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震得向雲耳膜發疼，他能清晰聽見柳夫人急促的呼吸掃過後頸。
    迷霧像被無形的手扯開，那團黑影終於顯露出全貌——足有五丈高的巨獸，軀體由灰霧凝實成半透明的鱗甲，每片鱗甲下都翻湧著細碎的光點，仿佛裹著層流動的星空。
    最駭人的是它的雙眼，兩枚跳動的血珠嵌在顱骨凹陷處，瞳孔收縮成針尖時，連空氣都發出刺啦的灼燒聲。
    "噴黑霧了！"薄風的大喝混著風聲撞進向雲耳中。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權杖往前一推，鴿血石紅光暴漲，光罩瞬間將三人籠住。
    腐蝕黑霧撞在光罩上的刹那，向雲的牙齦滲出腥甜——這是係統能量反噬的征兆。
    光罩表麵騰起青煙，原本通透的紅色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都像刀割在他神經上。
    "雲郎！"柳夫人突然抓住他顫抖的手腕。
    她的指尖涼得驚人，向雲這才發現自己後背早被冷汗浸透，金紋從脖頸爬到太陽穴，左半邊臉都在發燙。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炸響：【虛空能量侵蝕度23，護盾強度剩餘41】，他盯著巨獸胸口那團暗紋——和半月前獵殺的黑狼頸間印記如出一轍，邊緣還泛著和鴿血石類似的金光。
    "它是守護者。"向雲咬著牙說出係統掃描結果，"維持迷霧平衡的看門狗。"
    薄風的雁翎刀劈在光罩上，火星濺到巨獸前爪，卻隻在霧鱗上蹭出道白痕。"哥，這皮比鐵幕營的重甲還硬！"他抹了把臉上的霧水，刀疤隨咧嘴的笑扯得更開，"不過夠勁！
    老子有十年沒砍過這麽大的活靶了！"
    巨獸的尾巴突然掃來，光罩被抽得劇烈搖晃。
    柳夫人踉蹌著撞進向雲懷裏，帕子上的血痂蹭到他鎖骨，疼得他倒抽冷氣。
    她抬頭時發簪散了半縷青絲，眼尾卻還帶著笑："我試試心燈咒。"不等向雲阻止，她已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帕子上綻開白光。
    那光像根細針紮進巨獸右眼，血珠般的瞳孔驟然收縮，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尖嘯。
    但下一秒，黑霧裹著狂風倒卷而來。
    柳夫人的咒光被撕成碎片，她整個人被掀飛撞在岩石上，帕子"啪"地落在向雲腳邊。
    向雲的瞳孔劇烈收縮——她額角滲出的血不是紅的，是詭異的青紫色。
    "阿柳！"薄風吼著要衝過去，被向雲一把拽住。
    光罩裂痕已爬滿三分之二，巨獸的前爪正緩緩抬起，爪尖滴下的黑霧在地麵腐蝕出深坑。
    向雲盯著柳夫人蜷縮的身影，她的手指還在抽搐，顯然中了毒。
    係統在瘋狂計算：【柳氏生命體征下降17，需3分鍾內解毒】【護盾崩潰倒計時58秒】【核心印記與聖物共鳴度+12】
    "聽著。"向雲的聲音像淬了冰，他扯下外袍裹住薄風的手，"你繞左邊引它尾巴，每三刀換個位置。"他指腹重重按在薄風刀疤上，"疼嗎？
    疼就給我記著，它爪子掃過來時往石頭後麵滾。"
    薄風突然攥住他手腕。
    向雲這才發現，兄弟的虎口全是血——剛才接刀時太用力，指甲紮進肉裏了。"哥，你要去捅它胸口那團黑印子。"薄風咧嘴笑，血珠順著下巴滴在刀鞘上，"我看過你教新兵的戰術圖，打蛇打七寸，打霧獸...就打它發光的軟窩。"
    向雲心口一熱。
    他反手拍了拍薄風後背，轉身時瞥見柳夫人的帕子在地上蜷成團，像朵快枯萎的白梅。
    巨獸的嘶吼震得岩石簌簌往下掉，他能感覺到護盾在指尖發燙，裂痕裏滲出的黑霧正往他血管裏鑽。
    係統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隱身技能冷卻完成，剩餘可用次數1】
    "走！"向雲猛推薄風。
    後者像支離弦的箭衝出去，雁翎刀在霧裏劃出銀弧。
    巨獸果然調轉頭顱，前爪拍向薄風的方向。
    向雲趁機彎腰抱起柳夫人，她的體溫低得嚇人，嘴唇烏青得像塗了層墨。
    他將帕子塞進她手裏，血痂蹭過她掌心時，她睫毛顫了顫，輕聲喚："雲郎..."
    "我在。"向雲喉結滾動，將她輕輕放在岩石後麵的凹坑裏。
    巨獸的尾巴掃來的瞬間，他借著護盾崩裂前的最後微光，看清了那團暗紋——中心有個極小的金點，和鴿血石的金紋紋路完全吻合。
    係統提示音突然變得輕快：【核心印記與聖物同源度92，建議接觸式能量傳輸】
    向雲摸了摸脖頸間的鴿血石。
    它燙得驚人，金紋正順著他的血管往指尖爬。
    薄風的罵聲從左邊傳來，巨獸的前爪拍碎了半塊岩石。
    向雲深吸一口氣，將權杖倒轉，讓鴿血石對準自己掌心。
    金紋如活物般鑽進寶石紋路，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脆響——這是係統在透支他的體能。
    "隱身。"他對著空氣低喝。
    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像滴墨掉進清水裏。
    向雲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透明，連呼吸聲都輕得像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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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獸的血瞳在霧裏忽明忽暗，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脖頸的霧鱗開始劇烈翻湧。
    向雲貼著岩石邊緣挪動，每一步都踩在薄風刀光吸引的死角裏。
    當他離巨獸胸口隻剩三步時，那團暗紋突然亮了起來。
    金點從中心擴散，在霧鱗上勾勒出和鴿血石一模一樣的紋路。
    向雲的指尖已經觸到了霧鱗——涼絲絲的，像觸到了深秋的晨露。
    巨獸的嘶吼震得他耳膜發疼。
    它的後爪猛地刨地，地麵裂開的縫隙裏湧出更多黑霧。
    向雲的隱身狀態開始閃爍，係統提示音急促響起：【能量剩餘15，隱身效果即將消失】
    他咬了咬牙，將權杖尖端抵在暗紋中心。
    鴿血石的紅光與金紋同時迸發，在巨獸胸口炸開一團刺目的光。
    巨獸的血瞳驟然收縮成線，霧鱗開始大片剝落，露出底下翻湧的灰霧核心。
    "薄風！阿柳！"向雲的聲音混著巨獸的嘶吼炸響，"準備——"
    隱身效果"啪"地碎裂。
    巨獸的前爪帶著風聲砸向他頭頂，向雲側身翻滾，後背撞在岩石上，眼前閃過一片金星。
    他看見薄風的刀砍進了巨獸的霧鱗縫隙，火星濺起時，那片鱗甲竟像冰雪般融化了；柳夫人的帕子泛著白光，正貼在巨獸右眼上，青紫色的血從她指縫裏滲出來，卻比剛才淡了些。
    係統提示音突然變得清晰：【核心破壞進度37】
    向雲抹了把嘴角的血，盯著巨獸胸口還在發亮的暗紋。
    他能感覺到鴿血石在掌心發燙，金紋順著手臂爬進權杖紋路——這是係統在告訴他，機會還沒消失。
    巨獸的尾巴再次掃來，帶起的風將向雲的碎發吹得亂飛。
    他盯著那團暗紋裏的金點，突然笑了。
    "再靠近一點。"他低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權杖，"再靠近一點..."
    向雲的指節在權杖上繃成青白，金紋順著血管爬進虎口時，他能聽見係統在腦海裏發出蜂鳴：【能量轉化率89，光刃成型度93】。
    巨獸的血瞳在霧裏忽明忽暗，後爪刨地的聲響震得他膝蓋發軟——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去！"他低喝一聲，掌心的鴿血石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那道凝聚了係統能量的光刃裹著金紋，精準劈進巨獸胸口暗紋中心。
    霧鱗在光刃下像被火烤的冰麵，"嗤啦"一聲裂開蛛網狀的紋路，巨獸的嘶吼驟然拔高，震得向雲耳膜滲出鮮血。
    它龐大的軀體開始崩解，半透明的鱗甲簌簌剝落，化作灰霧飄向空中，露出底下翻湧的暗紫色核心。
    "成了？"薄風的雁翎刀還懸在半空，刀疤隨咧開的嘴角扯得發紅。
    他剛要衝過去補刀，卻見向雲猛地抬頭——這位向來沉穩的領袖此刻瞳孔緊縮如針，盯著巨獸崩解後露出的地麵。
    "小心！"向雲的聲音帶著破音。
    原本被巨獸踩實的泥地突然泛起黑光，無數暗紋像活了似的從地底下鑽出來，在三人腳邊爬成蛛網。
    最近的那棵老槐"哢嚓"一聲扭曲，樹枝瘋長成蛇信般的尖刺，樹皮裂開露出裏麵蠕動的灰霧。
    柳夫人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她原本青白的指尖正掐進掌心："雲郎，這...這和我在古籍裏見過的"虛界侵蝕"征兆一樣！"
    向雲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天前係統掃描聖物時彈出的警告：【核心印記與虛界能量存在同源性，過度使用可能引發空間共振】。
    原來不是警告，是預言。"撤！"他拽住柳夫人的手腕就往林外跑，薄風的雁翎刀橫在身後，刀尖挑開兩根襲來的樹刺，火星濺在暗紋上，竟"滋啦"冒出青煙。
    但他們剛跑出十步，向雲的右臂突然傳來灼痛。
    他低頭一看，驚得呼吸一滯——原本順著血管遊走的金紋，此刻正像活物般啃噬他的皮膚，符文邊緣滲出黑血，連骨骼都透出詭異的青紫色。
    係統提示音亂成一片：【能量反噬等級提升至危險區】【虛界共鳴度突破臨界值】【警告！
    警告！】
    "雲郎！"柳夫人的驚呼混著風聲撞進他耳朵。
    向雲踉蹌著栽倒在地，後背撞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眼前發黑。
    他能感覺到符文在瘋狂吸收月光，皮膚下的血管鼓成青紫色的蚯蚓，連指尖都開始半透明化——這是要被虛界能量同化的征兆。
    "哥！"薄風撲過來要扶他，卻被一道無形氣牆彈開。
    柳夫人跪下來捧住向雲發燙的臉，她的眼淚砸在他額角，帶著涼意："別怕，我用心燈咒給你渡氣！"話音未落，她咬破的指尖剛要按上他眉心，向雲突然抓住她手腕："沒用的...這是權杖和虛界核心的共鳴。"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我之前...不該強行融合聖物能量..."
    天空突然傳來刺耳的尖嘯。
    三人同時抬頭，隻見原本霧蒙蒙的夜空裂開道黑縫，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撕扯布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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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縫裏滲出的黑霧比之前更濃，帶著腐肉般的腥氣，向雲的胃裏翻湧，差點吐出來。
    柳夫人的帕子突然自行飄起，白光在黑縫下顯得格外微弱，像隨時會被掐滅的燭火。
    "這是...虛界裂隙。"向雲的牙齒開始打顫。
    他想起係統數據庫裏的記載：虛界裂隙是連接現實與混沌的通道，裂隙開啟時，所有接觸過虛界能量的生命體都會被強製吸入。
    而他，此刻正是最大的"接觸者"——因為他的血裏，正流淌著權杖吸收的虛界核心能量。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三人腳下的暗紋同時發亮，泥土像被煮沸的水般翻湧，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哢"地撕開，冷風裹著腐臭從裂縫裏灌出來。
    向雲能清晰聽見裏麵傳來無數嗚咽聲，像有千萬人在同時哭泣。
    柳夫人的帕子"咻"地鑽進裂縫，白光瞬間被黑暗吞沒。
    "抓緊我！"薄風吼著撲過來，雁翎刀深深插進旁邊的樹幹。
    他的虎口再次裂開，血珠滴在暗紋上，卻連個泡都沒冒。
    向雲想抓住他的手，可右臂的符文突然爆發，一股巨力從他體內炸開，直接將三人掀向裂縫邊緣。
    柳夫人的發絲掃過向雲的臉，帶著她慣用的茉莉香。
    她死死攥住他的左手，指甲幾乎要嵌進他肉裏："雲郎，我不怕...隻要和你一起..."
    向雲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最後看見的，是薄風紅了眼眶的臉，是柳夫人被風吹散的青絲，是裂縫深處翻湧的暗紫色霧氣——那霧氣裏，似乎有雙和巨獸一樣的血瞳，正緩緩睜開。
    "要...掉下去了..."他的聲音消散在風裏。
    下一秒，三人的身影被裂縫吞噬。
    黑暗像張巨口，將最後一聲驚呼也吞得幹幹淨淨。
    隻餘下地麵上的暗紋還在發亮，像無數雙眼睛，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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