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雨停了，林一寧揉著眼睛從睡夢中醒來。
    \"少琦？\"她輕聲喚道，回應她的隻有窗外竹簾被風吹動的輕響。
    趿拉著布鞋推開門，林一寧差點踩到坐在門檻邊的陸少升。
    男人軍裝筆挺，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
    \"你在這幹什麽？\"林一寧嚇得後退半步，\"家裏人呢？\"
    陸少升仰起臉：\"爺爺去釣魚，奶奶去方奶奶家了。\"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一下，\"其他人...都上山采蘑菇了。\"
    林一寧挑眉：\"你怎麽不去？\"
    \"不想浪費時間。\"陸少升突然站起身，高大的影子將她整個籠罩，\"我馬上要歸隊了...就想多看看你。\"
    這話說得太直白，林一寧一時語塞。
    她仰頭看著這個平日裏寡言少語的男人，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他嘴裏說出來。
    陸少升被她盯得耳根發燙：\"寧寧...我臉上有什麽嗎？\"
    \"沒有。\"林一寧歪著頭，突然笑了，\"就是看看你，長得真帥！\"
    陸少升條件反射般抬手摸向眉骨——那裏有道三公分長的疤痕，是上次出任務時被彈片擦傷的。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道凸起，眼神暗了下來：\"這個...你會不會介意？\"
    林一寧突然板起臉，故作嚴肅地皺眉：\"嗯，臉上有疤了！\"她背著手踱步，\"不帥了，還是算了吧——\"
    \"不能算了！\"陸少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聲音都變了調。
    他手指微微發抖，掌心滾燙，\"你答應過給我機會的！\"
    林一寧被他突如其來的激動震住。
    這個在戰場上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鐵血軍人，此刻卻因為她一句玩笑話慌得聲音發顫。
    \"傻瓜...\"她輕輕捧住陸少升的臉，拇指撫過那道疤痕，\"我逗你的。\"
    踮起腳尖她的唇輕輕貼上那道疤痕，像蝴蝶停留般短暫：\"這是你英雄的象征。\"呼吸拂過他緊繃的眉間，\"但以後為了我，不許再受傷了...\"
    話未說完，後腦勺突然被一隻大手扣住。
    陸少升的唇壓下來時，林一寧睜大了眼睛。
    這個吻生澀卻熾熱，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襟，軍裝布料在掌心皺成一團。
    陸少升的呼吸粗重得嚇人，另一隻手緊緊箍住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林一寧被吻得腿軟，迷迷糊糊想著：原來這個悶葫蘆爆發起來這麽嚇人...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
    陸少升突然鬆開她，像被燙到般後退兩步。
    他的軍裝領口被扯歪了，嘴唇因為剛才的激烈摩擦而泛著不正常的紅。
    \"我...\"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去劈柴。\"
    林一寧看著他同手同腳往柴房走的背影，突然笑出聲。
    陽光正好，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發麻的唇瓣，那裏還殘留著陸少升的氣息。
    柴房突然傳來\"嘩啦\"一聲——聽起來像是某人撞翻了柴堆。
    林一寧咬著唇忍笑，慢悠悠跟過去，看見陸少升正手忙腳亂地扶起倒塌的木柴。
    \"陸營長，\"她靠在門框上\"這就是你說的...劈柴？\"
    陸少升的耳朵紅得能滴血。
    他抓起斧頭，一斧子下去，木柴應聲裂成兩半，斷麵整齊得像用尺子量過。
    林一寧走近幾步，故意踩在陽光與陰影的交界處：\"剛才那個...是你的初吻嗎？\"
    斧頭懸在半空。
    陸少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微不可察地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還和別人接過吻？\"林一寧問。
    \"沒有，隻有你！\"陸少升慌忙解釋。
    \"巧了，\"林一寧撿起一根木柴把玩，\"我也是。\"
    斧頭\"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陸少升轉頭看她，眼睛亮得驚人。
    \"寧寧...\"他嗓音低啞，\"我能再...親一次嗎？\"
    林一寧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拉進一個帶著木屑清香的懷抱。
    這次陸少升的動作輕柔了許多，唇瓣相貼的瞬間，她聽見柴房外傳來犼桓\"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又識趣地跑遠了。
    夕陽西沉時，院門外傳來嘰嘰喳喳的說笑聲。
    林一寧慌忙從陸少升懷裏掙脫，手指不自覺地碰了碰發麻的嘴唇，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肯定紅得不像話了。
    \"我們回來啦！\"陸少琦第一個衝進院子，辮梢上還掛著片枯葉，\"寧寧姐你看我們采了多少蘑...咦？\"
    她突然湊到林一寧麵前，眼睛瞪得溜圓，\"你和大哥在家偷吃辣椒了？辣的嘴巴都紅了？\"
    林一寧感覺全身血液都衝到了臉上。
    身後傳來陸少升的咳嗽聲，她不用回頭都知道那人耳朵肯定又紅透了。
    \"小琦，\"陸少英及時出現，把裝滿蘑菇的籃子塞到妹妹手裏，\"這麽多蘑菇，快去和慧慧洗了。\"
    她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林一寧的嘴唇，\"讓寧寧看看今晚怎麽做才好吃。\"
    \"哦！\"陸少琦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蹦蹦跳跳去井邊打水，\"寧寧姐你不知道，山上蘑菇可多了！本來要喊你一起上山的，大哥不讓我喊你...\"
    林一寧鬆了口氣，跟著去幫忙分揀蘑菇。
    她蹲下身時，發現陸少升也默默跟了過來，軍裝袖口已經挽到手肘，一副準備幹活的架勢。
    \"這麽多？\"林一寧撥弄著籃子裏形態各異的蘑菇，\"今天山上人不多嗎？\"
    \"怎麽不多，\"王慧拎著水桶過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上，\"剛開始我們連蘑菇影子都找不著。\"
    她突然壓低聲音，\"後來犼桓帶路，簡直神了！專往蘑菇堆裏鑽！\"
    \"是呀是呀！\"陸少琦甩著濕漉漉的手，\"它用爪子刨地，一刨一個準！林子耀還說要帶犼桓去抓兔子呢，被我一巴掌拍回來了！\"
    林一寧轉頭看向廊簷下。
    犼桓正懶洋洋地趴著曬太陽，聽到有人誇它，耳朵得意地抖了抖，紅眼睛眯成一條縫。
    \"犼桓真棒！\"林一寧衝它豎起大拇指。
    兔子歪了歪頭，突然一個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陸少升蹲在林一寧身邊，默不作聲地幫她挑揀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