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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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
    “諸位,昨天說到北京城起妖孽,老佛爺怒降此禍邪。”
    “今日,我們接著講。”
    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茶館裏的客人立馬精神一振,紛紛放下茶碗往台上看去。
    “卻說那差役將妖屍帶往郊外。正是黃昏時分,西風寒涼。但見那妖邪同伴從地裏出來……”
    張海桐要了一壺茶,不是什麽上等貨色。他隻做牛飲,咕咚咕咚灌下大半壺。
    剩的全裝進水囊,上路好用。
    從南洋到東北,這一年即將過完。
    南洋天氣暖和,即便是冬天,氣候也很宜人。張海桐往北走的路上慢慢置辦衣服,原來很薄的夏衣逐漸換成棉服。
    推開門,外麵的寒涼讓張海桐鼻子發木。他去馬廄牽了馬,繼續往本家走。
    離開本家的時候是騎馬,回去的時候還是騎馬。
    張海桐仿佛釋放了本性,一路上毫不避諱和綠林好漢“友好交流”。打劫來的東西也隻留自己能帶走夠用的,其他的看誰順眼就給誰。
    北風吹的人腦仁兒疼,這麽多年下來他還是有點不適應。
    本家建在長白山腳下。張家這麽個龐然大物,雖然有意低調,但在這裏生活的普通人都知道長白山附近有一個張姓的名門望族。
    張海桐回來的時候天上正在下雪。
    長白山被烏雲遮住了山頭,大雪紛紛而下。他走在茫茫雪地裏,來攔人的暗哨換了個年輕的麵孔。
    “請停步。”
    “貴客來訪,還請報上姓名。”
    這個暗哨看眼神就很年輕,語氣青澀,用詞都很文雅。
    比張海琪客氣多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張家是什麽千年世家,文化底蘊深厚嘞。
    “外家,張海桐。”張海桐一張口,一團白氣飄出來,又慢慢消散。
    現在不好脫衣服了,張海桐給他看了手。
    暗哨也有類似於後世各個公司組織保安手裏“進出人員名單”一樣的東西,查閱對比後就會放行。
    暗哨確認完,便直接放行。
    這冰天雪地的站暗哨,老張家一群鐵人是真不怕冷啊。
    張海桐一邊吐槽,一邊牽著馬順著記憶裏的路回家。
    鑰匙早就丟了,所以回自己家還得翻牆。
    張海桐將馬拴門口,蹬了兩下腿翻過牆。落地腳感好像不太對。
    低頭一看,他好像踩到了一團枯枝子。
    誰特麽在他家種花還種菜啊!
    難不成他太久沒回來了,族裏認為他死了,所以把房子重新分配了?
    不對啊。
    族裏要真把他登記成死亡,暗哨不可能那麽平靜。
    張海桐起身去開房間門。
    竟然沒鎖。
    房間裏整整齊齊的,明顯經常被打理。為數不多的家具也擦的鋥光瓦亮的。許久沒有睡過的床都蒙了一層防塵布。
    我靠,家裏進田螺姑娘了?
    張海桐把背上的包袱放在桌子上,轉而看著屋子裏的一切,站在原地半天沒想明白怎麽回事。
    直到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嗨呀!海桐哥!”
    聲音之響亮,仿佛誰在敲鑼。
    張海桐剛轉身就被張海平一個熊抱撞得往後退了兩步。
    啊,忘記之前找人看家來著。
    另外,大兄弟你有點太熱情了啊啊啊啊,不要一上來就抱啊!
    不過大兄弟你好暖和呀。
    張海桐內心想法有點太多,他拍了拍張海平的肩膀。
    “撒手。”
    張海平嗯了一聲,擱張海桐肩膀上的頭還狂點,像一隻大狗蹭柱子。他抬手鬆手,兩隻手從摟抱變成放在肩膀上。
    張海桐手還揣包裏,這人忽然頭貼過來,額頭貼額頭。然後大呼小叫:“海桐哥,你發燒了啊。”
    發燒?我發燒了嗎。
    張海桐伸手去摸額頭,果然有點燙。問題不大,不是高燒。
    “沒事,可能是凍著了。”張海桐擺手。
    “我這屋子是你弄的?”
    “對啊海桐哥,不是讓我給你看家嗎。你這房間裏的東西我沒動,就給打掃了一下。”
    “我娘說你這院子太單調了,要添添人氣。我家裏剛好有許多花啊菜啊的,還有一棵泡桐樹。我娘說你名字叫這個,所以今年春天挪了一棵過來,和那些花花草草一起。”
    “東西不多,就在牆邊上。”
    “喏,就那。”
    張海平抓著張海桐的手,站在窗戶邊指給他看。
    剛好指到牆角那坨被他踩得稀巴爛的鮮花汁子。<……
    空氣安靜了一瞬間。
    張海平發出一聲慘叫,表情很像世界名畫《呐喊》。
    “咳,那什麽,對不起。我鑰匙丟了,所以隻能翻牆……”
    這種莫名的心虛是怎麽回事啊!
    等等我為什麽要道歉,這不是我家嘛!!!
    張海桐腳趾摳地。
    “害,都是小東西。我待會兒重新弄弄就行。”張海平完全不在意。
    “對了海桐哥,你剛回來要不去我家吃飯吧?你家冷鍋冷灶啥也沒有,去我家對付一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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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海桐暫時沒那個想法,說到底剛剛從外麵回來,社交能量還沒恢複。
    見一次張海平,有一種被榨幹的感覺……這家夥話太密了。
    原著裏話最密的張家人是張海樓,現在張海桐認為這個頭銜張海平也有一爭之力啊。
    張海桐能量不足,所以吃飯什麽的還是算了。先幹正事吧。
    “我還要去一趟本家,有空就找你。”
    張海平倒也沒有特別失望,隻說有空再約。接著就要告辭。
    他長腿一伸剛出門,又撤回來,笑嘻嘻說:“記得吃藥啊哥,你要來不及我晚上給你送過來。”
    張海桐張了張嘴,剛想說別這麽麻煩,結果他就跑了……
    跑了……
    了……
    ……
    好吧。
    張海桐決定將包袱裏買的糕點和冬瓜糖分他一半。
    ……
    此去南洋多年,在海上飄了一路。身上的傷口其實恢複的不太好,舊傷疊新傷,一回來心裏那根弦因為張海平的出現又鬆了一些。
    人一放鬆,身體便開始鬧別扭。
    所以有點發燒。
    張海桐沒當回事,提著一些糖和糕點往本院走。
    天色越來越陰沉,鵝毛大雪紛紛落。張海桐慢吞吞走在路上,穿過重重院門。
    張家的建築都很有曆史感。
    身前那長長的木質雕梁長廊仿佛一個長長的隧道,柱子與柱子重疊,無盡的空間感憑空而生。
    長廊盡頭走出來一行人。
    領頭的人應該是某個長老。
    張海桐對張家的高層了解並不多,目前為止他唯一見到的高層隻有張瑞桐和張瑞山。還是每年大型族會上看的。
    這個時候他也就觀察這倆了,其他人都被略過。
    那長老領著人越來越近。
    他身後跟著兩列族人,但張海桐發現長老身後還有一個矮一點的身影。隻是被遮住了,看不太清。
    越來越近了。
    身影越來越清晰。
    一張十分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仿佛神龕上的白玉觀音,微微垂首。悲憫而又空無一物的眼睛被遮住。
    小哥。
    張海桐呼吸一滯。
    他下意識舉起手,裝著糖果的包裹寂寥的懸在空中。
    他們擦身而過。
    小哥目光掃過他,而後漸行漸遠。
    ……
    張海桐在城裏買了糕點,回到東北已經冷了。
    就像張起靈和他擦身而過,北風終於把他們都熄滅在漫天大雪中。
    雪還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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