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充裕的森林裏綠意盎然，潮濕的土壤氣息可以掩蓋一切行為。
    一位皮膚冷白，身披白紗的美人坐在樹枝上，斜斜靠著樹幹閉目養神。
    綠瑩瑩的一片裏，一條小小的身影藏匿其中，一點一點慢吞吞挪動。
    粉色的圓眼睛眯起，歪歪扭扭衝著目標而去，越靠近白衣美人，她的動作越緩慢，悄悄撩起對方的衣擺，就要迅速鑽進去。
    忽然，尾巴一重。
    整條蛇都被扯了出來。
    美人睜開雙眼，略帶笑意的點了點小青的腦袋。
    “小壞蛇，小色蛇，就知道你要偷襲。”
    小青歪著頭，瞳孔圓溜溜，假裝無辜。
    白素貞咕嘰咕嘰捏了她的腦袋兩下：“到底是從哪學來的，有事無事都要溜進衣服裏。”
    粉色的蛇信吞吐，小青用尾巴尖圈住白素貞的手指：“姐姐，想要趴在胸口睡覺，求求姐姐了，別的地方都不舒服，想要趴在這裏睡嘛。”
    蛇蛇亮著可憐兮兮的粉眼睛，腦袋還乖巧地伸長，蹭著白素貞下顎。
    無奈的歎息聲響起。
    一條純白的蛇尾巴自白素貞身下出現，看上去比小青的身體粗了數十倍，壯實威猛，一甩就能抽斷樹幹。
    此刻，它收斂力量，握住樹枝，形成一個自然垂落的弧度。
    “胸口不能給你躺，尾巴給你蕩秋千玩好不好？”白素貞的聲音溫雅清冷，此刻帶著寵溺的滋味，仿若最溫暖柔和的泉水一般。
    小青不挑剔，順著他的手腕來到樹幹上，化出人形，坐上蛇工製造的大尾巴秋千，高高興興來回晃蕩。
    十幾歲少女，圓眼粉唇，一張臉不同白素貞的冷淡矜貴，反而漂亮的出奇，白白嫩嫩，說話做事慢吞吞，還很容易就被轉移注意力，看著就不聰明。
    白素貞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泛起笑意，冰雪初融的臉龐能讓任何人心驚肉跳。
    小青和白素貞相識於十幾年前，彼時，小青還是一條剛開竅，四海為家的小蛇。
    白素貞作為千年大妖，盤踞在最富有靈氣的山頭，一身高強本領嚇退了所有靈智稍開的生物。
    大家都默契地遠離青城山。
    直到小青出現。
    翠綠翠綠的一小條，仗著樹蔭遮蔽，不會修煉，硬是在白素貞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快一個月。
    直到有一日白素貞上半身幻化人形，她看呆了，喃喃著“姐姐”，纏上人家的尾巴才被發現。
    白素貞對這個笨笨的、小小的同類沒有抵觸，默許她留下。
    兩條蛇相伴多年，白素貞瞧著冷淡漠然，實際上有多慣著她，隻有小青自己知道。
    如若不然，她也不能總是偷襲白素貞，去鑽人家的衣服。
    白素貞哄著小孩玩了會秋千，就招呼她去靈泉裏修煉。
    小青哀怨地望向白素貞：“姐姐，都好些天了，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小青不想再練了。”
    她嘟嘟囔囔，甩著尾巴纏住白色的蛇尾，腦袋搭在白素貞的肩膀上。
    一青一白兩條蛇尾相互糾纏，上半身也要黏黏糊糊貼在一起。
    “姐姐，該不會我的天賦已經到極限了吧？”小青嚴重懷疑是自己練到頭了，沒能力更近一步。
    白素貞頓了頓，略微隔開兩人，隨後蹙眉思索。
    小青修為不進一事已經持續很長時間了。
    他們原以為是修煉到達瓶頸，需要突破，現在看來恐怕另有原因。
    白素貞揉了揉她的腦袋：“別亂說，你好好修煉，此事我去想辦法。”
    小青蔫蔫地點頭，把腦袋埋進他的脖頸處，嗅聞清冷的香氣，神智漸漸模糊。
    好困，該睡午覺了。
    小家夥趴在他背上安靜下來，抱著勁瘦的腰睡得安穩。
    因為睡著了，青色的蛇尾緩緩放鬆力道，垂落下去。
    白素貞眸光微閃。
    剛才還一動不動、冷淡無情的白尾巴將它撈進圈好的圓圈裏，嚴密緊實地蓋住，沒露出一點綠意。
    占有欲隱秘又濃重。
    變成一團小蛇的小青繞在冰涼修長的脖頸，安安靜靜的當一條裝飾項鏈。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一陣爭吵聲。
    “……塵緣未了，恩情未還……還需還願報答，塵世曆練一遭……方能道心圓滿……”
    空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青煩躁地蹭了蹭，尾巴尖蓋在腦袋上，似乎是想把耳朵堵起來。
    白素貞一僵，抬手扣住小蛇的腦袋，神色沉鬱。
    “我知道了，多謝大士。”
    他轉身離開。
    一聲悠悠的歎息在原地響徹，隨後也消失殆盡。
    靈泉邊，古老的參天大樹上，翠綠小蛇張嘴等待投喂。
    比起人形，她更喜歡能夠一口吞一個的蛇類形態。
    嗷嗚一聲。
    一個圓溜溜的果子被吃下去，將小蛇卡成了肚子滾圓的模樣。
    白素貞好笑地撫了撫突出來的地方：“慢點吃，別噎到。”
    下一秒，他的手指被咬住了。
    蛇類的視力很差，分不清是手指還是食物，經常會咬錯。
    原本通過修煉，他們的視力狀態會有所改善。
    但不知道小青是故意的，還是吃懵了，時常啃著白素貞的手指吸來舔去。
    他敲敲小蛇的腦門，示意她放開。
    等小青吃飽喝足，白素貞又幫她揉肚子消化。
    沉默半晌，他開口道：“青兒，明日起，咱們下山入凡俗曆練吧，順便看看能不能解決你修煉的問題。”
    嘣。
    軟成一攤泥的小蛇猛地繃直，她傻愣愣看著白素貞。
    眼前人最是厭惡人世間，怎麽會提出入世？
    腦海中響起睡迷糊時聽見的話語。
    “還願……報恩……”
    該不會是白素貞要去報答曾經的救命恩人吧？
    晴天霹靂。
    小青腦中翁鳴，聯想起一串“狐仙貓妖為人所救，化成人形以身相許”的故事。
    白素貞，她最最喜愛的漂亮姐姐。
    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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