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 章 小巷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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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秀忠覺得自己的頭很疼。
    “小忠,你跟著令哥去過京城,你是見過世麵的,你來告訴嬸子,是不是以屋簷下落水線的水坑為主。”
    吳秀忠點了點頭:“是!”
    “好,既然以落水線為主,那超過的這個部分憑什麽我來管,讓我管可以,那是不是今後這一尺地都是我的!”
    這邊的話音剛落,看熱鬧的馬嬸不樂意。
    “孫婆娘,做你的春秋大夢,這塊地若是你的,今天你霸占一點,明日你霸占一點,那今後我馬家也是你的?”
    “放你娘的屁!”
    “放你娘的屁,你沒娘,你從石頭縫隙裏爬出來的……”
    ......
    吳秀忠很想跑,可他又不敢跑。
    他覺得他一跑,這兩家的嬸嬸絕對會打起來,不就清理一下汙泥麽?
    怎麽又扯到了霸占土地上去了?
    出門前的信心滿滿和雄心壯誌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兩家也就多幹一點少幹一點的事情,可正是這點事情誰也不讓步。
    安頓好兩家,吳秀忠趕緊往衙門跑。
    他此刻要請教令哥,想問問令哥這件事到底該怎麽做。
    為什麽整個黃渠村的婦人都對他言聽計從。
    自己才遇到兩家都難住了。
    自己也是微笑服務,難道笑的不夠真誠?
    難道笑還有門道?
    去了衙門才想起來令哥不在,令哥和讓哥在看昨日從賭坊裏麵收出來的賬簿。
    估摸著得等到天黑。
    見苟老爺子正在吹笛子,吳秀忠走了過去歎了口氣。
    “嗚嗚嗚,吵死了!”
    “他娃,昨日你和肖五在後院對打的時候眉飛色舞,意興遄飛,怎麽今日就蔫吧了,遇到什麽難事了?”
    吳秀忠歪過腦袋,不讓苟老爺子摸自己的頭。
    想了想,吳秀忠覺得還是得把心裏的苦說一說。
    都說人老成精,萬一這位隻會讀書的苟老爺子有法子呢?
    “爺,你說明明是一件好事……”
    聽完吳秀忠的碎碎念,苟老爺子笑了。
    他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原來打掃公共區域的這點小事。
    見狗老爺笑了,吳秀忠趕緊道:
    “爺,你有法?”
    “簡單,你聽我的,找幾個長相凶的人過去,就說這個晚間幹不好,就讓他們家男人去做勞役!”
    “能行?”
    苟老爺子笑道:“你現在手底下管了幾十號人,已經是個管事了。
    管事就要有勢,麵對老百姓,既然好好說話不行,隻講規則就行!”
    “為什麽?”
    苟老爺子站起身,笑道:
    “古訓雲,民者盲也,聖人也有雲,民可,使由之 ;不可,使知之!”
    “啥?”
    “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
    “啥?”
    苟老爺子笑著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一個漢子見老爺子站起了身慌忙跑了過來,扶著苟老爺子朝案牘室走去。
    吳秀忠想著剛才悠揚的笛音,忍不住道:“爺?”
    “咋了?”
    “學問我搞不來,你笑我,我不說話,樂器我總能來一個吧,您老推薦一個,明日我就去學!”
    苟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去衙門!”
    “幹啥?”
    “敲退堂鼓,那個快!”
    肖五聞言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大聲道:
    “老爺子你說的不對,那個難,不好敲,我都看了好多回了!”
    苟老爺子沒好氣道:“那你說個!”
    肖五爺齜牙一笑,大聲道:“撥浪鼓,小寶就有,不花錢……”
    “肖五你找死!”
    “肖五是誰,我是肖五爺!”
    吳秀忠怒了,被苟老爺子笑話就算了,如今又被肖五笑話了。
    拔腿就往後院衝去,勢必要再打肖五一頓。
    “吳秀忠別逼我啊,我五爺也是會還手啊,哎呦~~~嘶.....”
    長安南城這邊進度緩慢。
    王輔臣負責的東城卻是進度飛快,他辦事的規則很簡單,巷子裏麵的垃圾雜物必須全部鏟出來。
    檢查的時候若不合格,整個巷子裏有一戶算一戶,全部在幹。
    王輔臣說了,誰不幹,他就把垃圾堆放在誰家門口。
    王輔臣不講情義,隻看結果。
    如今的王輔臣手扶腰刀,腰杆挺得的筆直。
    雖然他知道他這麽做略顯霸道且沒有人情味,但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方式!
    望著幹淨的巷子,望著幹淨的溝渠,望著那堆積在一起的汙穢物,一種莫名的成就感在胸口縈繞。
    這種感覺,比在賭桌上搖出五氣朝元還讓他欣喜。
    此刻的王輔臣很想大聲的告訴過世的娘親。
    兒子開始出息了,見人終於不用彎著腰了,可以挺直腰杆說話了。
    在街道的另一邊,一群閑漢打量著王輔臣。
    在昨晚,五個最大的賭坊被人一鍋端,讓街頭上的流痞一下子沒了看熱鬧的去處。
    他們站在遠處,對著王輔臣指指點點。
    “看,就是那個外鄉人……”
    王輔臣沒有在意這些流言蜚語。
    倒是昨晚常掌櫃敲打他的話讓他心裏有些不忿,說什麽好兒不嫌母醜,忠狗不棄家貧。
    王輔臣知道,這是掌櫃的見自己和餘家走的太近在點自己。
    在敲打自己。
    餘家他不敢招惹,蜀錦生意他還得仰仗餘家。
    雖然外麵依舊可以買到蜀錦,但餘家的蜀錦價格真的不高。
    而且晉中離長安還不遠。
    所以,他就敲打自己,王輔臣最煩別人威脅自己,深吸一口氣,死死的壓著心裏的煩躁。
    隨著街頭堆積的垃圾越來越多,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來。
    王輔臣巡視了一遍,見那條條都煥然一新的巷子。
    他開心的長吸了一口氣。
    等長安城清理幹淨,衙門會組織長安縣百姓的第一次勞役。
    大家會一起出力,把這些垃圾運走,然後挖黃沙鋪路,最後修整護城河。
    在其位,則謀其政。
    就在王輔臣想的入神的時候,巷子的前後出口被人悄然堵住了。
    六個漢子正不懷好意的朝著自己夾擊過來。
    王輔臣深吸一口氣,朝著最前方猛衝。
    長刀在晦暗的巷子裏閃出一抹耀眼的白光,直直的朝著王輔臣砍來。
    側身躲過,身後腳步聲卻近在耳邊。
    王輔臣不敢看身後,猛地出拳,身前漢子發出一聲悶哼,胸口塌了一個大坑。
    借著出拳的這股勁,王輔臣猛地往後一躍,將身後衝來的這人抵在了牆上。
    脖子感受了一股涼意,屈身出肘,身後漢子捂著肚子倒下。
    摸了摸脖子,見並無滑膩感,王輔臣深吸了一口氣。
    念頭還沒落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炸響,牆麵突然多了一條深深的溝痕。
    王輔臣這才發現剛才勒自己脖子的是一條鐵鞭。
    “狗日的,這是你們逼我的!”
    王輔臣拔刀了,這把刀是昨日在賭場繳獲的。
    他戴在身上就是裝裝樣子,他根本就不會用刀。
    拔刀,前衝,劈斬,王輔臣發現這刀竟然一點都不順手。
    怒吼一聲擲出長刀,借著敵人側身躲閃之際,王輔臣衝到了他的懷裏。
    想都沒想,下垂的雙手直接摸到了敵人的腰間。
    變掌為爪,三根手指摳在懷裏這人肋骨之間的間隙處,猛地一拉,一聲淒慘的痛呼在巷子裏回蕩。
    三根肋骨被捏到了一起。
    見王輔臣奮力又出一拳,這漢子抬手護在身前。
    咯嘣聲一聲脆響,漢子驚恐的望著自己的胳膊。
    一拳之威,竟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胳膊砸斷,這要砸到臉上.....
    “啊~~~”
    他的痛呼聲才響起,然後就戛然而止,他死死地咬著嘴巴。
    王輔臣知道,他是怕聲音太大,把外麵的人吸引了過來。
    也在此時,身後一道巨力傳來,王輔臣摔了出去。
    扭過頭才發現一個手拿瓜錘的漢子正站在自己身後。
    漢子見王輔臣挨了自己一錘還能動,不由得咦了一聲。
    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錘子。
    這一錘下去王輔臣不好受,胸腔內像是著了火一樣。
    剩餘的幾個漢子覺得自己等人有些自大了。
    六個人在轉眼之間被王輔臣幹倒了兩個。
    又是一聲炸響,鞭子襲來,王輔臣滾身躲避。
    直到這一刻他才確定自己受傷了,因為有些力不從心了。
    眼看著賊人一前一後又衝了過來,王輔臣猛咬舌頭提神。
    不能死啊,自己才混出一個人樣,怎麽能死呢!
    眼看著避無可避的時候,朝著自己揮刀的那個漢子的手突然掉了下來,又是一聲壓抑的痛呼聲。
    一條胳膊突然落到了懷裏。
    看到熟悉的人,王輔臣忍不住道:“守心?”
    王輔臣忽然大急道:
    “快走,這是一群賊人,你是讀書人,快,我幫你擋著,你快些跑,快些去喊人!”
    見奮力起身的王輔臣,餘令趕緊道:“受傷沒?”
    “沒,挨了一錘!”
    “操!”
    “啥?”
    “額賊!”
    “對,是惡賊!”
    活著的四個人眼見著就要完成雇主交代的事情了,不承想又橫生波折。
    又來一個礙事的,他們轉過身就朝著餘令殺去。
    王輔臣想起身幫餘令,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
    長刀在手的餘令仿佛換了一個人。
    一隻手握在刀柄,另一隻手直接握在刀身的刀根上。
    如此一來,在這巷子裏,長刀就不是累贅了。
    “戚氏長刀?”
    餘令的動作很簡單,把長刀當作槍使用,進行矛刺擊。
    一出手就捅翻一人,搏命之法頃刻見生死。
    王輔臣呆住了。
    他覺得戲文裏都是騙人了,什麽大戰三百回合,一個回合人就倒了。
    剛才自己就打了一會兒都覺得累的不行。
    真要三百回合,那還是人麽?
    捅翻了一人,餘令頓時覺得壓力頓減。
    “守心,身後。”
    拖刀,扭身劈斬,先是刺耳的摩擦聲,緊接著就是刀子切肉的滋啦聲。
    王輔臣呆呆地看著。
    “回馬刀?”
    他一直以為餘令就是一個讀書人。
    了不起比別人高一點,看著比別的讀書人壯實一些,沒想到……
    沒想到餘令竟然這麽的能打啊!
    剩下的一個漢子見餘令竟然如此凶狠,轉頭就跑。
    巷子口小肥靜靜地站在那裏,逃跑的漢子大怒道:
    “好狗不擋道,不想死的滾開!”
    小肥望著朝自己衝來的那個人笑了一笑,避開身子。
    待那人警惕的從自己身邊路過,朝著腦袋就是一錘子。
    速度極快,根本就看不到小肥出手。
    望著這漢子踉蹌的要倒下去,小肥齜牙一笑:
    “我可沒擋道!”
    巷子邊如意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說了讓我來,一下子就紮死算求了,你說你用這麽大勁幹嘛,這腦袋都癟了……”
    見最後一個跑道人也倒地了,餘令望著王輔臣道:
    “知道這群人是哪來的麽?”
    王輔臣深吸一口氣:
    “要麽是常家的人,要麽是賭場的人,娘的,我也暈了,我都不知道是誰!”
    餘令蹲下子將王輔臣背起,低聲道:
    “先去治傷,明日再查,我現在聽你的呼吸聲我覺得你受了內傷……”
    趴在餘令背上的王輔臣笑了。
    這輩子值了,出去有的吹了。
    一個府的二把手,長安府的同知竟然背著自己,這輩子值了。
    “守心,我有點困!”
    心裏一安定,王輔臣覺得自己有點困了。
    “別睡!”
    “我沒睡,應該是死不了,就是脫力了!”
    “你應該去找個師傅!”
    “誰!”
    “苦心大師很厲害,一個人走到京城,然後一個人又從京城走了回來……”
    “能打?”
    “應該說很能打!”
    “我跟他學能和你一樣厲害不?”
    餘令深吸一口氣:“你會跟呂布一樣厲害!”
    王輔臣笑了,他喜歡別人誇讚他。
    因為在李家的時候總是挨打,從未得到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