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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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埃德加·齊默,一個三流懸疑小說作家,此刻正站在蘇格蘭高地邊緣的一座無名村莊裏,為我的新書尋找靈感。連續三周的毫無進展讓我的編輯失去了耐心,而我的銀行賬戶也發出了最後的呻吟。
    "您確定這附近有什麽值得一看的地方嗎?"我問酒館老板,將幾枚硬幣推過吧台。木頭表麵粘膩的觸感讓我皺了皺眉。
    老酒保用渾濁的眼睛打量著我,指甲裏嵌著黑色的汙垢。"外地人總愛問這個,"他嘟囔著,"往北兩英裏,有座老城堡。但沒人去那兒。"
    "為什麽?"
    "就是沒人去。"他轉身擦拭一個已經幹淨的杯子,結束了對話。
    雨中的道路泥濘不堪,我的租車在第三個水坑處拋了錨。我咒罵著下車,決定步行繼續前進。穿過一片茂密的鬆林後,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一座哥特式的龐然大物,尖頂刺破低垂的雨雲,灰色的石牆上爬滿了深綠色的常春藤。
    城堡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幾個世紀,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些高聳的窗戶後麵有什麽東西在注視著我。我掏出筆記本,迅速記下這個場景給我的感覺:"像一具被遺忘的巨人骸骨,卻仍保持著生前的傲慢姿態。"
    當我走近時,發現大門並非完全緊閉。厚重的橡木門板上雕刻著奇怪的符號,有些像是北歐符文,另一些則完全無法辨認。我伸手觸碰那些凹痕,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仿佛被靜電擊中。
    "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庭院中回蕩。沒有回應,隻有雨水打在石頭上的聲音。
    城堡內部比外觀更加令人不安。大廳的天花板高得離譜,懸掛著一個巨大的鐵製枝形吊燈,上麵的蠟燭竟然燃燒著——這怎麽可能?我走近檢查,發現蠟燭幾乎是全新的,隻有頂部融化了一小部分。
    "您好?"我又喊了一聲,聲音在石壁間反彈。
    左側的走廊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我轉向那個方向,看到一扇半開的門,裏麵透出微弱的火光。
    "打擾了,我的車拋錨了,想借個電話。"我編造著借口,慢慢靠近那扇門。
    房間像是一個書房,四壁擺滿了古舊的書籍。壁爐裏的火焰跳動著,卻奇怪地沒有散發出多少熱量。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中央的桌子——上麵攤開著一本巨大的皮麵書,旁邊放著一支沾著新鮮墨水的羽毛筆。
    "您對古籍感興趣嗎,先生?"
    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猛地轉身,差點撞倒一個燭台。站在門口的男人高瘦得幾乎不自然,穿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領口別著一枚銀色的胸針。他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能看清下麵青色的血管。
    "抱歉,我...我沒想到這裏有人居住。"我結巴著說,"大門開著,我以為..."
    "啊,是的。德·蒙特伯爵總是忘記鎖門。"男人微微鞠躬,"我是管家阿爾弗雷德。您一定是齊默先生。"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阿爾弗雷德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微笑。"您的出版商來信說您會來拜訪。伯爵一直很欣賞您的作品,《午夜回響》尤其精彩。"
    我從未告訴過我的出版商我要來這裏。而且《午夜回響》是我最早期的作品,銷量慘淡,幾乎無人知曉。
    "伯爵正在等您,"阿爾弗雷德側身示意我跟隨,"他非常期待與您討論一個...寫作項目。"
    好奇心戰勝了警惕心。我跟著管家穿過一係列錯綜複雜的走廊,注意到牆壁上掛著大量肖像畫,全都描繪著同一個麵孔——一個黑發、鷹鉤鼻的男子,隻是服裝隨著年代而變化。最早的幾幅可以追溯到文藝複興時期,而最新的那幅中,人物穿著現代的西裝。
    "這些是...?"
    "德·蒙特家族的曆代家主,"阿爾弗雷德平靜地說,"伯爵非常以他的血統為傲。"
    最後我們停在一扇雕花大門前。管家輕敲三下,裏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
    書房比之前的更加豪華,四壁的書架直達天花板,需要移動梯子才能取到高處的書籍。窗前站著一個人影,背對著我們,正在翻閱一本厚重的對開本。
    "先生,齊默先生到了。"阿爾弗雷德宣布道。
    那人轉過身來,我立刻認出了他——與肖像畫上完全相同的麵孔,黑發中夾雜著幾絲銀白,銳利的灰色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他看起來四十出頭,但那些畫作暗示著不可能的時間跨度。
    "埃德加·齊默,"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終於見到您本人了。"
    他的手冷得像大理石。"德·蒙特伯爵?您的...家族畫像非常引人注目。"
    伯爵笑了,露出過於潔白的牙齒。"我們家族有很強的遺傳特征。請坐。"他指向一對翼背椅,"阿爾弗雷德,給我們拿些茶來。"
    管家鞠躬退出,留下我與伯爵獨處。壁爐上方掛著一麵古老的鏡子,我偶然瞥見鏡中的映像——伯爵的身影似乎比實際更加高大扭曲,但當我定睛看去時,又恢複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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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您對我的作品感興趣?"我試圖開啟對話。
    伯爵交疊起雙腿,西裝褲沒有一絲皺褶。"特別是您對超自然現象的處理方式。如此...逼真。幾乎像是親身經曆。"
    "隻是想象力而已。"我勉強笑道。
    "真的嗎?"伯爵傾身向前,"那麽《地窖中的低語》裏描述的儀式細節呢?那些拉丁文咒語?它們準確得令人不安,齊默先生。"
    我的喉嚨發緊。那篇小說取材自我在牛津大學圖書館偶然發現的一本禁書,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阿爾弗雷德端著茶盤回來了,暫時打斷了這場令人不適的對話。茶具是精美的古董銀器,茶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氣,既甜美又帶著一絲金屬味。
    "嚐嚐吧,"伯爵催促道,"這是用城堡花園裏特殊的草藥調製的。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味道比聞起來更加濃烈,像是有生命般滑下喉嚨,立刻讓我感到一陣暖意擴散到四肢。疲憊感神奇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警覺狀態。
    "感覺好些了嗎?"伯爵觀察著我的反應,"長途跋涉後,這種茶總是能讓人恢複精力。"
    "確實...很特別。"我放下杯子,注意到阿爾弗雷德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房間。
    伯爵站起身,走到一個雕花櫥櫃前。"我想請您幫個忙,齊默先生。我正在撰寫家族史,需要一位有才華的作家來潤色。報酬相當豐厚。"
    他打開櫥櫃,取出一摞泛黃的紙張。即使在遠處,我也能看出那些紙張的年代差異很大,有些已經脆弱得幾乎一碰就碎。
    "這些是我的祖先們留下的記錄,"伯爵解釋道,"但需要有人將它們編織成一個連貫的敘事。考慮到您對曆史和神秘學的興趣,我認為您是完美人選。"
    "您為什麽選擇我?"我直接問道,"有那麽多更知名的作家..."
    伯爵的笑容變得銳利。"因為您有...特殊的敏感度。您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不是嗎?從您踏入這座城堡的那一刻起,您就感覺到了,對不對?"
    房間突然變得異常安靜,連壁爐的劈啪聲都消失了。我感到一陣眩暈,不確定是那杯茶的作用還是伯爵話語中的暗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當然不明白,"伯爵走向窗戶,背對著我,"但您會明白的。留下來完成這項工作,齊默先生。城堡有很多空房間,阿爾弗雷德會為您準備好一切。"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閃電劃破天空,刹那間照亮了伯爵映在窗戶上的臉——在那一秒的閃光中,他的眼睛呈現出一種非人的紅色,麵部輪廓扭曲變形。但轉瞬即逝,當我眨眼再看時,他又恢複了正常。
    "我...我需要考慮一下。"我站起身,突然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房間。
    "當然,"伯爵沒有轉身,"晚餐在八點。阿爾弗雷德會帶您去客房。哦,還有,"他終於回頭看我,嘴角掛著一個古怪的微笑,"城堡的西翼年久失修,為了您的安全,請不要去那裏探索。"
    我被安排在塔樓的一個圓形房間裏。家具古老但保存完好,四柱床上掛著厚重的帷幔。窗戶正對著城堡的西翼——那是一排明顯更加古老的建築,部分屋頂已經坍塌,窗戶像空洞的眼眶。
    阿爾弗雷德送來幹淨的衣服和熱水後就離開了,警告我不要錯過晚餐時間。"伯爵非常重視準時,"他說,眼神閃爍,"特別是月圓之夜。"
    我等到腳步聲完全消失後,立刻檢查了房門——沒有鎖,但走廊盡頭站著一個人影,可能是阿爾弗雷德安排監視我的。窗戶外是陡峭的牆壁,沒有逃生的可能。
    書桌上放著一盞油燈和一疊紙。我隨手翻看,發現最上麵一張紙上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與我進門時看到的類似。下麵壓著一本小冊子,封麵寫著"德·蒙特家族史·僅供家族成員查閱"。
    好奇心驅使我翻開第一頁。開篇是一段拉丁文,我勉強能辨認出大意:"以血為誓,以魂為價,吾等將超越凡人之限..."
    後麵的內容更加令人不安。詳細記載了從14世紀開始,每一代德·蒙特家主如何通過某種黑暗儀式延長生命,犧牲他人來維持自己的存在。最新的一條記錄寫著:"1845年,第十三代德·蒙特伯爵成功完成轉化儀式,獲得不朽。"
    我猛地合上書本。這不可能是真的。但如果那些肖像畫是真的...如果現在的伯爵真的是同一個人...
    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伯爵說"您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他知道我能感覺到這座城堡的不對勁。而那杯茶,那些蠟燭,阿爾弗雷德對我名字的了解...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決定探索西翼。如果伯爵明確禁止我去那裏,那一定藏著什麽他不想讓我發現的東西。
    等到城堡的鍾聲敲響七下,我悄悄溜出房間。走廊空無一人,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揮之不去。我沿著螺旋樓梯向下,尋找通往西翼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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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的布局似乎會自行變化。明明記得的走廊突然變成了死胡同,轉角處出現了之前不存在的樓梯。最終,我發現一扇隱蔽的小門,上麵刻著與書中相同的符號。
    門後是一條黑暗的通道,空氣中彌漫著腐臭和某種草藥混合的氣味。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小壁龕,裏麵放著已經幹枯的植物和奇怪的骨頭。通道盡頭是一間圓形地下室,中央放著一個石台,上麵有深色的汙漬——看起來像是血跡,非常陳舊但層層疊加。
    石台周圍的石地板上刻著複雜的符文,組成一個巨大的五芒星。牆上掛著各種奇怪的器具——銀刀、骨鏈、裝滿不明液體的玻璃瓶。最令人不安的是房間一角的那個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形,但被某種黑色物質完全包裹,像蜘蛛的獵物一樣懸掛在天花板上。
    我走近查看,差點尖叫出聲。那不是包裹物——那是某種活的東西,像瀝青一樣緩慢蠕動,隱約露出下麵的人體輪廓。當我的影子落在它上麵時,那東西突然劇烈抽搐,一張人臉從黑色物質中浮現出來,嘴巴無聲地張合著,眼睛充滿痛苦和恐懼。
    我踉蹌後退,撞倒了一個小桌子。上麵的瓶瓶罐罐摔碎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黑色物質中的人臉轉向我,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救救我"。
    就在這時,我聽到通道裏傳來腳步聲。不是阿爾弗雷德那種謹慎的步伐,而是某種更加沉重、不規律的聲音,伴隨著低沉的呼吸。
    我無處可藏。房間唯一的出口就是我來時的通道,而那個東西正在接近。在絕望中,我注意到石台下麵有一個小空間,勉強可以藏身。我擠進去,屏住呼吸。
    腳步聲進入了房間,停了下來。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我的視線邊緣,然後是伯爵的聲音:"我警告過你不要來西翼,齊默先生。"
    我不敢出聲。伯爵開始繞著石台走動,皮鞋在地麵上發出規律的敲擊聲。
    "你看到了我們的...家族傳統,"他繼續道,聲音中帶著詭異的愉悅,"現在你明白為什麽我選擇你了嗎?一個能理解這種秘密的作家...或者說,一個完美的容器。"
    他從口袋裏取出什麽東西——是一把古老的銀刀,刀柄上鑲嵌著紅寶石。"1845年到現在已經太久了,這個身體開始腐爛。而你,齊默先生,有著如此鮮活的肉體...和如此敏感的靈魂。"
    腳步聲停在石台前。伯爵俯下身,那張蒼白的麵孔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紅光。"找到你了。"
    我尖叫著從石台下滾出來,拚命衝向通道。身後傳來伯爵的大笑,回聲在石壁間回蕩。通道似乎比來時長了十倍,我的肺部灼燒著,但不敢停下。
    終於看到通道盡頭的光亮,我衝出去,卻撞上了阿爾弗雷德。管家紋絲不動,像一尊雕像。
    "晚餐時間到了,齊默先生,"他麵無表情地說,"伯爵不喜歡等待。"
    我試圖推開他,但那雙看似瘦弱的手臂像鐵鉗一樣抓住我。阿爾弗雷德的臉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您會喜歡成為德·蒙特家族的一部分的,"他低語道,"我們都喜歡。"
    城堡的鍾聲開始敲響八下,每一聲都像錘子砸在我的心髒上。走廊的燭光突然全部熄滅,隻剩下月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血紅色的圖案。
    我知道,當最後一聲鍾響結束時,我的命運將被決定。而更可怕的是,我開始感覺到城堡本身也在注視著我——牆壁在呼吸,地板在輕微起伏,仿佛整座建築都是一個活物,而我已經成為它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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