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人都是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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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平王謝輕瀾領兵出京,緊接著,太子謝沉硯著手準備前往豐州剿匪。
剿匪一事非比尋常,也是這時,蘇嫋才從謝沉硯口中得知,豐州匪患不隻隻是匪患,背後的問題很大,尤其是很可能與永王謝程渝當初在豐州治水有關。
那時聖上尋不到皇長子,兩年多以後終於放棄,又在朝臣的催促下起了立儲的心思。
還是二皇子的永王那一陣子十分積極,主動請纓往豐州治理水患。
可他才能有限,豐州當時的狀況複雜且艱難,一直難以取得進展……眼見在嘉恒帝麵前給自己設下的期限已經有些緊張,擔心自己首戰便落敗,謝程渝便走了歧途。
他在青州強征勞役橫征暴斂,且放任底下的官員強拆民居克扣工糧,還暴力督工……無數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就這樣,謝程渝在期限內順利解決了豐州水患,博得朝臣交口稱讚。
可他治水離開後沒多久,那些家破人亡無家可歸的所謂“流民”便聚集起來,逐漸成了氣候,豐州的水患就此變成匪患。
也是因此,當知道嘉恒帝要派人往豐州剿匪時,永王與皇後那邊十分緊張,暗中派了幾波人去打點。
“豐州官員與永王沆瀣一氣,往那邊去剿匪調查,到處都是暗潮翻湧,不必想也能猜到一路上不會太平,皇後手中有暗衛……自然不會看著永王落罪。”
蘇嫋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皇後會派殺手?”
再一想,可不正是這個道理……若是殺手能將謝沉硯殺了,一來永王便又有機會角逐太子之位,二來還能遮掩當初他在豐州留下的滔天罪行,皇後怎麽可能會讓謝沉硯安安穩穩抵達豐州。
“這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蘇嫋有些慌:“你能不能不去,萬一他們真的派殺手怎麽辦?”
一想到這件事當初原本是要落到舒玄清頭上,謝沉硯是因為答應了她才將差事攬過來,蘇嫋便湧出濃濃的內疚來。
“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
謝沉硯忙將人抱在懷裏安撫:“我與你說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並非我不願替舒玄清去雁門關,而是豐州那邊的狀況對舒玄清來說,比起去雁門關更加驚險。”
他對蘇嫋說起那些事情來沒有任何不耐,而是掰碎了跟她講:“我如今身為太子,皇後與永王便是想做什麽都得格外小心謹慎,可若是舒玄清去,他們的顧慮便會少了許多,手段也必定更加激烈和瘋狂。
再者,我在豐州這邊調查,他們要分神應對,往雁門關那邊的心思便會少許多,舒玄清的危機也會跟著變少。”
聽著他一字一句都在講這樣的安排對舒玄清的好處,蘇嫋卻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
她摟著謝沉硯脖子悶聲道:“你隻提哥哥安危卻一句也不提自己的艱險,便是覺得我隻在乎哥哥不在乎你嗎?”
想到當初的許多事情,她心中酸澀,再想到這人事事替她著想,便忍不住想把心裏的話一股腦兒倒出來。
“我知道我先前對你不好,可那時我以為前世是你恨我殺我,便是今生你對我再好,心中總存了幾分畏懼與不甘……可哥哥前世為我付出一切卻不得善終,我便想著拚死也要護他周全,這才讓你受了好些委屈。”
蘇嫋扳著謝沉硯的臉看著他認真開口:“可後來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你自始至終都隻對我好,從未傷過我厭過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如今嫁你為妻,我亦是滿心歡喜,恨不能日日與你相伴不分開,又怎會不在意你的安危。”
她說著便紅了眼圈:“我是想讓哥哥好好的,可我也不能沒有你,你替我照應兄長,我也希望你保護好你自己,若你有什麽事,哥哥有九公主陪伴,那我日後該怎麽辦?”
蘇嫋吸了吸鼻子:“我心裏知道,再也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比你更疼我愛我了……我也愛你也想疼你,更是把你放在心尖上在意,所以,你不能再覺得我不在意你了。”
謝沉硯怔怔看著懷裏的小孔雀,好半晌,他才終於能說出話來,一開口,聲音已然有些嘶啞。
“嫋嫋,你這番可真是……”
沒有半分潤色,措辭甚至堪稱笨拙,可就是這一句句笨拙卻真實的告白,讓素來老成持重的太子殿下幾乎於頃刻間丟盔棄甲。
謝沉硯不是沒城府沒心思的人,尤其是在蘇嫋身上,即使他從無壞心,他卻也是用過不少小手段的。
便是今日說這些,安撫蘇嫋的背後,也夾雜著幾分私心:他不是聖人,也想讓小孔雀知道他為她做的打算,想將小孔雀的心捂化了,讓她更喜愛他幾分。
他心裏也清楚,前世今生種種,小孔雀最在意自己的哥哥亦是人之常情。
可猝不及防的卻聽到她這樣一番剖白,文采卓絕的太子殿下這一刻甚至說不出半分迎合之語,隻那歎息般的半句感慨便已經抽幹了所有的言語。
他將人緊緊按進懷裏,恨不能揉進自己身體裏變成自己的血肉一般……
蘇嫋自己說的又著急又委屈,生怕謝沉硯不信,等被人緊緊抱著看到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便又知道,他信了。
他還說:“我原以為能做嫋嫋夫君便已經算是此生得償所願……”
卻不想,人都是貪心的。
“原本我想著,能娶嫋嫋為妻便已經心滿意足,若你能再愛我幾分,便是上天的恩賜……可如今聽到嫋嫋這些話,我又忍不住盼著,嫋嫋待我這份心能長長久……那便此生無憾了。”
蘇嫋覺得她的夫君可真會說話啊,難怪旁人誇他才華斐然。
這種文縐縐又好聽的話她是說不出來的,但好在她一向是實幹派。
於是這天晚上沐浴後,蘇嫋便身體力行打算好好疼疼這樣好的太子夫君。
剛剛沐浴過,太子殿下敞著衣袍,胸腹間塊壘分明,蘇嫋便輕車熟路的按上去附到他耳邊小聲耳語了什麽,然後就見那即便將她欺負的說不出話來時都神情幾乎不變的太子殿下瞬間驚到……接著便從雙耳一直紅到了胸口。
喉結劇烈滾動,謝沉硯下意識想要拒絕。
便是在小孔雀麵前再貪歡重欲,他卻也沒想過那樣的事……不敢想,也不舍得。
可聽到小孔雀自己說出來的一瞬,便隻覺喉嚨幹啞如火一般,拒絕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太子殿下才明白,他骨子裏果真是卑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