字跡正在變化，艾米麗的筆跡漸漸扭曲，最後變成了幾個血紅色的大字：
    "你逃不掉的。我們等著你回來完成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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