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修複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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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訪客
雨滴在青石板上敲出細碎的節拍,林晚舟收完最後一幅字畫,抬頭望了眼街角的老鍾。指針指向十點一刻,春末的風挾著潮氣鑽進袖口,她緊了緊米色風衣,將銅製鑰匙插進“歸塵閣”的木門。
巷口的路燈突然閃爍兩下,在明暗交替的瞬間,她看見陰影裏立著道修長的身影。黑色風衣領口豎起,遮住半張臉,唯有手中那柄銀質雨傘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打烊了。”林晚舟下意識攥緊鑰匙,指腹觸到金屬表麵的凹痕——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懷表鏈扣留下的印記。
陌生人上前兩步,雨傘邊緣滴落的水珠在地麵濺起細小的漣漪:“林小姐,我們需要談談‘藍釉纏枝蓮紋罐’。”
懷表在衣兜裏輕輕震動,像某種隱秘的警示。林晚舟後退半步,後腰抵在冰涼的木門上。三年前母親意外去世,留下的除了這間堆滿古董的閣樓,還有無數未解的謎團,比如那個從未聽母親提起過的青花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轉身欲開門,手腕突然被鉗製住,帶著薄荷氣息的呼吸拂過耳後:“別裝了,你母親臨終前把修複圖稿寄給了你。”
衣兜裏的懷表跳動得更劇烈,金屬表蓋硌得肋骨生疼。林晚舟猛地踩向對方腳背,在陌生人吃痛鬆手的瞬間撞開門衝進閣樓,反手鎖死木門。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抓起桌上的銅鎮紙抵在門後,抬眼卻看見落地窗外懸著條黑影——二樓的防盜網不知何時被剪斷了。
懷表的表蓋“哢嗒”彈開,母親臨終前塞給她時的溫度仿佛還在:“記住,晚舟,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表盤中央嵌著塊碎瓷片,青藍色的纏枝蓮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樓下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林晚舟抓起帆布包衝向閣樓後的消防通道。包帶刮過牆角的博古架,瓷瓶摔碎的聲音混著雨聲,像極了三年前那個暴雨夜。那時她剛滿二十歲,接到醫院電話趕到時,母親床頭的監護儀已經變成直線,枕頭下藏著個刻滿晦澀紋路的檀木盒,裏麵躺著這枚斷鏈的懷表。
第二章 碎瓷迷局
晨光透過百葉窗在工作台上投下斑駁光影,林晚舟盯著顯微鏡下的碎瓷片,鑷子尖懸在半空中。昨夜在巷口撿到的瓷片與懷表內的碎瓷紋路完全吻合,邊緣的氧化程度顯示至少有三百年曆史。
“叮——”
手機在木桌上震動,陌生號碼發來段視頻:染血的手術刀抵住老人咽喉,背景是堆滿古籍的地下室。林晚舟認出那是故宮博物院的陳教授,三個月前對方曾專程來歸塵閣,盯著她胸前的懷表欲言又止。
“帶著修複圖稿和青花罐殘片來西郊倉庫,否則陳老的腦袋就要和他最愛的宋瓷一起碎了。”
懷表在掌心發燙,表蓋內側刻著的“庚午年孟夏”突然浮現出淡淡熒光。林晚舟想起母親的工作日誌裏提過,爺爺曾是民國時期的古瓷修複師,解放前參與過故宮文物南遷,或許那個青花罐正是當年未及南遷的國寶。
她翻出壓在抽屜最底層的檀木盒,盒底刻著的星圖與懷表背麵的紋路完全一致。當懷表指針指向正午十二點,星圖中央的凹痕剛好能嵌入那片碎瓷。
“哢嗒”——
碎瓷片卡入的瞬間,盒蓋彈開,露出半張泛黃的圖紙。絹帛上的青花罐線條流暢,腹部纏枝蓮紋間藏著細小的星點,與懷表背麵的星圖一一對應。林晚舟突然想起童年時母親常哼的民謠:“蓮開七瓣星歸位,月滿西樓門自開。”
巷口傳來汽車急刹聲,她將圖紙和碎瓷塞進帆布包,臨出門前又抓起母親留下的銀製修瓷刀——刀柄上刻著的“歸塵”二字,正是歸塵閣名字的由來。
第三章 記憶裂痕
西郊倉庫的鐵門虛掩著,腐木氣息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林晚舟貼著牆根挪動,褲腳被潮濕的木屑弄髒。二樓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她攀上生鏽的樓梯,透過破洞看見陳教授被綁在椅子上,麵前的鐵桌上擺著個碎成十七片的青花罐。
“晚舟?”陳教授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閃過驚喜,“他們要的是‘星軌圖’,當年你爺爺在修複青花罐時發現了......”
“砰——”
鐵門被踹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逆光而立,銀質雨傘尖在地麵拖出刺耳的聲響。林晚舟認出他就是昨夜的訪客,左眉尾的疤痕在陰影裏像條蟄伏的蛇。
“徐明修,你果然來了。”男人扯下風衣,露出裏麵繡著金線的唐裝,“我是榮鼎拍賣行的秦越,我們老板很欣賞令堂的修複技藝。”
懷表在胸前瘋狂跳動,林晚舟摸到帆布包裏的修瓷刀。三年前母親的葬禮上,她曾在賓客名單裏見過“榮鼎拍賣行”的名字,當時父親握著她的手說:“離這些人遠點,他們眼裏隻有錢。”
“我母親已經死了。”她握緊修瓷刀,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青花罐是國家文物,你們休想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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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輕笑一聲,打了個響指。兩名壯漢從陰影裏走出,手裏的鐵棒映出森冷的光。林晚舟後退半步,後腰抵在布滿裂痕的磚牆上。碎瓷片在帆布包裏硌著脊椎,她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母親在修複明代瓷碗時割破手指,血珠滴在瓷片上的模樣——就像此刻秦越眼中閃爍的貪婪。
“等等!”她舉起檀木盒,“你們要的是星軌圖對嗎?這個盒子需要青花罐殘片才能打開。”
秦越揮手示意手下停步,眼中閃過狐疑:“打開它。”
林晚舟將碎瓷片嵌入盒蓋,懷表指針剛好指向三點。星圖突然發出微光,盒底緩緩升起塊刻著星軌的金屬板。就在秦越伸手來奪時,樓下傳來警笛聲。林晚舟抓起金屬板砸向壯漢,修瓷刀劃破秦越的手腕,在他咒罵聲中衝向消防通道。
潮濕的風灌進領口,她聽見秦越在身後大喊:“你以為逃得掉嗎?當年你父親就是帶著青花罐墜海的!”
腳步猛地頓住,帆布包從手中滑落。父親?那個在她十歲時就“出差”未歸的男人,母親從未提過他的下落。記憶突然出現裂痕,她仿佛看見暴雨夜的碼頭,父親抱著檀木盒衝向貨輪,母親在身後哭喊:“星明!別去!”
警笛聲越來越近,林晚舟撿起帆布包狂奔。懷表在胸口發燙,表蓋內側的“庚午年孟夏”突然浮現出完整的日期——1930年5月,正是爺爺參與文物南遷的時間。
第四章 歸塵迷蹤
歸塵閣被翻得一片狼藉,博古架上的瓷器碎了滿地。林晚舟蹲下身,撿起塊碎瓷片,釉色溫潤如舊,卻再難拚湊完整。母親常說,每件古董都是有生命的,破碎不是終點,而是等待重生的契機。
手機在褲兜震動,未知號碼發來條短信:“明晚八點,榮鼎拍賣行,青花罐修複大賽。贏,陳教授生;輸,歸塵閣亡。”
她盯著工作台上的金屬板,星軌圖案與青花罐殘片上的纏枝蓮紋完美重合。當月光透過天窗照在金屬板上,那些星點突然連成線,在地麵投出個模糊的輪廓——像是故宮太和殿的屋脊。
懷表的指針指向午夜十二點,表蓋“哢嗒”彈開。林晚舟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歸塵歸塵,塵歸何處?”或許答案就在青花罐裏,那個爺爺當年未及修複的國寶,藏著比文物更重要的秘密。
修複大賽當天,榮鼎拍賣行頂樓擠滿了業內人士。林晚舟走上台,看見秦越坐在評委席,左腕纏著紗布,嘴角掛著誌在必得的笑。展台上擺著兩個木盒,分別裝著她帶來的十七片殘片和榮鼎“找到”的十二片。
“開始。”
手術刀劃破手套的瞬間,林晚舟聽見台下傳來抽氣聲。她盯著碎瓷片,指尖撫過每道裂痕,仿佛看見母親在工作台前的背影。十二歲那年,她第一次獨自修複宋瓷,母親站在身後說:“修複不是掩蓋傷痕,而是讓裂痕成為故事的一部分。”
瓷片在瓷盤上發出輕響,她突然發現榮鼎的殘片邊緣有新的破損——有人故意用酸液腐蝕了釉麵。懷表在衣兜裏震動,她摸到金屬板上的星點,突然明白爺爺為何在修複時留下破綻:真正的青花罐殘片應該能與星軌圖完全吻合。
當最後一片碎瓷嵌入,青花罐在燈光下泛著幽藍光澤。纏枝蓮紋間的星點連成銀河,在罐口內側露出行小楷:“庚午年,星明藏珍於坤寧。”
秦越的臉色瞬間鐵青,他猛地起身,西裝袖口露出半截紋身——正是懷表背麵的星圖。林晚舟突然想起父親的遺物裏有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爺爺站在故宮牆頭,身後的陰影裏有個同樣紋身的男人。
“啪!”
展廳的燈突然熄滅,玻璃破碎聲混著驚叫傳來。林晚舟本能地護住青花罐,卻被人從背後撞翻。懷表鏈扣勾住展台邊緣,表蓋翻開,碎瓷片掉落在地。她在黑暗中摸索,指尖觸到溫熱的鮮血,還有熟悉的銀質修瓷刀。
“晚舟!”
陳教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林晚舟看見秦越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她的修瓷刀。展台後的暗門開著,冷風灌進來,帶著海鹽的氣息——像極了記憶中父親離開那晚的味道。
第五章 星軌迷局
警車的燈光在拍賣行外閃爍,林晚舟坐在台階上,望著手腕上的銀質手銬。懷表不知何時掉了,表蓋內側的碎瓷片還沾著她的血。陳教授被送上救護車前,塞給她張紙條:“星明是你父親的名字,1930年他隨文物南遷,卻在途中失蹤。”
“林小姐,跟我們回局裏協助調查。”
刑警的聲音剛落,巷口突然傳來刺耳的刹車聲。黑色轎車急停在台階前,車窗搖下,露出張戴著金絲眼鏡的臉:“我是林晚舟的律師,她有權保持沉默。”
男人下車時,風衣下擺閃過半枚懷表鏈扣——和她母親留下的那枚一模一樣。林晚舟怔住,記憶突然回到五歲那年,父親抱著她站在故宮門口,說:“晚舟,你看那些琉璃瓦,每一片都藏著曆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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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的燈白得刺眼,律師遞來的文件上蓋著故宮博物院的紅章。當刑警問到青花罐時,男人突然開口:“1930年,故宮文物南遷前夕,有人在青花罐裏發現了星軌圖,指向溥儀當年秘密埋藏的文物。林晚舟的爺爺為了保護國寶,故意將罐子打碎,分成兩份藏匿。”
懷表在物證袋裏靜靜躺著,表蓋內側的碎瓷片突然發出微光。林晚舟想起修複青花罐時看見的小楷,“坤寧”應該是指坤寧宮的某個地方。父親當年抱著檀木盒離開,或許就是去尋找另一半殘片。
“我要打電話。”她抓起桌上的座機,撥號時指尖發抖。歸塵閣的電話響了七聲,就在她要掛斷時,聽筒裏傳來電流聲,接著是熟悉的修瓷刀落地聲。
“晚舟?”
父親的聲音像把生鏽的刀,劃破二十年的時光。林晚舟捂住嘴,眼淚突然落下。背景裏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響,還有秦越的咒罵:“林星明,你以為藏在歸塵閣的密室裏就安全了?”
“砰——”
槍響混著玻璃碎裂聲,電話那頭陷入沉默。林晚舟猛地站起來,手銬在桌角撞出火花:“歸塵閣有密室!他們在那裏!”
第六章 時光回廊
警車趕到時,歸塵閣二樓的博古架已經倒在地上,露出暗門後的石階。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林晚舟摸著牆壁上的青磚往下走,指尖觸到凸起的紋路——正是青花罐上的纏枝蓮。
地下室中央擺著張石桌,上麵散落著半片青花罐殘片,邊緣的缺口與她手中的碎瓷完美吻合。父親靠在牆角,胸口的血染紅了襯衫,手裏緊握著個檀木盒,正是母親臨終前留給她的那個。
“晚舟......”父親勉強睜眼,“當年我不該離開......你母親她......”
警笛聲從頭頂傳來,林晚舟握住父親的手,觸到他掌心的老繭——和母親的一模一樣。檀木盒在石桌上發出輕響,當兩半殘片合並,星軌圖突然亮起,石桌中央緩緩升起個金屬羅盤,指針正指著故宮的方向。
“小心!”
陳教授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林晚舟轉身看見秦越的副手舉著槍衝下來。父親突然撲過來,溫熱的血濺在她臉上。修瓷刀從袖口滑落,她本能地握住,刀刃在羅盤光芒中泛著銀光。
“叮——”
子彈擊中羅盤的瞬間,地下室突然震動。石牆上的磚縫滲出藍光,纏枝蓮紋如活過來般蔓延,在地麵拚出完整的星軌圖。林晚舟看見母親站在光影中,微笑著向她伸手,懷表鏈扣在月光下閃爍。
“晚舟,有些東西需要傳承。”
母親的聲音混著海浪聲,記憶突然清晰:父親當年並非失蹤,而是受爺爺之托去尋找另一半殘片,卻在碼頭遭遇襲擊。母親為了保護她,隱瞞了一切,直到臨終前才將懷表交給她。
警燈的紅光透過地下室的氣窗照進來,林晚舟撿起羅盤,指針正指向“坤寧宮東配殿”。父親閉上眼時,往她手裏塞了枚鑰匙,齒痕與歸塵閣的木門完全吻合——那是母親從未用過的備用鑰匙。
第七章 歸塵終章
三個月後,故宮文物醫院。林晚舟盯著顯微鏡下的青花罐,最後一片碎瓷即將嵌入。懷表放在工作台上,表蓋內側的碎瓷片已經修複,纏枝蓮紋間的星點與羅盤上的星軌完全重合。
“叩叩——”
敲門聲響起,穿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金絲眼鏡後是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林小姐,陳教授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信封上蓋著故宮博物院的火漆印,裏麵是張泛黃的圖紙,繪著坤寧宮東配殿的地磚排列。圖紙角落有行小楷:“星明吾兒,青花罐藏著南遷文物的最後線索,莫讓國寶落於賊人之手。”
懷表突然發出輕響,指針指向正午十二點。林晚舟摸著父親留下的鑰匙,齒痕間卡著片細小的瓷片——和母親懷表裏的一模一樣。她想起在地下室看見的星軌圖,或許爺爺當年早已算準,唯有真正懂得“歸塵”意義的人,才能解開最後的謎題。
手機在桌上震動,未知號碼發來條短信:“榮鼎拍賣行的船今晚八點離港,貨艙裏有你父親當年沒帶走的東西。”
窗外飄起細雨,像極了那個改變她命運的春夜。林晚舟摘下工作牌,將羅盤和圖紙塞進帆布包,懷表鏈扣勾住包帶的瞬間,她聽見身後傳來瓷器輕響——是修複好的青花罐在晨光中呼吸。
碼頭的風帶著鹹澀,遠處的貨輪鳴笛三聲。林晚舟站在陰影裏,看著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走向貨艙,左眉尾的疤痕在路燈下若隱若現。她摸向口袋裏的修瓷刀,刀柄上的“歸塵”二字硌著掌心,突然明白母親為何給閣樓取這個名字——歸塵歸塵,不是塵埃落定,而是讓曆史的塵埃在時光中重新綻放。
貨艙門打開的瞬間,懷表發出強光,星軌圖在夜空中浮現。男人轉身時,眼中閃過震驚,林晚舟看見他胸口露出的紋身——正是爺爺筆記裏畫過的“護寶人”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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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男人握緊雨傘,銀質傘尖在地麵劃出火花。
林晚舟舉起羅盤,星軌光芒映著她眼中的堅定:“歸塵閣第三代修複師,林晚舟。”
貨艙深處傳來木箱碰撞聲,遠處的警笛聲隱約可聞。男人突然輕笑,鬆開雨傘:“你父親當年也是這麽說的。跟我來,有些東西該由你繼承了。”
雨傘在地麵滾動,銀質傘柄上刻著的“庚午”二字,與懷表背麵的星圖遙相呼應。林晚舟跟著他走進貨艙,頭頂的月光穿過舷窗,照亮堆成小山的木箱——每個箱蓋上都印著熟悉的纏枝蓮紋。
懷表在胸前跳動,像母親的心跳,像父親的叮嚀,像爺爺跨越九十年的守望。她突然明白,自己修複的不僅是破碎的瓷器,更是一段段被時光掩埋的曆史。當第一縷陽光躍上船頭,林晚舟翻開爺爺的筆記本,最後一頁寫著:“歸塵者,歸心也。”。
第八章 坤寧迷影
故宮閉館後的紅牆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林晚舟貼著東配殿的朱漆柱,指尖撫過磚縫間的青苔。懷表鏈扣在掌心發燙,與羅盤上的星點形成微妙共振——爺爺筆記裏“月圓之夜,坤寧星現”的批注,此刻正應和著天邊漸圓的銀盤。
“林小姐來得很準時。”
沙啞的聲音從殿頂傳來,秦越的副手張野蹲在屋脊上,手中把玩著半片青花殘片,釉麵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藍光。他左腕纏著與秦越同款的銀鏈,鏈墜正是半枚星圖紋身的金屬模。
“你知道星軌圖的真正作用。”林晚舟握緊羅盤,指針正對著地麵的蓮花紋磚,“當年溥儀在故宮埋藏的不是寶藏,而是南遷文物的備用路線圖。”
張野躍下屋簷,皮靴碾碎磚縫裏的野菊:“小聰明。1930年你爺爺修複青花罐時,故意把路線刻在纏枝蓮紋裏,隻有護寶人的後代能看懂——比如你父親,比如我。”
記憶突然閃過父親臨終前的話:“護寶人一脈分兩支,星軌與蓮紋,缺一不可。”林晚舟後退半步,後腰抵在冰涼的宮牆上。羅盤邊緣的齒痕與張野手中的殘片咬合,地磚突然發出輕響,蓮花紋中心的青磚緩緩凹陷。
“看夠了嗎?”張野甩出匕首,刀刃抵住她咽喉,“把羅盤給我,我留你全屍。”
懷表在胸前震動,表蓋內側的碎瓷片映出月光。林晚舟突然將羅盤砸向地麵,星軌光芒在磚縫間遊走,拚出“玄武”二字。張野的匕首頓在半空,她趁機踢向對方手腕,修瓷刀從袖中滑落,刀柄“歸塵”二字與地麵磚紋重合。
“哢嗒——”
蓮花磚下升起青銅台,台上躺著個絲絨盒,盒蓋印著完整的星軌圖。張野撲過來時,林晚舟已經打開盒子,裏麵是半卷羊皮地圖,邊緣的焦痕顯示曾被火焚燒過。筆記裏“星明藏珍於坤寧”的真意終於揭曉——不是地點,而是父親的名字“星明”與“坤寧”的星象對應。
“你以為拿到地圖就贏了?”張野抹去嘴角血跡,掏出槍對準她眉心,“護寶人早就變了,現在我們隻要錢。”
殿外突然傳來野貓嘶叫,月光被烏雲遮住半角。林晚舟看見張野身後的陰影裏,有個戴鬥笠的身影舉起弩箭。千鈞一發之際,她將地圖塞進磚縫,修瓷刀劃破對方手腕,在槍聲響起的瞬間滾進排水溝。
血水混著雨水流成細河,她摸到磚牆上的凹痕——正是爺爺筆記裏畫過的“玄武七宿”方位。當懷表指針指向子時,排水溝突然傳來機關轉動聲,青磚下露出條暗道,盡頭閃著微弱的瓷光。
第九章 歸塵永夜
暗道盡頭是間密室,潮濕的空氣中漂浮著檀香。林晚舟摸著石壁上的纏枝蓮紋,指尖觸到凸起的星點——與青花罐上的紋路完全一致。石台上擺著個楠木匣,匣內整齊碼著十二片青花殘片,釉麵的包漿顯示至少經曆了半個世紀的埋藏。
“晚舟,你果然來了。”
陳教授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來,老人拄著拐杖,鏡片後的眼睛映著壁燈的光。他胸前掛著與張野同款的銀鏈,鏈墜卻是完整的星圖。林晚舟後退半步,修瓷刀在掌心沁出冷汗:“您……也是護寶人?”
“護寶人分兩脈,我是‘星軌’一脈,你爺爺是‘蓮紋’一脈。”陳教授掀開袖口,小臂上紋著與懷表相同的星圖,“當年你父親帶著蓮紋殘片去找我,卻在碼頭被秦越截殺——他以為我們要獨吞寶藏,卻不知道真正的秘密在青花罐裏。”
楠木匣發出輕響,十二片殘片與林晚舟手中的十七片拚成完整的青花罐。當她將兩半殘片對接,星軌圖突然在罐體上流動,罐底浮現出小楷:“民國十九年,護寶人分兩脈,星軌守圖,蓮紋守器,合則歸塵。”
“歸塵不是結束,是傳承。”陳教授顫抖著撫摸罐身,“當年你爺爺打碎青花罐,就是為了讓兩脈後人互相製衡,不讓國寶落入貪婪之人手中。現在……”
密室突然震動,上方傳來磚石崩塌聲。張野的咒罵混著硝煙味傳來,子彈擊穿木門的瞬間,林晚舟將青花罐護在懷中。陳教授突然撲過來,血珠濺在罐體上,與當年母親的血珠重合——那是護寶人世代相傳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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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罐子走……去太和殿屋脊……”老人閉上眼前,往她手裏塞了枚刻著“歸”字的玉璜。
暗道傳來積水漫漲的聲音,林晚舟抱著青花罐衝上地麵,坤寧宮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張野舉著槍追來,身後的東配殿已經燃起大火,火光照亮他胸前的星圖紋身——與陳教授的一模一樣。
“把罐子給我!”張野的槍口在顫抖,“我知道你父親沒死!他當年墜海後被我們救了,現在就在榮鼎的船上——”
懷表突然發出刺目強光,星軌圖投射在太和殿屋脊,琉璃瓦上的吻獸眼睛閃過微光。林晚舟想起爺爺筆記的最後一頁:“當星軌與蓮紋重合,歸塵閣的鑰匙將開啟時光的門。”她握緊玉璜,將青花罐舉過頭頂,罐體突然分裂成兩半,露出裏麵中空的夾層——藏著半張火燒過的名單,上麵列著1930年南遷文物的真正下落。
“砰——”
槍聲在故宮上空回蕩,懷表鏈扣應聲而斷。林晚舟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流過腹部,卻看見張野跪倒在地,眉心插著支弩箭。戴鬥笠的身影從屋脊躍下,掀開衣襟,露出與父親相同的修瓷刀疤痕。
“該走了,護寶人。”身影遞來塊刻著“塵”字的玉璜,與她手中的“歸”字合為一體,“海麵上有艘貨輪,叫‘歸塵號’。”
救護車的鳴笛從宮外傳來,林晚舟望著懷裏的青花罐,罐體裂痕中滲出微光,仿佛無數個日夜在其中流淌——有母親修複瓷器的背影,有父親在碼頭的回望,有爺爺在故宮牆頭的歎息。她終於明白,“歸塵”從來不是讓文物歸於塵土,而是讓它們在時光中永生。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太和殿的飛簷,林晚舟揣著兩半玉璜和殘頁,走向神武門。懷表鏈扣落在坤寧宮的磚縫裏,鏈墜上的碎瓷片映著朝陽,像極了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那枚——原來有些東西,早已在血脈中傳承,從未真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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