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歌抬手推開第三層塔門，鎏金咒紋在掌心跳動的刹那，周身突然泛起細碎金光。
    那些曾被他碾碎的佛性殘芒，竟如破土新芽般從光輪裂縫中鑽出，與纏繞指尖的猩紅殺氣轟然相撞。
    金與紅在肌膚表麵暈開橙光，如熔爐中鍛造的鎏金刃，鋒銳裏透著慈悲的溫潤。
    他抬腳邁入塔門的瞬間，橙光順著脊柱爬上後頸，在皮膚下凝成半透明的佛魔相紋身。
    而這一刻，蕭天歌自己可能還沒有發覺，他隻知道自己的心境變化了許多。
    第一層是貪，第二層是嗔，第三層又會是什麽？
    他隻盯著門內翻湧的乳白色霧靄輕笑，此時的他充滿了期待。
    霧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梵唱，蕭天歌撫過腕間漸趨平和的光輪，忽覺靈台清明如鏡。
    不是佛性壓製了殺心，而是兩者在廝殺中磨出了共生的紋路。
    橙光掠過眉骨時，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挑眉：原來渡過畜生道的業火，竟讓佛魔兩道在體內凝成了這般奇特的平衡。
    "第三層，我來了。"
    熱浪裹挾著硫磺氣息撲麵而來，這是蕭天歌踏入第三層的瞬間。
    抬眼望去，天空被紫黑色雷火撕裂。
    青灰色雲層裏墜下燃燒的隕石，砸在布滿猩紅裂痕的大地上。
    濺起的不是塵土，而是粘稠如岩漿的鮮血。
    遠處斷壁殘垣間，巨大的青銅戰旗歪斜著插在血泊中，旗麵上"戰"字的筆畫裏爬滿啃食腐肉的魔蟻，曾經的輝煌文明早已被戰火碾成齏粉。
    "阿修羅道......"他踩過一塊凝固的血晶，鞋底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尖鳴，"果然是被欲望與戰火灼燒的煉獄。"
    話音未落，前方峽穀傳來山崩地裂的嘶吼。
    兩頭背生骨翼的阿修羅戰士正踩著同伴的屍體搏殺：左邊的戰士手持染血的顱骨戰錘，臂間纏繞著活物般蠕動的鎖鏈，每一節鏈環都嵌著仇敵的眼珠。
    右邊的生靈後背裂開十二道猙獰傷口，每道傷口都噴出火焰，手中斷刃上還掛著半片心髒——那是從某個失敗者胸腔裏剜出的戰利品。
    "殺！！"
    戰錘與斷刃相撞的刹那，方圓十裏的大地再次龜裂。
    蕭天歌袖中光輪輕顫，倒映出戰場上此起彼伏的殺戮。
    有人為了爭奪一滴能強化肉身的魔血，生生咬斷同伴的喉嚨。
    有人為了取下對手頭頂的犄角作為戰利品，將對方按在血泊裏剜去雙眼。
    而所有生靈的瞳孔裏，都燃燒著同一種火焰——那是比"嗔"更熾烈的嫉妒，比"貪"更扭曲的占有欲。
    "永無止境的欲望......"他抬手按住眉心橙光，那裏正隨著戰場的喧囂微微發燙，"原來阿修羅道的"癡"，是困在"非贏不可"的執念裏，連為何而戰都忘了。"
    突然，一道黑影破空而來！
    某具瀕死的阿修羅屍體被拋向他麵門，其胸口還插著半截斷矛，矛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殺戮經文。
    蕭天歌側身避開的瞬間，屍體爆開成血霧，竟在他光輪上腐蝕出細小的黑斑——那是被嫉妒與仇恨汙染的詛咒。
    而緊接著是滿是殺意的追殺者，舉著長矛向著他殺了過來！
    "有意思。"他舔了舔指尖血霧，橙光突然暴漲三寸，將黑斑灼成飛灰，"你們的戰火能燒穿星辰，卻燒不掉心底的空洞——讓我看看，當殺戮失去意義時，你們還剩下什麽？"
    蕭天歌指尖的橙光突然褪成血珀色，後頸的佛魔相紋身滲出細密血絲。
    當第三層塔門在身後轟然閉合時，他垂在身側的右手已握成利爪狀，指縫間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凝結成晶的殺意。
    那是千萬層地獄業火淬煉出的魔性，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全身，紫黑色雷火在他瞳孔裏碎成齏粉。
    當第一聲阿修羅戰吼撞來的刹那，蕭天歌仰天長嘯，喉間迸出的竟不是人聲，而是阿修羅族特有的裂空銳鳴。
    轟——
    血色殺意如火山噴發般炸開，光輪在背後裂變為十二道猙獰魔紋，每一道都吞吐著煉獄業火。
    那些啃食腐肉的魔蟻瞬間化為飛灰，青銅戰旗上的"戰"字被燒出焦黑窟窿，連正在搏殺的骨翼戰士都凝滯在空中。
    他們此時看見的不是凡人，而是從殺戮深淵裏爬出的魔王。
    "這才是你們熟悉的味道吧？"蕭天歌踏碎血晶的腳掌下綻開黑色曼陀羅，殺意浪潮所過之處，大地皸裂出燃燒的魔紋，"用你們的恐懼，來喂養我的殺心！"
    話音未落，他周身血光突然凝結成萬千魔刃，每一道刃口都倒映著阿修羅們驚駭的麵孔。
    持顱骨戰錘的戰士率先反應，戰錘裹挾著屍山血海的怨氣砸來。
    蕭天歌卻不閃不避，任由戰錘轟中麵門。
    哢嚓——
    骨骼碎裂聲中，他咧開染血的嘴角笑了，露出的竟不是人類牙齒，而是阿修羅族的鋸齒狀利齒。
    "你的憤怒...太淡了。"他反手抓住錘柄，血光順著戰錘爬上對手手臂，瞬間將那具覆滿鱗片的軀體抽成皮包骨的幹屍。
    斷刃戰士噴出的火焰在血光中淬成冰藍，十二道傷口裏鑽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纏繞著鎖鏈的毒蛇。
    蕭天歌屈指一彈，血光化作猙獰鬼手穿透其胸膛，攥住那顆還在跳動的心髒："為了半片心髒就自相殘殺...你們的欲望，連我體內的魔性都覺得貧瘠。"
    心髒在鬼手中爆成血霧，卻被他張口吞下——喉間溢出的血沫裏，竟混著佛音殘響。
    阿修羅們竟然在這恐怖地神魔麵前，第一次罕見地露出了恐懼的麵容，那止不住顫抖的腿已經準備要退縮。
    蕭天歌站在屍山之巔，身上的衣服早已染成血色，露出的皮膚上佛魔紋路交錯生長。
    那眼中的慈悲金芒已然褪去，隻剩下無盡的殺戮赤焰。
    "看見你們眼中的恐懼了嗎？"他一腳踏碎退縮不及的阿修羅頭領，腳底升起的不是業火，而是金紅雙色的蓮花，"就你們還配稱之為阿修羅！來啊——用你們的癡，來煉我的道！"
    他仰天怒吼，下一個瞬間，他徑直衝殺向那無數的阿修羅。
    那血光與金光同時爆開，在紫黑色天空中劃出比雷火更耀眼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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