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花未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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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雪梅,今年73歲,別人總愛喊我周阿姨,可我更喜歡年輕孩子們叫我梅姐。
我出生在五十年代初,家裏孩子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那時候,吃飽穿暖就是最大的幸福。17歲那年,我初中畢業就去了紡織廠當女工。在紡織機台邊,我認識了廠裏的技術員張明遠。他戴著副黑框眼鏡,說話文縐縐的,跟廠裏那些大老粗不一樣。我們倆經常趁著換班的間隙,躲在倉庫後麵聊天。他給我講《紅樓夢》,講《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就跟他說我織的布、紡的紗。
我們偷偷戀愛了兩年,卻因為我家裏成分不好,遭到了他父母的強烈反對。在那個年代,婚姻不隻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庭的結合。張明遠最終沒能頂住壓力,娶了廠裏領導的女兒。那段時間,我整個人都垮了,每天機械地在紡織機台邊工作,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
後來,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因為幹活麻利,技術過硬,我被評為廠裏的勞動模範。再後來,廠裏給我介紹對象,我也相了幾個,但心裏始終忘不了張明遠,對其他人根本提不起興趣。就這樣,我錯過了最佳的結婚年齡,慢慢成了別人眼中的“老姑娘”。
四十歲那年,紡織廠改製,我下崗了。一下子沒了工作,我慌了神。但生活還得繼續,我擺過地攤,賣過小吃,雖然辛苦,倒也能養活自己。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六十歲退休後,我領上了退休金,日子輕鬆了不少。可我閑不住,報了老年大學的舞蹈班。第一次走進舞蹈教室,看著鏡子裏自己有些發福的身材,我心裏直打鼓。但教舞蹈的小陳老師特別有耐心,一直鼓勵我:“梅姨,隻要您肯學,一定能跳好!”
在舞蹈班裏,我認識了一群誌同道合的老姐妹,也認識了趙建國。他比我大三歲,是老年大學書法班的學員。有一次,舞蹈班和書法班聯合搞活動,我和趙建國被分到一組,合作完成一個節目。他負責現場寫書法,我在旁邊伴著音樂跳舞。
剛開始排練時,我們倆配合得特別生硬。趙建國總嫌我跳舞動作太大,把他寫好的字都弄亂了;我也覺得他寫字太慢,耽誤我跳舞的節奏。但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我們慢慢開始理解對方。趙建國會在我跳舞累了的時候,給我遞上一杯熱水;我也會在他寫書法時,靜靜地坐在旁邊欣賞。
有一次排練完,天下起了大雨。趙建國把他的傘遞給我,自己冒雨跑回了家。第二天,他就感冒發燒了。我心裏過意不去,買了水果和藥去看他。在他家裏,我發現他臥室牆上掛著一幅書法作品,寫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趙建國紅著臉解釋說,這是他隨便寫著玩的。
從那以後,我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我們一起去公園散步,一起看電影,一起參加老年大學的各種活動。趙建國會牽著我的手,像個小夥子一樣,帶我去吃路邊攤,去坐過山車。雖然有時候會被年輕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但我們不在乎,隻要自己開心就好。
可就在我們準備談婚論嫁的時候,趙建國的兒女知道了我們的事。他兒子打電話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這麽大年紀還不安分,想騙他爸爸的錢;女兒更是直接跑到我家,警告我離她爸爸遠一點。趙建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那段時間,我們倆都很痛苦。我甚至想過放棄,可一想到趙建國對我的好,心裏就舍不得。趙建國也沒有退縮,他把兒女們叫到一起,開誠布公地談了一次。他說:“我這一輩子,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現在我老了,就想為自己活一次。雪梅是個好女人,我想和她一起度過餘生。”
兒女們雖然不太情願,但最終還是妥協了。我們選了個好日子,在老年大學的禮堂裏舉辦了一場簡單而溫馨的婚禮。婚禮那天,我穿著潔白的婚紗,趙建國穿著筆挺的西裝,我們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許下了相伴一生的誓言。
如今,我和趙建國已經結婚三年了。我們每天一起晨練,一起買菜,一起收拾家務。晚上,我們會坐在陽台上,看著滿天繁星,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有人說,我們這個年紀還談愛情,太不現實。可我覺得,愛情從來不分年齡。隻要你心裏有夢,有對生活的熱愛,什麽時候都可以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這一輩子,經曆了太多的坎坷和磨難,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對生活的希望。現在,我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我要和趙建國一起,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時光。因為我知道,生命的意義,就在於不斷地挑戰自我、超越自我,活出真我風采。哪怕已經遲暮,也要讓生命之花綻放出最絢爛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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