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麗絲手指攥成麻花。
    小聲地說起，她是怎麽看到黑魔標記的，又是怎麽拉著哈利飛上天跟黑袍人周旋的。
    她模糊了時間線，耷拉著腦袋，不讓家長們看見自己明顯在說謊的表情。
    但是真正從她嘴裏聽見，這麽大陣仗確實是兩個學生鬧出來的時候——
    眾人還是沉默了。
    “那巴克比克又是哪裏來的？”
    半晌，爸爸希爾終於開口了，直擊命脈。
    “唔——”
    編不下去了。
    前世看書，莉麗絲總羨慕各種穿越前輩，能縝密地隱瞞所有的計劃。
    這輩子呢？
    她別說學到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的一兩分了——
    要怎麽在家長麵前說謊不打草稿，都已經是最大的難題。
    看出來女兒的滿肚子糾結和窘迫。
    希爾長歎一聲。
    這一聲可太複雜了。
    三分無奈，三分慶幸，又還有四分氣急敗壞。
    胡說的。
    當然沒這麽嚴謹——莉麗絲自己倒是聽得七上八下。
    “我該驕傲斯卡曼德家就在這場暴亂裏，占了三個名額嗎？”
    希爾是把巴克比克也算上了。
    但哈利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臉紅了一小下。
    “你倆真不愧是親兄妹。”
    莉麗絲這才從爸爸口中得知羅爾夫的壯舉，滿臉愕然。
    他竟然用外套，包著一窩比利威格蟲，朝一隊摸到森林邊上的食死徒扔去。
    那群倒黴蛋被蜇傷後不但暈暈乎乎——還差點不受控製地晃晃悠悠朝空中飛去。
    “我......我在他們褲腿裏塞了石頭......”
    好一個生物炸彈。
    “我跟它們道歉了。”
    羅爾夫內疚壞了，又小聲補了一句。
    他確實對不住那窩倒黴的小飛蟲。
    於是對不起也說得很真誠。
    希爾直接噎住。
    盧平揉了揉額頭，又轉向把手背在身後的羅恩和赫敏：“那你們呢？”
    羅恩和赫敏麵麵相覷，最終還是乖孩子赫敏輕聲開了口。
    莉麗絲聽著聽著，眼睛瞪得更大了。
    原來突然那麽多的管子——是她的夥伴們在送道具呀？！
    五個人齊齊整整，一個閑人也沒有。
    查理和比爾差點笑出淚花來。
    但察覺到長輩們的氣壓更低了，強自忍得渾身發抖。
    “你們——你們是怎麽覺得五個四年級的學生，可以抵擋這些危險的人們呢？”
    “我也是這麽說的！”
    赫敏急急抬起頭輕呼——忽地撞上了韋斯萊先生無奈的表情，又低下了頭。
    希爾拳頭捏住又放開。
    臉色變化了幾番，才終於打破了沉默。
    “做得很好。”
    五張呆愣的小臉齊齊抬起。
    這下像是一下鬆掉了擰緊的閥門，終於還是笑意占了上風。
    開了這個口就容易許多了，希爾覺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適合裝嚴父。
    亞瑟也隨之光明正大地笑起來：“誰敢相信呢——一群孩子！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新聞啊！”
    “是做得很好，你們都是。”
    “該是我們說抱歉才是。”
    盧平教授稍稍躬身，用雙臂環住一群學生，嚐試和他們平視。
    是啊，該是他們一群大人，為他們的動作慢，覺得抱歉才是。
    “但我們還是希望，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們起碼不要第一個衝到前麵。”
    低沉的聲音更柔和了些。
    “或者，起碼在離開之前，給我們留張更清晰一點的紙條。”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用力揉了揉哈利的腦袋——這下徹底成小蒲公英了。
    莉麗絲聽著意有所指的話，小臉酡紅。
    “好了好了。”
    萊爾笑意溫柔，老先生看熱鬧看得心頭發軟。
    但看看黑沉沉的夜色，還是隻能忍不住打斷眾人繼續灰頭土臉地站在這裏。
    “我們最好快些和其他人集合，回去洗個熱水澡。”
    眾人朝森林邊緣走去。
    好在他們的中央帳篷，還是好端端地立在那裏。
    讓大家起碼還能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個覺。
    “嘿嘿，好在迪戈裏先生不在！”
    莉麗絲屁顛屁顛跟上去，用手扯了扯哈利的衣角。
    “不然巴克比克就要被罰款了！——神奇動物控製司可難得能有這樣的機會。”
    當然了，今晚的大功臣巴克比克，此時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不知道爺爺明天起來看見它灰頭土臉的模樣，會怎麽想呢？
    莉麗絲終於從緊張中脫身，此時話是異常的多。
    小聲在長輩們身後蛐蛐：“沒想到這麽輕易就放過我們了，還以為起碼要訓上個一天一夜呢。”
    “你說對不對？哈利？”
    “哈利......？”
    沒有應聲。
    啊哦。
    莉麗絲微微縮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上哈利垂落的指尖。
    試探！
    暫時安全！
    然後又狗狗祟祟地，從他身後探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白皙的小臉上又蹭了這裏一道、那裏一撇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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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忍不住用餘光看過去。
    那雙濕潤晶亮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哈利忍不住指尖蜷曲，卻不由輕輕掃過柔軟的觸感。
    “哈利？”
    再試探！
    ——警報響起了！
    她笑得討好，臉頰上的軟肉鼓鼓，月牙眼彎得更厲害了。
    “對不起呀。”
    “我是想——”
    輕聲細語卻忽地被一陣急斥打斷。
    “想自己去解決那些食死徒？還是想獨自在我們發現之前——解決什麽隻有你知道的問題？”
    哈利惱火地低吼，但是卻一直垂著眸子，不知為何不敢去看愣在原地的女孩。
    “先不管可能會發生什麽，退一萬步說——我比誰都憎恨這群人。”
    “你怎麽不想想——你不想想我們會有多擔心？”
    “你一個人！我知道你很強，但怎麽可以——”
    然後他忽然話音一窒。
    夜風裹著一陣小小的啜泣聲，輕飄飄鑽進他的耳朵裏。
    極其清晰——在黑夜裏像是被無限放大了一般。
    心髒悄咪咪地咯噔一下。
    哈利下頜猛地微揚。
    他覺得天確實有些太暗了點。
    隻能看見幾顆剔透的淚珠，撲簌地從通紅的眼尾滾落。
    一顆接一顆。
    滴溜溜地。
    劃過了濕漉漉的睫毛，又是隻一瞬間，那層濕意就浸滿了灰藍色的雙眸。
    “對不起......對不起，哈利——喔，我是不是說過太多次對不起啦？”
    “但還是對不起......”
    哈利又忽然覺得自己，完全想不起來剛才為什麽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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