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定定看著那雙，因為沾滿淚意被洗得更漂亮的眼睛。
    感受著手心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心頭冒起一個又一個莫名其妙的泡泡——
    他是不是第一次看見莉麗絲哭啦？
    好像不是......
    但是很少，嗯對，很少哭。
    ——莉絲連決鬥大賽受傷都不哭的呢。
    那他是不是有點太凶啦？
    嗯......下次再小點聲？
    但是——其實莉絲哭的時候也很好看？
    轉而又覺得這樣很不像話——莉絲還在哭呢！
    哈利一時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麽。
    這時適應了夜裏微弱的光亮，他看得更清晰了——那些細碎落下的星光差點要灼傷他的眼底。
    這下哪還顧得上生氣不生氣？
    誰還管莉絲到底衝動不衝動？
    他就是最衝動的那個！
    懊惱地伸出手去擦那張小臉上的淚。
    卻更完了。
    越擦越多。
    眼淚糊著臉上的灰和土，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直接抹出了一道一道滑稽的灰色來。
    隻有唯一幸存的紅彤彤鼻頭，能看得出來這不是一個真的小煤球兒。
    “你別哭，莉絲......我不是——”
    哈利終於確定自己極度不像話了。
    他竟然覺得即使這樣的莉絲也是好看的，應該被拍下來——放在《預言家日報》頭版也不為過。
    當然，他沒有征詢過模特本人的同意。
    “嘿！”
    “哈利！
    身後本來還在打著腹稿，想著要怎麽三百六十度痛罵莉麗絲的三人。
    這時終於也察覺到了前麵的異動。
    赫敏追上前去，驚呼一聲：“怎麽哭成這樣？”
    羅爾夫急壞了。
    趕緊抓起衣擺就急急去給妹妹擦臉，卻沒想到自己身上也是一身的汗啊土的。
    哈！
    這下均勻了。
    赫敏先是震驚地給了羅爾夫一個看傻子的表情。
    隨即立刻把痛斥二人的計劃，臨時更改成主攻哈利。
    “我隻是，我想告訴她知道這樣很讓人擔心——”
    小分隊的真正話事人·格蘭傑小姐，雙手叉腰，杏眸圓瞪：“那也可以委婉些！你是不是說了很重的話？哈利！你分明也和莉絲一樣，誰也別說誰——”
    話事人的戰鬥力不容小覷。
    “你剛剛分明也打算痛罵一頓莉絲的呢......”羅恩小聲嘟囔。
    謔！
    挑戰權威？
    賞不懂讀空氣的笨瓜小羅一個大白眼子！
    赫敏揣了一晚上的擔心和氣悶，這下一股腦地都倒了出來。
    隻是哈利險些沒被淹死。
    羅恩和羅爾夫也遭了殃——即使站在旁邊呼吸也能被波及一二。
    隻有一開始的“批鬥目標”此時完好無損。
    莉麗絲隻是哭得邊打嗝邊打圓場。
    “你們——你們也是幫凶呀，別光說哈利......”
    三雙眼睛“唰”地瞪著她。
    還有一個當事人悄咪咪地閉上了眼睛。
    呼......
    等待疾風。
    “你還說！”
    “就是你——起碼也告訴我們呀！”
    “就是就是，你不知道......”
    莉麗絲拔腿就往前跑，夜風拂過，隻一下就吹幹了淚漬。
    餘留風裏一串的笑鬧聲，被吹散，被悠悠然裹挾著托至無邊夜空。
    將繁星間其中一顆，點得倏然跳動一瞬。
    ————
    “恭喜宿主，這次的章節任務完成三分之一啦！”
    轉天莉麗絲幽幽轉醒之時，聽見的便是係統歡快的調調。
    這個笨蛋係統，雖沒什麽用，卻久而久之有些笨拙的可愛。
    昨晚的混戰中，除了一如既往地提供情緒價值——它精確提升的定位能力，倒是實打實幫了不少忙。
    不然她哪能次次避過那些密集狠辣的攻擊？
    “那看來小巴蒂確確實實被抓了，沒有遺漏。”
    莉麗絲捏了捏酸疼疲憊的肩膀，心情很好。
    她賭對了。
    猜想這次食死徒的出現——是可能提前逃脫的小巴蒂主導。
    管他們是被迫還是自願呢？
    那麽總歸黑魔標記就是行動信號。
    於是一網打盡——是大有收獲的一個晚上。
    隻除了被教訓了一頭包。
    先是好友、哥哥、家人，後來媽媽也加入了。
    這時想起來耳膜還有些嗡鳴。
    還有......
    但更重要的是，黑魔王從來都躲在人後的影，這下可就更早重新展露在世人眼前了。
    “而且而且，一場世界杯我們賺得盆滿缽滿！”係統還在打著節拍唱歌，“我又可以升級了！”
    “能不能多來幾場呀......”
    莉麗絲在被子裏悶聲笑個不停。
    一場世界級賽事，任是放在前世也是力拉消費的一把利刃。
    係統聲音消失了。
    看來是又跑去升級了？
    不知道這次會送她什麽驚喜呢？
    莉麗絲沒心沒肺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回陋居的路上——看見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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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忽然有些遲來的擔憂，昨天哈利是不是還沒消氣呢？
    後知後覺地為自己忍不住痛哭感到羞慚。
    心虛的女孩悄咪咪去貼貼哈利——肩碰肩地擠著他走，活像小朋友才會做的事。
    “還生我的氣嗎？”悄咪咪問。
    “不了。”冷冰冰答。
    還說不生氣呢！
    還氣著呢！
    她不知道其實哈利此時，心底冒出更多的是尷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奇怪！
    昨日夜裏還是做夢了——竟然夢到了莉絲在哭！
    是莉絲——又不是莉絲。
    起碼眼前的女孩，可從來沒有露出過那樣楚楚可憐的模樣。
    夢中之人好像身上隻打了一束朦朧氤氳的暖光。
    那雙眼睛美得——他找不到形容詞，隻覺得那層泛起點點流光的水霧，或許比拿到世界杯冠軍、最佳找球手還要美好。
    淚盈於睫，織成了世間最貴的珍珠鑽石項鏈。
    商場裏那些名貴珠寶也不過如此。
    在泛紅的眼尾輕輕打了個轉，又順著嬌俏的鼻尖而下，直至小巧的下巴，又攀上瑩白得能看見細微血管的鎖骨。
    像是不舍離去，淚珠窩在了那道深深的頸窩處。
    而後再往下......
    仿佛不是夢，鼻尖的莓果香氣像是悠悠鑽進嘴裏、肺裏、胃裏，五髒六腑竄了個遍。
    又最終細細密密地爬上他的腦海。
    然後他醒了——一腦門汗。
    隻記得縈繞的柔白光暈，和心頭淳淳暖意。
    “哈利？”
    他又走神了！
    他是不是該回校找龐弗雷夫人看看？
    這下哈利滿臉通紅，逼著自己，對上莉絲的眼睛：“我真的不生氣了。”
    但是莉絲隻看見他：呀！氣得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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