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府氣派的大院內，華燈初上，照映著滿桌沒怎麽動過的珍饈美饌上，在場雖有不少人，卻全然沒了往年那種熱鬧非凡的景象。
    大夫人裴氏端坐在主位之上，臉上雖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心底實在是沒多少真正的喜悅。
    言老爺不在家，幾個兒子也不見蹤影，這雖說讓人有些失落，但這還隻是其次。
    真正讓裴氏覺得年味寡淡的，是少了桃夭那活潑靈動的身影。
    也不知怎麽回事，隻要一想到桃夭不在，裴氏心裏就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沒了往年那種喜慶洋洋的氛圍。
    新夫人霍淑雁操持起府裏的大小事務來倒是井井有條，方方麵麵在這府邸之中都算得上是上層水平。
    裴氏對她的能力並沒有什麽不滿意之處，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泛起絲絲惦念，思念著往昔桃夭在府裏時的熱鬧場景。
    裴氏輕輕歎了口氣，對著眾人開口說道：“今晚大夥都早些散了吧。陳嬤嬤，你給大家把禮物分了。”聲音溫和卻透著幾分疲憊。
    “是，夫人。”陳嬤嬤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一旁的碧璽和玲瓏趕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著裴氏先行離開。
    “恭送夫人。”眾人紛紛起身行禮，看著主母離去的背影，不少人也都沒了多少繼續歡聚的興致。
    曾姨娘坐在席間，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目總是有意無意地朝著前院大門口望去。
    她的心底暗自嘟噥：老爺這到底是幹什麽去了？這麽重要的節日都不在自己府裏過，該不會是外頭養了新歡吧？
    曾姨娘滿心滿眼都是言老爺，對她來說，沒有男人陪伴在身邊的日子，實在是枯燥乏味到了極點。
    “姨娘，您少喝些。醉了頭疼。”二姑娘言惜玉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曾姨娘身旁，柔聲勸道。
    曾姨娘抬眼，看了言惜玉一眼，嘴角微微撅起，嗔怪道：“惜玉啊，還是你貼心，知道關心姨娘我。你再看看你三妹妹，一個姑娘家家的，一點都不著調。喝得東倒西歪的，成何體統。”
    “嘁，姨娘，你還說我呐。自己先顧好自己吧。”言傾城今晚也喝了不少酒，臉頰微微泛紅，男丁都不在府裏，她可自在了許多，說話也沒了平日裏的那些顧忌。
    霍淑雁看著主母離去的方向，臉上原本歡愉的神情也漸漸少了幾分。
    她不禁暗自思忖，是自己操持得不夠好嗎？還是因為言老爺和少爺們都不在的緣故，才讓這場家宴如此冷清呢？
    “少夫人，奴婢扶你去休息吧？”貼身丫鬟春香湊到霍淑雁耳邊，低聲說道。
    霍淑雁輕輕搖了搖頭，輕聲問道：“生香呢？”
    “她去後院了，說是肚子不舒服。”春香如實答道。
    “怎的？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霍淑雁微微皺眉，一臉關切地問。
    “興許是吃多了涼食。”春香猜測著回答道。霍淑雁輕輕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
    她抬眼看向周圍，隻見主子們有的已經醉意醺醺，有的已經起身離開，一場本應熱熱鬧鬧的家宴，如今卻沒了多少熱鬧的氛圍。於是，她便轉向一旁正靜靜坐著的柳姨娘。
    “柳姨娘、不如，交代下去散了吧？”霍淑雁輕聲提議道。
    柳姨娘今晚並沒有喝多少酒，她心裏十分清楚，還有許多府裏的事務需要自己去處理。
    “也好。姑娘們，也該回閨閣去了，其他姨娘們，自個帶著人，收拾了夫人的禮物，都回各自院子吧。”柳姨娘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陳姨娘和梅姨娘紛紛起身，陳姨娘懷裏抱著那隻雪白的貓咪，慵懶地揮了揮手，讓下人領了禮物便告辭了。
    梅姨娘對著霍淑雁微微欠身，行了一禮，然後轉頭對身旁的兒子說道：“少之，我們回去吧。”
    四公子年紀尚小，平日裏想喝酒卻總被大人攔著。今天好不容易趁著家宴，他偷偷藏了一壺酒在袖子裏。
    之前一直逗弄著貓咪的他，一聽可以回房了，立馬乖巧地跟在梅姨娘身後離開。
    他的心底樂開了花，想著袖子裏的美酒，晚上終於可以好好享用一番了。
    桃夭不在，可沒人會注意到他偷藏酒的小秘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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