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風土人情真不錯。姐姐，我們就在這裏常住吧。
    若是能找到我的舅父，我們就自己買個院子。一輩子在這裏生活，安居樂業。”追風一邊說著，臉上洋溢著笑容。
    桃夭看著周圍，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的，似是有一層無形的紗幕遮住了她真實的情緒。
    自從聽追風說在墨家堡見到過那個手環的樣式起，她的心裏就有一個念頭，像一顆悄然種下的種子，在心底慢慢生根發芽，隻是她未曾輕易表露。
    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皆在人的窺探之下。
    街角處，一個身著灰衣的身影一閃而過，隻留下一抹若有若無的窺探之意。
    “追風，我們去邊上坐一坐。”正在張望湖麵的追風，聽到桃夭的話，回過神來。
    “哦。”他應了一聲，便與桃夭一起到了河邊的茶攤。
    茶攤不大，幾張簡陋的木桌木椅，周圍彌漫著淡淡的茶香。
    衙內人走上前來，為他們墊付了錢。
    衙內人身材壯實，一臉憨厚，笑著對他們說道：“二位請慢用。”
    “多謝大哥。”追風嘴甜地道謝。
    桃夭則略顯尷尬，輕輕抿了抿嘴唇。
    “無妨，我們大人交代了，姑娘公子若是走累了，想歇歇，喝口茶，那就讓小的墊付茶錢。”衙內人笑著解釋道。
    “楚大人實在是有心了。”桃夭心中對這位楚大人多了幾分感激。
    她覺得楚大人實在是位不可多得的好人。
    “我們大人雖然清貧，但是一向好客。二位遠道而來，自然要好好款待。
    隻可惜啊，我們衙內一向精簡度日，所以也沒有什麽太好的招待二位。”衙內人略帶歉意地說道。
    “大哥說的哪裏話，已經非常好了，我們實在感激不盡。等找到親人，我們必要好好謝大人一番。”追風真誠地說道。
    “二位也不必心急，既然來了，就順其自然。”衙內人寬慰道。
    “大哥說的是。大哥也是本城人？”追風好奇地問。
    “對呀，洛城以前是國都的時候，我就住在這兒了。當時戰亂，我還小。僥幸活了下來。
    於是在這附近乞討，沒有和其他人跑出去，跟著我祖輩一起，直到兩位老人去世，後來跟著一些江湖的朋友們學了些手腳功夫。
    楚大人上任之後，招兵買馬，我就去施展了拳腳。
    大人見我身強體壯，為人又老實，就收留我，讓我在衙內當差。”衙內人緩緩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對往昔的回憶。
    “大哥，原是洛國人。那請問這城中原洛國的子民還有多少呢？”桃夭也來了興致。
    “差不多有一半一半吧。當時戰亂之後，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流失的流失。後來，歸屬南國之後，朝廷撥了一些銀兩下來，安撫了民眾。
    另外，把那些留下來的或者從外麵進來的，都一一收納入編，十幾年過去了，才有了現在的風貌。”衙內人耐心地解釋著，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如此說來，這歸屬南國之後，百姓們也算安居樂業了。”追風說道。
    “頭幾年可不太安生，直到後來才慢慢變好。”衙內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可也有盜匪。”桃夭秀眉微蹙，輕聲說道。
    “唉，盜匪猖獗，無論到哪兒都有。現在也算是天下太平，可是這北境一段鬧饑荒也有幾年了。
    所以呀，有好多人分散開來，四處流浪，之前剿滅的那個山匪，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
    若不是楚大人，還真拿不下他們，反正來一鍋，咱們端一鍋。有一雙的，我們打一雙。”衙內人一臉敬佩地說道。
    “楚大人真了不起。”追風聽了在一旁誇讚，眼中滿是欽佩之色。
    桃夭也微笑著點頭，心中對這位楚大人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管理層好，那麽下邊的人也能得福。
    這楚大人無疑是一個好官。
    “說起楚大人，那也是英雄出少年。他的祖父曾經是洛國的將軍，早些時候戰亂而死，那時他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本來吧，國仇家恨心中總有埋怨。可是他卻為了剩餘的子民能夠安居樂業，拋開了那些仇怨，願意降服於南國。
    所以南國皇帝啊，在挑選眾官員當中把他給提拔了。這才保了我們這一份安寧。
    但是官官相護，除了楚大人之外，其他那些哼就不太行了。”衙內人說著冷哼一聲。
    桃夭也聽出其中意味，是啊，官與官之間不可能都清白的。有好官也有貪官。
    “洛城不大，既有楚大人在，那想必其他的官員管轄的地界不同吧？”
    桃夭又問道。
    衙內人點點頭。
    “是的，我們大人隻是管城內的一些治安或者城外的一些維護。但真要是一把手，那就是上頭的文官了。
    這些年，洛城進出的貿易不錯，在上供的這一塊上，也頻頻被上頭點讚。
    可是對於百姓的一些關稅上卻苛刻得很。你們看這街區繁華，人員密集，可是有幾個人是吃的好，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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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得來的贏錢，有大半都要上交。留下來的也隻夠一家老小的吃喝，根本就沒有什麽剩餘。
    所以這些年的房屋越來越舊，乃至於邊邊角角出現盜匪之後，外出謀生的人就更少了。” 衙內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憂慮。
    桃夭聽著衙內人的講述，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
    她看著街邊來來往往的行人，雖人潮湧動，可不少人的衣衫都打著補丁，麵容上難掩疲憊與滄桑。
    原本以為這繁華的街區之下，人們都能富足安樂，卻不想背後藏著這般無奈。
    追風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緊握著拳頭，義憤填膺地說：“這上頭的官員怎能如此，隻想著自己的政績和腰包，全然不顧百姓死活。
    楚大人如此盡心盡力，卻也改變不了這整個局麵嗎？”
    衙內人苦笑著搖搖頭：“楚大人雖一心為民，可上頭的指令他也難以違抗。
    每次征收關稅，大人都愁得不行，卻也隻能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盡量給百姓們行些方便。”
    桃夭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問道：“那城中百姓，難道就沒想過聯名上書，向更上頭的官員反映此事？”
    衙內人聽聞，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擔憂：“姑娘有所不知，之前也有人嚐試過。
    可那負責傳遞文書的官員，早就被買通，不僅上書無果，那帶頭的人還被誣陷入獄，最後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獄中。
    自那之後，百姓們便都不敢再有此念頭了。”
    追風氣得一拍桌子，引得周圍茶客紛紛側目：“這簡直太過分了！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唉，王法在這些人眼中，不過是一紙空文。”衙內人壓低聲音，神色有些緊張，“在這洛城，楚大人算是唯一能為百姓撐腰的人了。但他官職有限，能做的也實在太少。”
    桃夭沉默不語，心中暗自思量。
    在這複雜的官場之中，想要改變現狀談何容易。
    但看著這城中百姓的艱難處境，又實在令人遺憾。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循聲望去，隻見一群官兵正押著幾個衣衫襤褸的人走過。
    那些人被繩索捆綁著，臉上滿是恐懼與絕望。
    衙內人見狀，臉色一變，低聲說道：“不好，這怕是又有百姓因為交不起稅，被抓去頂罪了。”
    追風霍地站起身來，就要衝過去。
    桃夭趕忙拉住他：“追風，莫要衝動。”
    追風咬著牙，眼中怒火燃燒：“真是可惡。”
    他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
    曾經他受的苦難，就是因為對方的仗勢欺人，導致他們親人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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