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老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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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侍從的帶領下,許琅幾人很快便到了今日宴會所在地的大殿。
大殿之內裝飾奢華,空間極大。
先到一步的李德恭和吳世昌身邊已經圍滿了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官員。
從他們所穿的官服就能看出這些人的官職不低,皆是掌管實權的顯赫人物,幾乎囊括了海州官場的大半。
許琅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吳、李兩家的勢力竟然會大到這個地步。
難怪吳世昌先前在門口的時候對他們不屑一顧,原來是有這般底氣在。
這可就有些不好辦了啊...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吳、李兩家在官場上的勢力這麽大,萬一徹底撕破臉,許山那個老東西能頂得住嗎?
如果許山頂不住,以他現在的身份可就要跟著遭殃了。
看來要早做打算才好...
就在許琅思考對策之際,大殿內忽然有數人笑著走上前來打了聲招呼。
“許總商,梁總商,你們可算來了。”
許山和梁溪笑著跟來人點了點頭,雙方立即寒暄起來。
通過幾人的交談,許琅得知這些人雖然官職不高但卻個個身兼要職。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足夠年輕。
就跟許山和梁溪一樣。
許琅看了眼麵前這些人,又轉頭看看不遠處那群老人。
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怪不得許山剛才在馬車上會十分堅定地認為福王能站在他們這一邊,原來這不僅僅是新老總商之爭,而是海州新老勢力之爭!
吳、李兩家為代表的海州豪族,在福王就藩海州之前已經在此經營了上百年,勢力盤根錯節。
從今天這個情況就能看出,海州官場大半都與兩家走得很近。
這種局麵,顯然不是福王想看到的。
許琅可以肯定,許山和梁溪之所以能在近幾年中迅速崛起,想必也是福王用來壓製海州當地豪族勢力獨大的一種手段。
所謂帝王之術,不過權衡二字。
福王出身帝王之家,顯然精通此道。
想明白這點,許琅鬆了一口氣。
既然有福王在背後撐腰,那還怕個吊,直接幹就完了!
“川哥兒,你看我說啥來著。”
梁文正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李胖子那貨今天沒來,肯定是在家跪祠堂呢。”
許琅順著梁文正示意的方向看去,隻見十幾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正圍著吳千秋相互交談。
這些人都是熟麵孔,前幾天在秦河上見過一麵。
清一色的總商子弟,唯獨少了李達。
幾人時不時向著他這個方向看來,雙方的視線正好撞在一起。
這些總商子弟應該是知道了昨天的事,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沒了那日的輕視,反而充滿了忌憚。
許琅不甚在意。
在他眼裏,從來就沒將這些總商子弟當回事。
不過就是一群小屁孩而已,甚至都不值得他多費腦筋。
他無聊地扭頭看向門外,隻見一個老人緩步走了進來。
老人雖須發皆白,但身形魁梧,走起路來龍行虎步,頗有氣勢。
“大都督!”
見到老人現身,不論是李德恭和吳世昌還是許山和梁溪,全都笑著迎了上去。
整個大殿的人皆是站起身來行禮
看到這一幕,許琅知道老人是誰了。
總領海州水軍三大營,節製沿海防務,官拜一品鎮海承宣武威大將軍,加封柱國。
定遠侯,水軍大都督。
江淵!
海州因為地處沿海又擁有極為廣闊的水域,因此內有水賊橫行,外有海寇侵擾。
江淵所率領的水軍三大營便負責保衛整個海州,是除了福王之外,海州權勢最高之人。
怪不得就連吳世昌這個鼻子都快朝天的老東西也換上了笑臉,感情是人外有人啊。
許琅撇了撇嘴。
他能看出吳世昌和李德恭之所以如此殷勤,是想著拉攏江淵這位海州水軍的最高統帥。
許山和梁溪同樣如此。
隻可惜江淵看來暫時沒有參與新老勢力之爭的想法,麵對兩方的示好並沒有多加理會,自顧自地去到下首第一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這個情況,兩方倒是都沒有感到意外。
相互看了一眼後,又重新回到了各自原來的位置上繼續交談著。
又過了一刻鍾左右,殿外忽然響起了一道高亢的聲音。
“福王殿下駕到!”
隨著聲音落下,一群王府侍從簇擁著三道人影從殿外走了進來。
其中一人許琅並不陌生,正是之前見過一麵的世子趙鼎。
此時的他滿臉恭敬,老老實實地跟在一襲紅色華袍的中年人身後。
中年人身形挺拔,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臉上始終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從其紅色華袍上的蟒紋就不難猜出,這正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
福王,趙明哲。
讓許琅感到奇怪的是,福王身邊竟然還有一位儒衫老者與其並駕齊驅。
而且看樣子,福王對儒衫老者很是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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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讓他對儒衫老者的身份多了一絲好奇。
此時包括許山在內的大殿眾人皆是起身,朝著福王和儒衫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禮。
福王笑著擺了擺手,眾人重新落座。
宴會很快開始,王府的侍女們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肴走了進來。
香味頓時彌漫整座大殿。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福王身上,許琅偷偷向身旁的梁文正打聽起儒衫老者的身份。
原來儒衫老者名為錢仁禮,是一位聲望極高的大儒,曾當過一段時間的太子太傅,當今聖上和福王都曾當過他的學生。
雖然已經辭官回到海州潛心研學,但在整個大乾的文壇中依舊有著極高的聲望。
“奇怪,錢老夫子向來很少會參加這種宴會,為什麽今天會來?”
梁文正一邊剝著蝦殼,一邊滿臉不解地喃喃自語。
許琅微微皺眉,“你是說福王以前組織宴會的時候,錢老夫子很少會來?”
梁文正點了點頭,“錢老夫子這些年一直忙著在海州各處遊學著書,很少會答應他人的邀約。”
“今天前來,或許是福王的盛情難卻吧。”
“管他呢,反正也不耽誤咱們吃喝!”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相比於吃得正爽的梁文正,許琅反而漸漸皺起了眉頭。
根據他前世多年特工的經驗來看,事出反常往往就意味著會有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
隻是他實在想不出這位錢老夫子會作什麽妖。
就在許琅沉思之際,坐在首位之上的福王忽然笑著開口說道:
“今日邀請諸位相聚,我特意請了柳姑娘來助興。”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抱著古琴的白衣倩影緩步走了進來,正是翠玉坊的頭牌柳湘玉。
“見過福王殿下,錢老夫子。”
柳湘玉笑著朝坐在上位的趙明哲和錢仁禮行了一禮,一顰一笑間勾人心神。
饒是在場眾人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福王笑著點了點頭,“素聞柳姑娘詩琴雙絕,不知今日可否讓我等見識一下。”
“既是福王殿下的要求,奴家自然不敢違背。”
柳湘玉微微低頭,隨後席地而坐。
隻見她將隨身帶來的古琴橫於雙膝之上,玉指輕彈,悠揚的琴聲旋即充斥整座大殿。
琴聲如同山澗清泉,潺潺流出,讓在場眾人都不由地沉浸其中。
直到一曲終了,眾人都還回過神來。
“柳姑娘的琴技真是出神入化,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
福王笑著拍了拍手,“既然琴技都如此高超,想必詩情也是不俗。”
“正好今天來了不少我海州的少年郎,不如就讓柳姑娘出題考考你們,如果有人的詩句能入得了柳姑娘的眼,本王重重有賞!”
聽到這句話,現場一眾世家子弟的臉色微變,皆是沉默不語。
不少人都偷偷將視線看向許琅。
畢竟前不久,正是許琅憑借一句詩成為了柳湘玉的入幕之賓。
此時讓他們去比,豈不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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