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錯: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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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胡旋驚鴻
長安朱雀大街,教坊司的朱漆大門外,車水馬龍。達官貴人們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皆是衝著今晚教坊司新來的胡旋舞娘而來。傳聞這舞娘舞姿傾城,一曲胡旋,能勾人心魄。
夜漸深,教坊司內燈火通明,絲竹聲起。一位身著緋色舞衣的女子緩緩步上高台,七重紗袖隨風輕揚,腰間金鈴鐺隨著步伐輕響。台下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刑部尚書裴硯之更是微微前傾身子,目光緊鎖在女子身上。
鼓點驟然加快,女子旋身而起,紗袖如流雲般翻飛。她每一次旋轉,金鈴鐺的聲響都與鼓點完美契合,令人心醉神迷。當她踩著鼓點俯身,七重紗袖掃過裴硯之的喉結時,滿座皆驚,隨即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
然而,無人知曉,這位豔絕長安的胡旋女,竟是五年前慘遭滅門的鎮北大將軍之女蘇明鳶。她丹蔻下的掌中,藏著厚厚的劍繭;那些看似普通的戰鼓節奏,實則是訓練死士的暗號;就連教坊司牆上的壁畫,也被她嵌入了邊關布防圖。今夜,不過是她複仇之路的開端。
一曲終了,蘇明鳶盈盈一禮,轉身退入後台。她剛踏入更衣室,便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警覺的她迅速抽出藏在袖中的銀針,藏於袖內。
“明鳶姑娘果然名不虛傳。”來人是教坊司的管事媽媽,塗著厚厚的脂粉,臉上堆滿笑意,“裴大人有請姑娘,說是要單獨賞姑娘一曲。”
蘇明鳶心中冷笑,裴硯之,正是當年參與陷害父親的罪魁禍首之一。她麵上卻不動聲色,輕聲道:“媽媽稍等,我換身衣裳便去。”
待管事媽媽離開,蘇明鳶從腰間金鈴鐺中取出一根淬毒銀針,藏於袖口。她深吸一口氣,邁出更衣室,朝著裴硯之所在的雅間走去。推開房門,隻見裴硯之斜倚在榻上,眼神貪婪地打量著她。
“明鳶姑娘,請坐。”裴硯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蘇明鳶蓮步輕移,在離他稍遠處坐下。裴硯之卻不樂意了,伸手去拉她:“姑娘何必如此生分……”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蘇明鳶的瞬間,她猛地起身,袖中銀針如閃電般射出。裴硯之驚呼一聲,急忙躲避,銀針擦著他的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的木柱。
“你!你是何人!”裴硯之驚慌失措地喊道,同時伸手去摸腰間的佩刀。
蘇明鳶冷笑:“裴大人,五年了,您難道忘了鎮北大將軍蘇烈嗎?”
裴硯之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你是蘇明鳶!不可能,蘇家滿門早已……”
“本該死去的人,偏要回來索命。”蘇明鳶一步步逼近,眼中滿是仇恨的火焰,“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然而,就在蘇明鳶準備再次出手時,雅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一群侍衛衝了進來。為首的,竟是當今陛下身邊的貼身太監,李公公。
“蘇姑娘,陛下有請。”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蘇明鳶心中一沉,她沒想到會在此刻被皇帝召見。看了一眼滿臉得意的裴硯之,她知道,今晚的複仇計劃,恐怕要生變了。但她絕不會就此放棄,轉身跟著李公公離開時,她暗暗發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要為蘇家討回公道,讓那些害死父親的人血債血償。而這皇宮,或許就是她複仇的下一個戰場,誰也不知道,在那重重宮牆之後,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又會有怎樣的危機等著她。
第二章 宮牆迷局
夜色中的大明宮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飛簷鬥拱如蟄伏的巨獸。蘇明鳶跟著李公公穿過層層宮門,冰涼的月光透過琉璃瓦在青磚上投下斑駁暗影,她袖中銀針的寒意似乎都滲進了骨髓。
"蘇姑娘好手段。"李公公忽然停在含元殿前,枯瘦的手指撫過鎏金門釘,"裴大人的耳墜子還嵌在木柱上呢。"
蘇明鳶垂眸斂去眼底殺意:"公公說笑了,不過是失手的暗器。"
"失手?"李公公轉過身,渾濁的眼珠在她臉上打轉,"當年鎮北大將軍的槍法,可是能百步穿楊。"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蘇明鳶猛地抬頭,卻見李公公已掀開珠簾,躬身道:"陛下,人帶到了。"
殿內燭火搖曳,龍椅上的身影隱在紗幔之後。蘇明鳶行過禮,餘光瞥見禦案旁立著一柄鑲玉長刀,刀鞘上"鎮山河"三個鎏金大字刺得她眼眶發燙——那分明是父親斷槍重鑄而成。
"抬起頭來。"帝王的聲音低沉如暮鼓。
蘇明鳶緩緩抬頭,正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五年前她被護送出城時,曾隔著重重火光照見過這雙眼。彼時他還是太子,此刻卻已登上九五之尊。
"教坊司的胡旋舞,可比朕的梨園有趣多了。"皇帝指尖叩擊著扶手,"聽說你腰間的金鈴鐺裏,藏著108根淬毒銀針?"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名暗衛單膝跪地:"啟稟陛下,大理寺監牢...走水了!"
蘇明鳶心中劇震。那座監牢裏,關著唯一知曉當年滅門案真相的老仆。皇帝抬手示意暗衛退下,目光卻始終鎖在她身上:"蘇姑娘覺得,這把火燒得蹊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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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不知。"蘇明鳶攥緊裙擺,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監牢走水絕不是意外,有人想在她動手前殺人滅口。
皇帝忽然起身,緩步走下台階。他身上的龍涎香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蘇明鳶下意識後退半步,卻撞進一具溫熱的胸膛。
"朕記得,蘇將軍的槍法裏,有一招"金錯刀"。"皇帝的呼吸掃過她耳畔,"舞娘的銀針,可比得上將軍的長槍?"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兵器碰撞聲。李公公臉色驟變:"陛下!有刺客!"
數十名黑衣人破窗而入,目標卻不是皇帝,而是蘇明鳶。她旋身避開迎麵刺來的長劍,金鈴鐺發出尖銳聲響。藏在暗處的死士聞聲而動,與黑衣人廝殺在一起。
混戰中,一柄長劍直取皇帝咽喉。蘇明鳶幾乎是本能地甩出銀針,卻見皇帝反手抽出"鎮山河",刀光閃過,劍刃寸斷。那一瞬間,蘇明鳶仿佛看見父親持槍奮戰的身影,與眼前帝王重疊。
"退下!"皇帝揮刀逼退黑衣人,目光掃過蘇明鳶染血的衣袖,"帶蘇姑娘去偏殿包紮。"
李公公領命上前時,蘇明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監牢走水前,可有人進去過?"
"放肆!"李公公甩開她的手,"不過是個舞娘,也敢過問陛下的事?"
蘇明鳶被侍衛押著離開時,聽見皇帝在身後輕笑:"明日巳時,朕要聽胡旋舞的鼓點。"
偏殿內,宮女退下後,蘇明鳶撕開衣袖查看傷口。匕首劃開的口子不深,卻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她從金鈴鐺裏取出銀針,正要吸毒,窗外突然飛進一枚銅錢。
銅錢背麵刻著暗紋,正是五年前父親留給她的聯絡暗號。蘇明鳶推開窗,隻見牆角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是當年父親麾下的副將,如今的江湖殺手"夜梟"。
"老陳死在火場,沒來得及說出賬本下落。"夜梟扔來一枚染血的玉佩,"不過他臨死前攥著這個,像是皇宮腰牌。"
蘇明鳶握緊玉佩,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皇帝腰間晃動的玉玨。難道當年滅門案,真與當今聖上有關?
更漏聲裏,她望著窗外搖曳的宮燈,忽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話:"戰場上最可怕的敵人,永遠藏在暗處。"而此刻的皇宮,就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她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更深的陰謀。
遠處傳來打更聲,已是三更天。蘇明鳶將染血的帕子藏進袖中,忽然聽見門外傳來細碎腳步聲。她屏息凝神,卻見李公公端著一碗湯藥進來:"陛下賜的金瘡藥,姑娘趁熱喝了吧。"
瓷碗裏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視線,蘇明鳶望著碗中沉浮的藥渣,突然想起父親被毒殺的慘狀。當李公公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她垂眸掩去眼底殺意——這碗藥,究竟是帝王的憐憫,還是新的殺機?而藏在壁畫裏的邊關布防圖,又將在何時發揮作用?這些謎團如同宮牆下蜿蜒的暗河,在她腳下奔湧,等待著被一一揭開。
第三章 鼓中玄機
巳時的陽光斜斜照進宣政殿,鎏金獸首香爐飄出嫋嫋青煙。蘇明鳶跪坐在青磚上,看著眼前擺放的羯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鼓麵。昨夜那碗藥最終被她借故打翻,李公公離去時眼底的陰鷙,讓她更加確信這皇宮處處暗藏殺機。
"開始吧。"皇帝的聲音從龍椅上傳來,鎮山河刀鞘與扶手相撞,發出清越聲響。
蘇明鳶深吸一口氣,鼓槌落下。急促的鼓點如驟雨初歇,又陡然轉為激昂。她餘光瞥見殿外閃過幾道黑影——是皇帝的暗衛,他們的站位竟與她昨夜在壁畫中嵌入的邊關布防圖暗合。
鼓聲漸急,蘇明鳶忽然改了節奏。這是父親獨創的"戰鼓令",當年用於指揮軍隊變換陣型。鼓點聲中,殿外的暗衛果然有了細微的動作調整。皇帝突然抬手,鼓聲戛然而止。
"蘇姑娘這鼓,倒像是行軍打仗。"皇帝把玩著腰間玉玨,目光似笑非笑,"聽說教坊司新來了個樂師,是從塞北來的?"
蘇明鳶心頭一震。那樂師正是夜梟的手下,表麵上教舞娘吹奏胡笳,實則在訓練死士。她垂眸掩飾心緒:"陛下說笑了,不過是胡旋舞的尋常鼓點。"
"尋常?"皇帝起身走到她麵前,鎮山河的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五年前蘇將軍在邊關,用的也是這種鼓點吧?"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喧嘩聲。一名侍衛跌跌撞撞闖入:"陛下!玄武門...有流民鬧事!"
蘇明鳶注意到皇帝握刀的手微微收緊。她突然想起昨夜夜梟說的話,老陳臨死前攥著的玉佩,與玄武門守衛的腰牌極為相似。難道這所謂的流民鬧事,也是有人刻意安排?
"去看看。"皇帝收回長刀,轉身時衣擺掃過羯鼓,"蘇姑娘既懂戰鼓,便隨朕一同吧。"
朱雀大街上,數百流民舉著農具,將玄武門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老者突然跪地痛哭:"陛下!邊關戰事吃緊,朝廷卻克扣軍餉,我們的兒子都要餓死在戰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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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哭喊。蘇明鳶望著老者袖口露出的刺青——那是五年前父親麾下士兵特有的印記。她正要開口,卻被皇帝抬手製止。
"蘇姑娘覺得如何?"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流民,聲音冷得像冰,"這些人,像是為軍餉而來?"
蘇明鳶盯著老者腰間若隱若現的玉佩,突然想起父親曾說過,每逢大戰前,軍中都會安排死士假扮流民傳遞消息。她心下了然,輕聲道:"草民以為,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話音未落,老者突然暴起,手中短刃直刺皇帝咽喉。蘇明鳶幾乎是本能地甩出銀針,卻見一道黑影閃過,暗衛統領沈硯擋在皇帝身前,短刃刺穿他的肩胛。
混亂中,流民們紛紛抽出暗藏的兵器。蘇明鳶護著皇帝後退,卻發現這些人的招式竟與父親當年訓練的死士如出一轍。她心中大駭,難道父親當年的舊部,早已被人暗中操控?
"陛下快走!"沈硯捂住傷口,揮劍逼退敵人,"卑職斷後!"
皇帝卻抽出鎮山河,刀光如電:"朕的江山,豈容鼠輩放肆!"
蘇明鳶看著皇帝揮刀的姿勢,恍惚間又想起父親。當年父親也是這樣,在戰場上以一敵百。然而此刻,她卻分不清眼前的帝王,究竟是父親的知音,還是仇敵。
戰鬥很快平息,流民們死的死,逃的逃。沈硯失血過多,昏迷前將一塊染血的布塞進蘇明鳶手中。皇帝看著滿地屍體,突然問:"蘇姑娘可認得這些人?"
"草民...並不認得。"蘇明鳶握緊手中布條,上麵用朱砂畫著半個虎頭——那是父親親衛軍的標記。
回宮路上,李公公突然湊到蘇明鳶耳邊:"姑娘可知,沈統領為何舍命相救?"不等她回答,又陰森一笑,"五年前,他可是蘇將軍最器重的副將。"
蘇明鳶渾身發冷。沈硯竟是父親舊部?那他為何會成為皇帝的暗衛統領?更讓她心驚的是,皇帝看著沈硯受傷時的眼神,分明藏著幾分深意。
夜幕降臨時,蘇明鳶在掖庭宮的偏僻角落,展開沈硯給的布條。除了虎頭標記,布條背麵還有一行小字:"賬本在...鍾鼓樓..."
她剛要收起布條,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轉身時,卻見皇帝倚在門框上,鎮山河的寒光映著他似笑非笑的臉:"蘇姑娘深夜在此,可是在等誰?"
蘇明鳶將布條藏進袖中,心跳如擂鼓。鍾鼓樓是皇城製高點,若想拿到賬本,必然要經過重重守衛。而此刻皇帝突然出現,究竟是巧合,還是早已洞悉一切?更可怕的是,她隱隱感覺,自己精心布置的複仇計劃,或許早已在別人的棋局之中。這場貓鼠遊戲,她真的能掌控主動權嗎?
第四章 暗潮驚變
子夜的鍾鼓樓籠罩在濃稠如墨的夜色裏,簷角銅鈴在穿堂風中發出細碎嗚咽。蘇明鳶貼著斑駁的磚牆緩緩移動,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皇帝看似漫不經心的質問,此刻仍在耳畔回響,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困在這寂靜的深宮之中。
腰間金鈴鐺突然發出細微震動,這是死士傳來的警示信號。她猛地頓住腳步,隻見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琉璃瓦,手中兵刃泛著幽幽藍光——是淬了見血封喉之毒的暗器。蘇明鳶旋身躲進陰影,袖中銀針如流星般射出,卻在觸及對方衣袍時被一層軟甲彈開。
"蘇姑娘好手段。"熟悉的陰鷙嗓音從身後傳來,李公公拄著鎏金拐杖,慢悠悠地從廊柱後轉出,"可惜在這宮裏,雕蟲小技可不管用。"
話音未落,四麵八方湧出數十名黑衣侍衛,將她團團圍住。蘇明鳶握緊藏在袖中的布條,忽然瞥見李公公腰間玉佩的紋路——竟與玄武門鬧事老者的玉佩如出一轍。寒意順著脊背竄上後頸,她終於明白,從老仆之死到流民暴動,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後精心策劃的陷阱。
"把賬本交出來。"李公公抬手示意侍衛逼近,"老陳那老東西臨死前,可把什麽都招了。"
蘇明鳶冷笑,指尖在布條上摩挲。父親常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貼身藏著的火折子:"想要賬本?大不了同歸於盡!"
眾人果然頓住腳步。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鍾鼓樓頂層突然傳來巨響,一道人影破窗而出,重重摔落在地。蘇明鳶定睛一看,竟是渾身浴血的沈硯。
"陛下有令——"沈硯掙紮著撐起身子,聲音沙啞如破鑼,"放蘇姑娘走。"
李公公臉色驟變:"沈統領,您這是要違抗聖命?"
"抗命的是你。"沈硯咳出一口鮮血,眼神卻銳利如鷹,"玄武門之事,陛下早已洞悉一切。"
僵持間,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明鳶趁機甩出煙霧彈,在混亂中扶起沈硯。煙霧散盡時,二人已消失在九曲回廊之中。
"為什麽救我?"蘇明鳶將沈硯藏進一處廢棄宮殿,撕下裙擺為他包紮傷口,"你明明是皇帝的人。"
沈硯苦笑:"姑娘可知,這鎮山河刀,為何會刻著"鎮北大將軍"的舊部印記?"他費力地解開衣襟,胸口猙獰的疤痕赫然是槍傷形狀,"五年前,我奉命護送姑娘出城後,被人一槍貫穿胸膛...救我的,正是當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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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鳶如遭雷擊。記憶中衝天的火光與眼前的疤痕重疊,父親臨終前那句"活下去"突然有了新的含義。她顫抖著摸出布條:"鍾鼓樓的賬本...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是當年...太子東宮的密檔。"沈硯的聲音越來越弱,"證明陛下...與蘇家滅門案無關..."
話音未落,宮殿外突然響起密集的腳步聲。蘇明鳶將布條塞進沈硯手中,抽出銀針嚴陣以待。門被轟然踹開,數十名侍衛魚貫而入,為首的竟是裴硯之。
"蘇明鳶,你跑不掉了。"裴硯之獰笑,"昨夜在教坊司,你就該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蘇明鳶餘光瞥見沈硯將布條吞進腹中,心中一痛。她旋身舞起銀針,金鈴鐺聲與兵器碰撞聲交織成死亡樂章。然而寡不敵眾,在又一枚暗器擦過肩頭時,她突然聽見熟悉的鼓點——是死士們用胡笳吹出的求援信號。
混亂中,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接住墜落的蘇明鳶。那人戴著青銅麵具,身法卻讓她瞬間想起五年前:"姑娘,該走了。"
待裴硯之帶人追出,空地上隻剩一地銀針和破碎的金鈴鐺。蘇明鳶被麵具人帶到城郊一處隱秘院落,剛要詢問,卻見屋內走出個熟悉身影——竟是本該在火場喪命的老仆陳叔。
"小姐,讓您受驚了。"陳叔老淚縱橫,"當年老爺臨終前,將真正的賬本藏在了...陛下的寢殿。"
蘇明鳶渾身發冷。她以為自己在複仇,卻不知早已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皇帝深夜召見、流民暴動、鍾鼓樓的廝殺...這重重迷局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真相?而那個戴著麵具的神秘人,又為何會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更可怕的是,若沈硯所言屬實,她這五年的仇恨,是否從一開始就錯付了對象?
第五章 玉玨迷蹤
城郊的夜風裹挾著寒意灌進破舊的窗欞,蘇明鳶盯著老仆陳叔布滿褶皺的臉,燭火在他眼角的疤痕上明明滅滅。那道疤痕是父親替他擋箭留下的,可如今,這個本該葬身火海的人卻活生生站在眼前。
“當年老爺讓我假死,就是為了保住賬本的秘密。”陳叔從懷裏掏出半塊刻著虎頭紋的玉玨,“另一半在陛下手中,唯有合二為一,才能打開藏賬本的機關。”
蘇明鳶接過玉玨,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皇帝腰間晃動的配飾。麵具人突然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清俊卻布滿刀疤的臉:“我是當年被派去保護你的暗衛阿烈,老爺臨終前將玉玨一分為二,就是為了讓你和陛下有重逢的契機。”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滅門那晚,她被塞進馬車時,父親確實往她懷裏塞了個硬物。可那時火光衝天,她哪有心思細看。蘇明鳶握緊玉玨,指節泛白:“這麽說,父親早就知道...有人要陷害他?”
“不僅知道,還將計就計。”阿烈的刀疤隨著話語微微顫動,“鎮北大營裏出了叛徒,老爺為了揪出幕後黑手,故意讓朝廷以為蘇家謀反。可惜...”他頓住話頭,眼底閃過痛色。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金鈴鐺的異響。蘇明鳶瞳孔驟縮——是教坊司死士發出的緊急信號。她衝出門,隻見遠處大明宮方向火光衝天,熟悉的戰鼓節奏刺破夜空。
“是陛下的寢宮!”陳叔臉色大變,“有人在放火燒殿!”
蘇明鳶握緊腰間僅剩的銀針,轉身對阿烈道:“帶我進宮!”
當他們趕到時,含元殿前已是一片混亂。李公公正指揮侍衛救火,看見蘇明鳶的瞬間,眼中閃過陰鷙。蘇明鳶趁機混進人群,朝著皇帝寢殿飛奔而去。
寢殿內濃煙滾滾,蘇明鳶捂住口鼻,在書架間尋找機關。突然,她摸到一塊凸起的磚石,觸感與父親書房的暗格如出一轍。將玉玨嵌入凹槽的刹那,牆麵緩緩打開,露出一個檀木匣。
“把東西放下。”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明鳶轉身,隻見裴硯之握劍而立,劍尖還滴著血,“五年前沒燒死你,倒是讓我費了不少功夫。”
蘇明鳶冷笑:“原來你就是那個叛徒!”她猛地甩出銀針,卻被裴硯之揮劍擋開。打鬥間,檀木匣不慎跌落,賬本散落一地。蘇明鳶瞥見其中一頁,上麵赫然畫著太子東宮與西北藩王的密信。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破窗而入。皇帝手持鎮山河,刀光劈開煙霧:“裴硯之,你可知罪?”
裴硯之突然大笑:“陛下,您以為殺了我就能掩蓋真相?當年若不是您默許,我怎敢動蘇家滿門!”
蘇明鳶感覺渾身血液凝固。她死死盯著皇帝,卻見他將刀指向裴硯之:“一派胡言!當年是你勾結西北藩王,偽造蘇家通敵證據!”
“證據?”裴硯之突然抓起賬本,“這上麵的密信,不正是陛下您...”話音未落,一支暗箭破空而來,正中他咽喉。蘇明鳶順著箭的方向望去,李公公正緩緩收回弩機。
“來人!”皇帝揮袖,“將亂黨屍首拖出去!”他轉身看向蘇明鳶,目光複雜,“蘇姑娘受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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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鳶盯著地上的賬本殘骸,突然想起沈硯臨終前的話。她摸出懷中的半塊玉玨:“陛下,或許我們該聊聊,這玉玨背後的故事。”
皇帝沉默良久,從腰間取下另一半玉玨。兩塊玉玨合璧的瞬間,一道暗紋浮現——竟是蘇家家徽。“當年太子忌憚蘇家兵權,暗中勾結裴硯之。”皇帝的聲音低沉,“你父親為了護你周全,將計就計,卻沒想到...”
“沒想到您會登基稱帝,更沒想到,這五年我會懷著仇恨回來複仇。”蘇明鳶苦笑。她終於明白,父親為何將玉玨一分為二,那不僅是打開賬本的鑰匙,更是希望她能遇見值得托付真相的人。
然而,事情並未就此結束。當眾人清理火場時,阿烈突然發現牆角的焦屍——竟是李公公!更詭異的是,屍體手中緊攥著半張殘破的密信,上麵的字跡與賬本如出一轍,卻多了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此刻的大明宮依舊燈火通明,可蘇明鳶卻感覺比任何時候都寒冷。裴硯之已死,李公公蹊蹺喪命,那幕後黑手是否還藏在暗處?而皇帝究竟是父親的盟友,還是另有所圖?藏在壁畫裏的邊關布防圖,又是否會成為下一場陰謀的導火索?這場複仇大戲,似乎才剛剛拉開帷幕。
第六章 暗流洶湧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大明宮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蘇明鳶站在皇帝書房外,手中緊攥著從李公公屍體上發現的半張密信。信紙上赫然出現了一個令她震驚的名字——當今的長公主李昭寧。
"進來吧。"屋內傳來皇帝低沉的聲音。
蘇明鳶推門而入,隻見皇帝正對著牆上的邊關布防圖沉思,鎮山河刀斜倚在案幾旁。昨夜的火光似乎還映在他眼底,平添幾分肅殺之氣。
"陛下,這是在李公公屍體上發現的。"蘇明鳶將密信呈上,目光緊緊盯著皇帝的反應。
皇帝接過信紙,臉色瞬間陰沉如鐵:"果然是她。"
"長公主為何要這麽做?"蘇明鳶忍不住問道,"她究竟和五年前的事有什麽關聯?"
皇帝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昭寧...是先太子的養女。當年太子為了拉攏西北藩王,將她許配給藩王之子。可昭寧心高氣傲,不願遠嫁,一直對我登基心懷不滿。"
蘇明鳶心中一震。她忽然想起,教坊司的壁畫中,有一處邊關布防圖的標注與實際略有出入,而那處正是長公主封地所在。難道那些死士的訓練,那些看似巧合的安排,都是長公主在暗中操控?
"陛下,長公主勢力不容小覷。"蘇明鳶說道,"教坊司的樂師、玄武門的流民,背後都有她的影子。還有李公公,恐怕早就投靠了她。"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暗衛神色慌張地闖入:"陛下!長公主求見,帶著三百私兵,已到宮門!"
皇帝眼神驟冷,握緊鎮山河:"來得倒快。"他轉頭對蘇明鳶道,"你且先避一避。"
蘇明鳶剛躲進屏風後,便聽見殿門被猛地推開。一股濃烈的熏香撲麵而來,伴隨著清脆的環佩聲響。
"皇兄好手段啊。"長公主李昭寧身著華服,步步生蓮,"殺了裴硯之,滅了李公公,下一步是不是該對我動手了?"
"昭寧,你可知自己犯下多少罪狀?"皇帝聲音冰冷。
"罪狀?"李昭寧突然大笑,"當年若不是你奪了太子之位,我何至於被當做聯姻的棋子!蘇家不過是你鏟除異己的犧牲品罷了!"
蘇明鳶在屏風後握緊雙拳。原來長公主不僅是為了一己私欲,更是將蘇家滅門案當做了報複皇帝的籌碼。
"你勾結西北藩王,意圖謀反,當真以為朕不敢動你?"皇帝猛地抽出鎮山河,刀光凜冽。
"動我?"李昭寧輕蔑一笑,抬手示意身後的侍衛,"皇兄不妨看看,這三百死士,可都是當年蘇將軍麾下的舊部。他們聽說蘇家冤屈,特意來為蘇姑娘討個公道。"
屏風後的蘇明鳶渾身一震。她看著那些走進殿內的身影,果然從他們的步法中認出了父親親衛軍的影子。這些年來,她以為自己在訓練死士複仇,卻不知早已被長公主利用,成了對方謀反的棋子。
"各位將士。"長公主高聲道,"當年蘇將軍被奸人所害,滿門抄斬。如今真凶就在眼前,你們還要助紂為虐嗎?"
殿內氣氛瞬間劍拔弩張。那些舊部將士們握緊兵器,眼神中充滿仇恨。蘇明鳶知道,再這樣下去,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父親教過的"金錯刀"陣法。這是一種以少勝多的陣型,專門用來對付內亂。蘇明鳶深吸一口氣,從屏風後走出:"各位叔伯!當年父親臨終前,留下了一句話——"莫讓忠義蒙塵"!"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她身上。蘇明鳶繼續說道:"我知道大家為父親不平,但長公主不過是利用你們!她若真的為蘇家著想,為何五年前袖手旁觀?為何現在才打著為蘇家報仇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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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說得對!"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我們不能被人當槍使!"
長公主臉色驟變:"你們敢違抗我?"她一揮手,那些死士便要動手。
千鈞一發之際,殿外突然響起熟悉的戰鼓節奏。蘇明鳶驚喜地發現,正是她在教坊司訓練的死士們趕到了。他們手持兵器,將長公主的人團團圍住。
"李昭寧,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皇帝冷冷道。
長公主看著四周的包圍圈,突然仰天大笑:"好,好!皇兄,你贏了。但你別忘了,這天下...還遠遠沒有平定!"
隨著長公主被帶走,一場危機暫時化解。但蘇明鳶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西北藩王尚未解決,朝堂上的暗流依舊洶湧。更重要的是,她的複仇之路,似乎才剛剛開始新的篇章。
夜色再次降臨,蘇明鳶獨自站在教坊司的屋頂上,望著遠處的皇宮。腰間的金鈴鐺早已殘破不全,但她知道,新的使命已經到來。父親的冤屈雖然大白,但還有更多的真相等待她去揭開。而那個戴著麵具的神秘人阿烈,為何會突然消失?他又知道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謎團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指引著她繼續前行,在這充滿陰謀與算計的朝堂上,走出屬於自己的複仇之路。
第七章 迷霧重鎖
秋夜的長安籠罩在細雨之中,教坊司屋簷垂下的雨簾將燈火暈染成朦朧的光暈。蘇明鳶握著半塊玉玨,指尖摩挲著上麵早已模糊的虎頭紋路。自從長公主被押入天牢,整個皇城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前日早朝時,三名禦史聯名彈劾邊關將領通敵,奏折上的字跡,竟與當年陷害蘇家的文書如出一轍。
"姑娘,有人求見。"門外傳來死士壓低的聲音。
來人披著浸透雨水的蓑衣,摘下鬥笠時,蘇明鳶瞳孔驟縮——是本該重傷昏迷的沈硯。他胸前纏著的繃帶滲出暗紅血跡,卻強撐著將一枚青銅令牌拍在桌上:"西北藩王的調兵令,三日後將有五萬鐵騎向潼關進發。"
雨聲驟然變大,蘇明鳶盯著令牌上猙獰的狼頭紋章,耳畔回想起長公主被帶走前的狂笑。原來她不過是枚棄子,真正的殺招藏在更深處。"消息可靠?"她抓起令牌,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指尖發麻。
"我親眼所見。"沈硯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陛下...陛下被人下了慢性毒藥,太醫院那些人...都被收買了。"
驚雷炸響,閃電照亮沈硯灰敗的臉色。蘇明鳶突然想起這些日子皇帝愈發深重的黑眼圈,還有批閱奏折時偶爾顫抖的手。她猛地起身,卻被沈硯拽住手腕:"別去皇宮!現在去...就是送死。"
"那該如何?"蘇明鳶轉身時,發間金鈴鐺輕響,這聲音卻不再清脆,倒像是催命的喪鍾。
沈硯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輿圖,在桌上展開時露出密密麻麻的紅點:"這些是西北藩王安插在京城的暗樁,最關鍵的...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突然渙散,嘴角溢出黑血。
"沈硯!"蘇明鳶接住癱倒的人,顫抖著探他鼻息。懷中的體溫迅速消散,而沈硯至死都沒能說出那個最致命的暗樁。她攥緊輿圖,發現邊緣處用朱砂畫著半朵蓮花——正是禮部尚書府的徽記。
雨不知何時停了,蘇明鳶踩著積水闖入禮部尚書府時,正撞見一群黑衣人從後門魚貫而出。她旋身追去,卻在拐角處被人捂住口鼻。熟悉的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她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蘇姑娘,倒是比朕快一步。"
皇帝鬆開手,手中匕首還滴著血。月光下,他臉色蒼白如紙,卻強撐著將一枚染血的腰牌遞給蘇明鳶:"禮部尚書...是西北藩王的人。"話音未落,一陣劇烈咳嗽讓他捂住胸口,指縫間滲出的血竟泛著詭異的青黑色。
蘇明鳶想起沈硯的警告,立刻從金鈴鐺中取出銀針,劃破皇帝指尖。黑血順著銀針滴落,在青石板上腐蝕出白煙:"是西域"蝕心蠱",唯有北疆雪蓮花可解。"她抬頭時,正對上皇帝帶著笑意的眼眸,那抹笑裏藏著釋然與疲憊。
"五年前,朕派沈硯去救你,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皇帝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滾燙,"鎮山河...本該物歸原主。"
遠處突然傳來金鈴鐺急促的警報聲。蘇明鳶剛要開口,卻見皇帝猛地將她推開,一支淬毒的弩箭擦著她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的槐木。樹身轟然倒下的瞬間,她看見街角處閃過一抹熟悉的青銅麵具——是消失多日的阿烈!
"保護陛下!"蘇明鳶甩出銀針,帶著死士們衝上前。混戰中,她瞥見阿烈手中的長劍刺向皇帝後心,而皇帝卻像是放棄抵抗般閉目而立。千鈞一發之際,蘇明鳶揮出金錯刀的起手式,銀針與長劍相撞,迸出耀眼火花。
阿烈的麵具在打鬥中碎裂,露出一張讓蘇明鳶肝膽俱裂的臉——那是她以為早已死在滅門之夜的胞弟蘇明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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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對不起。"蘇明霄的聲音哽咽,卻在瞬間將長劍轉向,刺向身後偷襲的黑衣人。更多的暗衛湧入,將他們圍在中央。蘇明鳶看著弟弟染血的衣袍,突然想起父親常說的"上陣不離親兄妹",淚水模糊了視線。
"帶陛下走!"蘇明霄揮劍逼退敵人,"我來斷後!"
蘇明鳶咬牙點頭,拽著虛弱的皇帝退入小巷。身後傳來兵器相撞的巨響,還有蘇明霄最後的嘶吼。當她終於將皇帝安頓在一處隱秘據點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懷中的調兵令和輿圖仿佛有千斤重,而更可怕的是——蘇明霄為何會成為西北藩王的殺手?他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什麽?還有那神秘的蝕心蠱,究竟是誰在皇帝身邊布下這致命殺局?
晨光刺破雲層,蘇明鳶望著昏迷的皇帝,腰間殘破的金鈴鐺突然發出微弱的嗡鳴。這聲音像是某種召喚,又像是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她握緊鎮山河,刀刃映出她決絕的眼神——這場複仇與守護的博弈,遠未到終結之時。
第八章 血綻蓮華
殘陽如血,將大明宮的飛簷染成詭異的絳紫色。蘇明鳶握著北疆尋來的雪蓮花,指尖幾乎要將花瓣揉碎。懷中的鎮山河刀隨著她急促的步伐微微震顫,仿佛在呼應著心底的不安。自那日與蘇明霄分別後,弟弟便如人間蒸發,而皇帝體內的蝕心蠱愈發嚴重,已到了藥石難醫的地步。
“姑娘,太醫院有異動!”死士突然從暗處竄出,神色慌張,“禮部侍郎帶人圍住了藥房,說是要徹查‘失竊’的藥材。”
蘇明鳶瞳孔驟縮。雪蓮花雖能暫緩蠱毒,但要徹底解毒,還需太醫院珍藏的千年人參。她將雪蓮塞進死士手中:“速去交給陛下,我去太醫院!”
夜幕降臨時,蘇明鳶混在太醫們的隊伍中潛入藥房。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藥櫃上,泛著冷幽幽的光。她剛摸到藏有人參的暗格,身後突然傳來陰森的笑聲:“蘇姑娘,別來無恙?”
轉身望去,竟是本該在天牢的長公主李昭寧。她身著玄色勁裝,手中把玩著一枚狼頭戒指,身後跟著數十名黑衣死士。“很意外?”李昭寧步步逼近,“天牢的守衛,本就是我西北的人。”
蘇明鳶握緊袖中銀針,餘光瞥見藥櫃縫隙裏露出的半卷醫書——正是記載蝕心蠱解法的古籍。“你放了沈硯,又故意讓我找到調兵令,”她冷聲道,“究竟有什麽陰謀?”
“聰明。”李昭寧拍手輕笑,“當年太子為了讓皇兄背上殺父弑兄的罪名,策劃了蘇家滅門案。可皇兄登基後,竟想與西北和解...”她眼中閃過狠厲,“我不過是讓你們自相殘殺,好為我的藩王夫婿奪回江山!”
話音未落,死士們已持刀撲來。蘇明鳶旋身避開,金鈴鐺聲與兵器碰撞聲交織。混戰中,她瞥見李昭寧正伸手去拿那卷醫書,心中大駭——若蠱毒解法落入敵手,皇帝必死無疑!
“住手!”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炸響。蘇明霄戴著青銅麵具闖入,長劍直指李昭寧咽喉,“你答應過我,隻對付皇帝!”
李昭寧大笑:“天真!蘇家姐弟,都得死!”她猛地甩出袖中軟鞭,纏住蘇明霄的手腕用力一扯。麵具碎裂的瞬間,蘇明鳶看見弟弟臉上新添的鞭痕,還有頸間若隱若現的狼頭刺青。
“明霄,走!”蘇明鳶甩出銀針逼退死士,卻見蘇明霄突然將長劍刺入自己肩頭,借著反作用力撞向藥櫃。轟隆巨響中,醫書和藥材散落一地,蘇明鳶趁機抓起醫書,拉著弟弟奪門而逃。
“為什麽要救我?”跑到巷口,蘇明鳶終於忍不住質問。蘇明霄捂住傷口,咳出一口鮮血:“當年滅門夜,我被藩王抓走,被迫服下‘噬心丹’...”他解開衣襟,心口處詭異的黑紋正順著血管蔓延,“若不聽命,毒發時便會生不如死。”
蘇明鳶淚如雨下,伸手想要觸碰那可怖的傷痕,卻被蘇明霄躲開。“姐,帶著醫書快走,”他將一枚刻著“西北大營”的腰牌塞進她手中,“三日後,藩王將在潼關發動總攻。”
“那你怎麽辦?”
“我...”蘇明霄望向皇宮方向,眼神堅定,“我是蘇家的人,該做個了斷了。”他突然用力推開蘇明鳶,轉身迎向追來的死士。長劍出鞘的寒光中,蘇明鳶聽見弟弟最後的嘶吼:“姐,替我活下去!”
淒厲的慘叫聲傳來時,蘇明鳶已跑出三條街。懷中的醫書被淚水浸透,她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回到藏身之處,卻見皇帝正強撐著身子繪製兵防圖,臉色蒼白如紙。
“陛下,這是蠱毒解法。”蘇明鳶將醫書遞上,又掏出西北大營的腰牌,“三日後,潼關將有大戰。”
皇帝接過腰牌,手指摩挲著上麵的刻痕:“原來...他一直在暗中幫朕。”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醫書的扉頁,“蘇姑娘,朕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
“帶著鎮山河,去潼關。”皇帝將刀鄭重地交到她手中,“西北大營中有朕的舊部,這把刀...能讓他們聽你調遣。”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你父親若泉下有知,定會為你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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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中,蘇明鳶背著鎮山河,帶著死士們悄悄出城。潼關方向,隱隱傳來戰鼓轟鳴。她撫摸著腰間的金鈴鐺,那些殘破的鈴鐺突然發出清越聲響,仿佛是蘇明霄在為她送行。前方等待她的,將是一場生死決戰,而她手中的鎮山河,不僅是複仇的利刃,更是守護江山的希望。可西北大營中,究竟還有多少陰謀等著她?皇帝能否撐到援軍到來?還有那噬心丹的解藥,又是否存在?這些疑問如烏雲般籠罩在心頭,而她,隻能握緊長刀,在血與火中踏出一條生路。
第九章 烽煙潼關
馬蹄踏碎晨霧,蘇明鳶率領死士疾馳在通往潼關的官道上。鎮山河刀在她背上微微發燙,刀柄處的虎頭紋章仿佛活過來般,隨著顛簸的節奏起伏。遠處的潼關城牆在朝霞中若隱若現,城頭飄揚的"西北王"狼頭旗獵獵作響,宛如張開獠牙的凶獸。
"姑娘,前方五裏發現伏兵!"探馬疾馳而來,話音未落,兩側山坳突然響起梆子聲。無數箭矢破空而至,蘇明鳶旋身揮刀,鎮山河劃出銀亮弧光,將箭矢紛紛斬落。林間黑影閃動,西北藩王的精銳騎兵如潮水般湧出。
"結陣!"蘇明鳶振臂高呼,死士們迅速擺出父親親傳的"魚鱗陣"。刀光劍影中,她瞥見敵陣中央那道熟悉身影——李昭寧身披玄甲,手中長鞭纏繞著劇毒倒刺,身後跟著百名戴著青銅麵具的死士,為首之人的麵具裂痕與蘇明霄如出一轍。
"蘇明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李昭寧揮鞭,鞭梢擦著蘇明鳶耳畔飛過,在樹幹上留下寸許深的溝壑。蘇明鳶握緊鎮山河,金錯刀的起手式剛擺出,卻見對方陣中突然推出十架床弩,弩箭上燃燒的火油滴落,在地上砸出灼熱火坑。
"散開!"蘇明鳶大喊,卻為時已晚。劇烈的爆炸聲中,熱浪將她掀翻在地。鎮山河脫手飛出,插在三丈外的巨石上。她掙紮著起身,發現李昭寧已逼近,長鞭如毒蛇般纏住她的脖頸。
"知道你弟弟怎麽死的嗎?"李昭寧在她耳邊低語,"他服下最後一顆噬心丹,在劇痛中把自己的心髒剜了出來。"
蘇明鳶瞳孔驟縮,全身血液仿佛凝固。就在李昭寧要收緊長鞭的刹那,巨石上的鎮山河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刀身掙脫束縛,化作流光直刺李昭寧麵門。女魔頭慌忙撤鞭格擋,蘇明鳶趁機翻身躍起,握住刀柄的瞬間,無數記憶如潮水湧入腦海——父親沙場點兵的英姿,蘇明霄幼時舉著木劍的笑臉,還有皇帝將刀交給她時那信任的目光。
"金錯刀·斷嶽!"蘇明鳶揮刀劈下,刀鋒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李昭寧的長鞭寸寸碎裂,她驚恐地望著逼近的刀光,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令牌:"且慢!你以為皇帝真的無辜?當年下令誅殺蘇家的密詔,就藏在..."
話音戛然而止。鎮山河貫穿李昭寧胸膛的瞬間,蘇明鳶看見她眼底的不甘與嘲諷。從屍體手中奪過令牌,隻見背麵刻著半朵蓮花——與禮部尚書府的徽記一模一樣,而正麵的狼頭下方,赫然刻著"東宮密詔"四個小字。
"姑娘!西北大營有變!"死士的呼喊打斷思緒。蘇明鳶抬眼望去,潼關城頭突然升起狼煙,本應是藩王旗號的位置,此刻卻飄起了繡著"鎮北"的戰旗。更遠處,黃沙漫天,一支打著"禦林軍"旗號的騎兵正疾馳而來,為首之人手持鑲玉鎮山河,與她手中的長刀遙相呼應。
"是陛下!"死士們驚呼。蘇明鳶望著皇帝蒼白卻堅毅的麵容,終於明白他為何執意讓自己先到潼關——原來早在發現蠱毒時,他便暗中調集了禦林軍,更派人潛入西北大營策反舊部。
然而,短暫的欣喜被突然爆發的喊殺聲擊碎。李昭寧麾下的麵具死士們突然發狂,他們扯下麵具,露出布滿毒瘡的麵容,不顧一切地衝向皇帝的軍隊。蘇明鳶認出這是西域失傳的"屍毒",中者會喪失心智,直到力竭而亡。
"陛下小心!"蘇明鳶揮刀衝向最近的毒屍,卻見一名麵具死士趁機撲向皇帝。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閃過,沈硯渾身浴血地擋在皇帝身前,那支本該刺入龍心的毒箭,深深沒入他的後背。
"沈硯!"蘇明鳶的呼喊被淹沒在戰鼓聲中。沈硯艱難地轉頭,嘴角溢出黑血卻帶著笑意:"姑娘...記得去...東宮密室..."話未說完,便重重倒下。皇帝握緊鎮山河,刀鋒染血,怒吼著揮軍掩殺:"給朕殺!一個不留!"
夕陽西下,潼關戰場屍橫遍野。蘇明鳶跪在沈硯身旁,從他懷中摸出半張泛黃的紙。那是五年前的密詔殘片,雖然字跡模糊,但"蘇烈謀逆,著即誅滅"八個字依然清晰可辨,而詔書末尾的玉璽印鑒旁,赫然蓋著東宮的朱紅私章。
夜色漸濃,皇帝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來。他身上的龍袍染滿血跡,卻依然挺直脊梁。"明日,隨朕回長安。"他望著東方,眼神深邃如淵,"是時候揭開所有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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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鳶握緊密詔殘片和青銅令牌,鎮山河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長安的皇宮中,東宮密室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皇帝是否真的如他所言對當年之事一無所知?而那噬心丹的解藥,是否能挽回蘇明霄的性命?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她知道,這場持續五年的複仇與守護之戰,真正的終章,才剛剛開始。
第十章 玉碎真相
長安的秋意裹挾著血腥氣漫過朱雀大街,蘇明鳶隨皇帝的車輦穿過層層宮門。鎮山河刀在鞘中微微震顫,仿佛感知到即將揭曉的隱秘。她攥著懷中的密詔殘片與青銅令牌,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東宮密室裏,究竟藏著怎樣顛覆一切的真相?
"擺駕東宮。"皇帝的聲音在寂靜的宮道上響起,驚起簷角一群寒鴉。
東宮的朱漆大門緊閉,銅環上結滿蛛網。當侍衛撞開大門時,腐木的氣息撲麵而來。蘇明鳶踏入庭院,目光被滿地碎裂的青花瓷吸引——每一片瓷片上,都用朱砂繪著猙獰的狼頭。
"陛下,密室入口找到了!"暗衛的聲音從假山下傳來。蘇明鳶跟著眾人穿過狹窄的甬道,石壁上的火把明明滅滅,照亮牆上一幅幅詭異的壁畫:太子與西北藩王歃血為盟、李昭寧被強行許配的場景,還有...一幅蘇家滿門被屠戮的慘烈畫卷。
密室中央的檀木匣上,刻著與玉玨相同的虎頭紋。皇帝將兩半玉玨嵌入凹槽,機關啟動的轟鳴聲中,匣蓋緩緩升起。裏麵整齊碼放著一摞密詔,最上麵的那封,赫然寫著"誅殺鎮北大將軍蘇烈全家"。
蘇明鳶顫抖著展開密詔,墨跡未幹的字跡讓她瞳孔驟縮——正是當今皇帝的筆跡。
"不可能..."她踉蹌後退,撞上身後的書架。鎮山河刀墜地,發出清越的鳴響。皇帝彎腰拾起長刀,指尖撫過刀身:"當年太子病重,自知命不久矣,便將這些密詔交給我,讓我替他完成心願。"
"所以你就成了劊子手?"蘇明鳶的聲音冰冷如霜,"我父親一生忠義,卻換來滅門慘案!"
"蘇姑娘,你看這個。"皇帝從匣底抽出一卷泛黃的書信,"這是太子臨終前的絕筆。"
信中字跡潦草,卻字字泣血。原來太子早已洞悉西北藩王的野心,為了不讓江山落入敵手,他決定犧牲蘇家,以換取藩王暫時的信任。而讓皇帝接手密詔,是希望他登基後能為蘇家平反。
"我本想等坐穩江山,便昭告天下為蘇家正名。"皇帝的聲音充滿悔恨,"可李昭寧勾結藩王謀反,裴硯之暗中阻撓,一切都偏離了軌道。"
蘇明鳶握緊雙拳,指甲刺破掌心。五年的仇恨,無數個不眠之夜,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個巨大的誤會。她突然想起蘇明霄臨終前的眼神,想起沈硯拚死保護皇帝的身影,淚水不受控製地落下。
就在這時,密室突然劇烈震動。李昭寧的貼身侍女舉著火把衝進來,身後跟著一群蒙麵死士:"蘇明鳶!我家主子就算死了,也要拉你們陪葬!"
侍女將火把扔向牆角的火藥桶,爆炸聲震耳欲聾。蘇明鳶本能地撲向皇帝,用身體護住他。碎石紛飛中,她看見鎮山河刀被氣浪卷走,插入遠處的石壁。
"快走!"皇帝拽起她的手腕,卻被橫梁砸中肩頭。蘇明鳶咬著牙背起皇帝,在死士們的圍攻下衝向出口。混戰中,她瞥見侍女手中寒光一閃——是淬了劇毒的匕首。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閃過。戴著青銅麵具的人擋在他們身前,麵具碎裂的瞬間,蘇明鳶對上了蘇明霄的眼睛。
"明霄!"她的呼喊被淹沒在爆炸聲中。蘇明霄的胸口插著匕首,卻依然揮劍斬殺敵人。他轉頭對她露出微笑,那笑容與幼時一模一樣:"姐,這次...真的不疼了。"
隨著最後一聲巨響,東宮密室轟然坍塌。蘇明鳶在廢墟中醒來時,懷中抱著昏迷的皇帝,身旁躺著早已沒了氣息的蘇明霄。鎮山河刀不知何時回到她手中,刀身上凝結的血珠,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紅光。
三日後,皇宮前的廣場上,皇帝當著滿朝文武和百姓的麵,宣讀為蘇家平反的詔書。蘇明鳶身著素白喪服,站在最前方。當"追封蘇烈為鎮國公,恢複蘇家榮耀"的聲音響起時,她握緊鎮山河,望向天空——那裏,兩隻飛鳥正並肩掠過。
夕陽西下,蘇明鳶獨自來到教坊司。曾經的舞衣和金鈴鐺早已化為灰燼,她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與皇帝歸還的另一半合二為一。玉玨上的虎頭栩栩如生,仿佛在訴說著那段塵封的往事。
遠處傳來隱約的戰鼓聲,蘇明鳶握緊鎮山河,目光堅定。父親的冤屈已昭雪,但她知道,守護江山的使命才剛剛開始。而那些在這場陰謀中逝去的人,她會永遠銘記。
夜色漸濃,長安城的燈火次第亮起。蘇明鳶望著天空,輕聲道:"爹,明霄,沈硯...你們看到了嗎?這盛世,如你們所願。"
鎮山河刀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金錯刀的傳說,還將繼續書寫新的篇章。而蘇明鳶,也將帶著所有人的期望,在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上,守護著父親用生命扞衛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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