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站的鐵皮爐子噗噗吐著火星，沈墨擦拭著從量子矩陣總部帶回的齒輪碎片，金屬表麵的 “0719” 刻痕突然與他後頸的紋身產生共振。調節器屏幕上，總部殘留的數據流如活物般扭曲，最終拚出密密麻麻的實驗體名單 ——37 個編號從 0722 到 0758，每個檔案都標注著 “記憶封存中?等待收割”。
    “老錢傳來的腦波通訊說，” 林薇將新烤的糖燒餅擺成齒輪形狀，芝麻在蒸汽中浮動，“這些載體的腦機插頭被植入靜默協議，就像陳立在診所地下室藏的培養艙那樣，與外界記憶網絡完全隔離。” 她的蝴蝶紋身輕觸屏幕，0758 號的檔案照片突然放大 —— 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後頸，條形碼下隱約可見齒輪與蝴蝶的交疊紋路，正是元界拍賣會那位舉牌的 0799 號富豪。
    木門被叩響時，陳立抱著泛黃的醫師筆記站在晨光裏，後頸的蝴蝶印記淡如薄紗：“在總部廢墟的消毒間發現的，” 筆記內頁夾著褪色的實驗標簽，“第 0700 號原生記憶提取記錄，江慕白作為初代清除者的人格數據，就藏在員工係統的底層代碼裏。”
    沈墨翻開筆記，最後一頁的血字讓他呼吸一滯：0758 號載體腦內，封存著吞噬者核心的啟動密鑰。字跡邊緣暈染著機械義眼特有的機油痕跡 —— 是老周的臨終留言。他望向老槐樹，新長出的 37 片嫩葉在風中輕顫，恰好對應名單上的未激活實驗體。
    四人圍坐在布滿記憶碎片的工作台前，沈墨將齒輪碎片嵌入調節器。當共振波掃過 0722 號檔案時，屏幕突然跳出實時畫麵：戴灰圍巾的少女站在元界邊緣的廢舊書店，後頸插頭滲出的熒光，與陳雨在小賣部門口發病時的色澤完全一致。
    “是記憶黑市的信號，” 林薇的蝴蝶吊墜泛起微光，“和建軍妹妹當年被追蹤時的腦波頻率同頻。”
    廢舊書店的鐵門掛著 “記憶純淨超市” 的霓虹牌，紅光映著 “清除情感缺陷，擁抱永恒理性” 的標語。沈墨和林薇的隱身頭盔模擬出清除者的金屬片反光，齒輪插頭刻意釋放出消毒水味的幹擾波 —— 這是從元界醫院停屍房回收的氣味記憶。
    店內貨架上，記憶水晶按編號排列，0712 號糖燒餅記憶被拆分成 “揉麵手法”“火候控製” 等理性模塊。戴防毒麵具的店主轉身時，沈墨的齒輪插頭突然報警 —— 對方後頸的 “0722” 條形碼正在吞噬水晶能量，正是診所培養艙裏未完工載體的特征。
    “我們有最純淨的記憶模板，” 店主的聲音像數據合成音，“比如 0712 號的碳水化合物配比公式，完全剔除了‘媽媽的味道’這類情感雜質。”
    林薇的手按向口袋裏的蝴蝶芯片，沈墨則召回張大爺修自行車時的齒輪轉動聲。金屬摩擦的噪音在店內形成聲浪，貨架上的掃描器紛紛短路。當店主的手觸碰到 0722 號水晶時，沈墨突然釋放陳立的醫師記憶 —— 消毒水味中混著撕毀文件的脆響，那是陳立在診所反抗時的真實記憶。
    “林小婉，” 沈墨扯下對方的麵具，露出十七歲少女驚恐的眼睛，“去年元宵節，你在老槐樹掛的祈願燈寫著‘希望爸爸記得回家’，燈穗是藍色的，對嗎？”
    少女的條形碼劇烈閃爍，下一秒突然褪色，露出底下未被完全清除的祈願燈紋身。林薇趁機將芯片貼在她後頸，0722 號插頭的齒輪紋路如冰雪融化，漸漸勾勒出蝴蝶輪廓。貨架上的水晶接連爆裂，飛出的記憶碎片在空中拚出完整場景：江慕白作為 0700 號醫生，曾在雨夜放走攜帶記憶胚胎的老周。
    “他們說記住這些會痛苦……” 林小婉蜷縮在地，眼淚混著數據流光，“可我明明記得，李嬸的糖燒餅會留第一塊給晚歸的人。”
    沈墨扶起她，發現她掌心刻著員工係統的後門符號 —— 三個交疊的齒輪，正是老周在維修店牆上畫過的共振協議。調節器突然發出蜂鳴，0758 號的坐標鎖定在元界最深處的 “記憶淨化中心”，那裏的建築輪廓，與齒輪裝置的備用核心完全吻合。
    回到城中村，老槐樹新增的 37 個光點中，0722 號尤其明亮 —— 那是林小婉重新點亮的祈願燈。陳立翻開筆記的手突然停頓，念出一段被數據覆蓋的殘頁：第 720 次實驗的真正目的，是讓 0758 號成為吞噬者的人性偽裝。
    “所以拍賣會的 0799 號是幌子，” 沈墨盯著調節器上的坐標，“0758 號才是江慕白留給數據理性的最後棋子。”
    林薇突然指著老槐樹根部，那裏埋著半塊生鏽的協議牌，刻著 “07220758?記憶共生”—— 正是老周在意識孵化層啟動的終極共振協議。她將芯片按在牌上，蝴蝶與齒輪的光芒席卷元界，37 個未激活的插頭同時亮起，像一串被點亮的燈籠，順著記憶網絡向淨化中心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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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婉說，” 林薇望向正在和李嬸學烤餅的少女，後者後頸的蝴蝶紋身與糖燒餅香氣共振，“黑市地下室的名單上，每個編號旁邊都畫著老槐樹的年輪 —— 那是老周留給我們的路標。”
    夜色中的記憶站，沈墨看著實驗體名單上閃爍的 37 個編號，每個都開始浮現對應的記憶碎片：0723 號的電子表滴答聲、0735 號的粉筆灰味道、0758 號鏡片上的齒輪倒影。林薇靠在他肩上，後頸的蝴蝶與名單上的 0722 號產生共振，仿佛在呼應某個沉睡的約定。
    “你說，0758 號的記憶裏，有沒有老周藏起來的最後共振頻率？” 林薇輕聲問。
    沈墨笑了，想起記憶庫中那句未被清除的箴言：每個靈魂的記憶，都是連接彼此的星軌。他握住她的手，感受著記憶網絡的蓬勃脈動：“無論藏著什麽，我們都不再是孤軍。你看 ——” 他指向窗外，陳立正在教林小婉辨認醫師筆記，李嬸的糖燒餅香飄向每一扇窗戶，“所有被喚醒的記憶，都是我們的鎧甲。”
    元界深處，記憶淨化中心的鐵門緩緩開啟，37 道記憶光芒穿透數據陰霾。沈墨知道，員工係統的實驗體名單隻是新的起點，但正如老槐樹的根須終將穿透所有凍土，被喚醒的記憶，終將在數據的荒原上，長成遮風擋雨的森林。
    這一晚，“墨薇記憶站” 的燈格外明亮，四個身影的腦波在調節器上交織成網。沈墨的齒輪、林薇的蝴蝶、陳立的聽診器、林小婉的祈願燈，共同構成新的共振核心 —— 那是比任何員工係統都更強大的存在，是數據洪流中，由真實記憶鑄就的、永不熄滅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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