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傑森·霍爾的防風衣帽簷滴落，在他腳下的泥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他抬頭望向山坡上那座哥特式建築——黑鬆古堡在閃電的照耀下如同一隻蹲伏的巨獸，破碎的尖頂窗戶像是它貪婪的眼睛。
    "就是那兒了！"傑森的聲音因興奮而顫抖，他轉身看向身後五個同伴，"傳說中的惡魔巢穴。"
    麗莎·吳緊了緊圍巾，呼出的白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我們真的要進去嗎？剛才那個村民說——"
    "說五十年來進去的人都沒出來過，"馬克·雷諾茲打斷她，露出標誌性的痞笑，"所以才刺激啊，不是嗎？"
    六人中唯一的本地人艾米麗·道森咬著下唇沒有說話。她祖母的警告言猶在耳："那地方被詛咒了，孩子。牆裏住著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別告訴我你怕了？"泰勒·格林拍了拍艾米麗的肩膀，相機掛在他脖子上晃了晃，"我可是為校報來取材的，"大學生探險鬼屋實錄"，多棒的標題！"
    最後兩人——凱西·摩爾和德裏克·斯通已經走到了隊伍前麵。凱西回頭衝大家揮手，紅發在風中像火焰一樣跳動："快點！天快黑了！"
    當六人推開古堡鏽跡斑斑的鐵門時，一陣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混合著黴味和某種說不清的甜膩氣味。傑森打開強力手電筒，光束刺破前廳的黑暗，照亮了懸浮在空氣中的塵埃。
    "哇哦，"德裏克吹了聲口哨，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這地方真夠大的。"
    麗莎的手電照向牆壁，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其他人順著光束看去——整麵牆布滿了深褐色的手印，大小不一，有的五指張開像是極力想抓住什麽，有的則蜷曲成爪狀。
    "那...那是..."
    "油漆而已，"馬克故作輕鬆地說，但沒人注意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老把戲了，嚇唬人的。"
    凱西已經蹦跳著上了樓梯："二樓看起來保存得更好！臥室應該在那裏！"
    他們決定先探索二樓。樓梯在他們腳下發出不祥的吱呀聲，仿佛隨時會坍塌。艾米麗落在最後，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她頸後吹氣，但每次回頭都隻有黑暗。
    二樓走廊兩側是六間臥室，門都半開著，像是在邀請他們進入。泰勒舉起相機對著第一間房按下快門，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個蒼白的人影站在房間角落。
    "什麽鬼東西！"泰勒差點摔了相機，但當他們衝進房間時，裏麵空無一人。
    "相、相機！看看照片！"麗莎結巴著說。
    泰勒顫抖著調出剛才的照片——空蕩蕩的房間角落，什麽都沒有。
    "眼花了而已，"傑森強作鎮定，"我們分頭查看這些房間，兩人一組，半小時後大廳集合。"
    凱西和德裏克選了走廊盡頭的臥室。房間中央是一張四柱床，掛著破舊的帷帳。凱西興奮地跳上去，揚起一片灰塵。
    "咳咳...這床墊居然還沒完全腐爛！"她拍打著身邊的空位，"來啊德裏克，說不定這是某個伯爵夫人的閨房呢！"
    德裏克卻沒有回應。凱西轉頭，看見他僵立在梳妝台前，盯著那麵布滿裂痕的鏡子。
    "怎麽了？"凱西走過去，在鏡中看到自己和德裏克蒼白的臉。
    "剛才..."德裏克的聲音幹澀，"鏡子裏...沒有你。"
    凱西大笑起來："拜托！這也太老套——"她的笑聲戛然而止。鏡中，德裏克的臉突然扭曲變形，嘴巴向兩側撕裂到不可能的程度，眼睛凸出幾乎要掉出眼眶。
    凱西尖叫著後退，撞進德裏克懷裏。真實的德裏克抓住她肩膀："怎麽了？你看到什麽了？"
    "鏡、鏡子裏你...你的臉..."凱西指著鏡子，現在它隻正常地映出兩人驚恐的表情。
    與此同時，馬克和麗莎在隔壁房間發現了一本藏在床底下的日記。皮革封麵已經黴變，但內頁還能辨認。
    "1892年10月31日，"麗莎借著手機光念道，""我們六人今晚將進行最後的儀式。根據古籍記載，必須在午夜時分獻上六具鮮活的容器...鏡子將成為通道...""她突然停下，臉色煞白。
    "怎麽了？"馬克湊過來看。
    麗莎指著日記最後一頁的簽名——六個名字，與他們六人的名字完全一致。
    樓下突然傳來泰勒的尖叫聲。所有人衝下樓，發現泰勒和艾米麗站在大廳的一麵落地鏡前，麵如死灰。
    "鏡、鏡子裏..."艾米麗指著鏡子，眼淚流下臉頰，"有東西在動..."
    六人望向鏡子——鏡中映出他們身後的樓梯，而在那裏，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緩緩爬下，動作扭曲如同提線木偶。
    "我們得離開這兒！現在！"傑森大喊，衝向大門。其他人緊隨其後，但大門紋絲不動，就像被焊死了一樣。
    凱西突然轉身看向二樓："你們...你們聽見了嗎？"
    微弱的哭泣聲從樓上的某個房間傳來，像是被拋棄的孩子在黑暗中啜泣。
    "不，不，不..."德裏克搖著頭後退，"這不是真的..."
    馬克衝向窗戶，抄起一把椅子砸過去。椅子在碰到玻璃前突然停在空中，然後被無形的力量甩到牆上，摔得粉碎。
    "遊戲開始了。"一個不屬於他們任何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六人驚恐地背靠背站在一起，手電筒光束在四周掃射，卻照不出聲音的來源。
    "樓上！"麗莎突然說，"日記裏提到鏡子是通道！也許...也許答案在那裏！"
    他們戰戰兢兢地回到二樓，哭泣聲越來越清晰，引導他們走向凱西和德裏克之前探索的那間臥室。梳妝台的鏡子現在泛著詭異的綠光，表麵如同水麵般波動。
    凱西像是被催眠般走向鏡子，伸手觸碰鏡麵。她的手指穿過了玻璃，如同穿過一層水膜。
    "凱西！不要！"德裏克想拉住她，但為時已晚。
    凱西整個人被吸入鏡中，她的尖叫聲在鏡麵恢複平靜的瞬間戛然而止。鏡子上，用鮮血寫著兩個單詞：
    "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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