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摔一次好不好？”劉晟睿竟跟小狗打起了商量。
    但此商量，並非彼商量。
    隻聽話音才落下，劉晟睿便彎腰抱起了小狗，這一次他不光是鬆手那麽簡單，而是卯足了勁兒，用力的朝著地上扔了出去。
    “摔啊！”劉晟睿喊道。
    小狗痛苦地蜷縮成一團，這時候，它已經連逃跑和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了，更別提力氣，它雙眼泛著水光，烏溜溜的大眼睛就那樣望著劉晟睿，裏麵盛著對方根本讀不懂的悲傷。
    “真好玩啊！”劉晟睿感歎道。
    他現在特舒服，舒服到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似的。
    然而，一道突兀的聲音卻響了起來，還帶著震驚的、不可思議的、複雜的情緒。
    “劉晟睿，你在做什麽？”
    劉晟睿冷不丁聽見自己的名字，下意識朝著聲音看了過去，發現不遠處竟然站著自己的爸爸！
    沒錯，劉德凱今天原本在部隊加訓，上麵突然說要收一個證件，他記得之前有一次帶回家了，就想著幹脆回去拿過來，他可以跑步回去，就當是訓練前的熱身了。
    結果還沒回到家，隻是在靠近家附近的位置，他遠遠的便看見了自己的兒子。
    劉德凱的笑容剛浮現在臉上，便看見了劉晟睿對小狗做的一切，他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直到很久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出了這句你在做什麽？
    劉晟睿究竟在做什麽呢？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才剛滿三歲沒多久啊，甚至都沒來得及考慮送他去幼兒園的事情，這樣豆包大小的小孩，而且最近在毛老師的教導下，看起來已經改得很好了，似乎改過自新了。
    可實際上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那些殘暴是藏起來了，還是真的被消滅了？
    剛才親眼所見的一切就是答案。
    “蘇月牙說的那些話，超雄基因……後天根本改變不了……再好的教育也改變不了天性，根本沒辦法跟基因對抗，他是超雄，他是超雄，他是超雄，他有暴力傾向，他才三歲就已經開始虐狗了……”
    劉德凱像是突然間神誌不清了似的，口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念著些什麽。
    果然蘇月牙說的才是對的，書籍上寫的才是真理，什麽改變，狗屁改變，全都是假的，都他嗎是騙他的！
    所謂的改變和乖巧，都是裝出來的，裝出來的，裝……
    一瞬間，劉德凱的心裏變得空落落的，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黑洞，怎麽都填不滿，總是有空虛的、不踏實的感覺裹挾著他，讓他一秒鍾都不得安生。
    怎麽會這樣呢？
    不是一切都在向好發展嗎，怎麽就一瞬間，連世界都顛倒了？
    劉晟睿看過去。
    父子倆，四目相對。
    劉晟睿都來不及有什麽想法，對於自己跟小狗一起玩耍，被爸爸發現了，會有什麽後果，他來不及想，就是一陣失重的感覺，接著便是天旋地轉——
    他被憤怒的、衝過來的劉德凱一把抱了起來，準確來說，拎了起來。
    “啪——啪——”
    一巴掌接著一巴掌落在劉晟睿的屁股上。
    劉德凱單手拎起劉晟睿，另一隻手則化身巴掌，一下下的打屁股，一邊打還一邊問，問他知道錯了沒有。
    “劉晟睿，你居然在虐待小狗，誰教你這樣的，誰告訴你可以虐待小狗的？嗯？！”
    “知道錯了嗎？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嗎？！”
    “真能裝啊，平時瞧著挺好，還以為你改好了，變乖了，我本來都忘記你是個超雄的事情了，你為什麽要提醒我，為什麽要讓我再次記起來？”
    劉德凱不光是心慌，他還很痛苦。
    從一開始，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可能是超雄，從不敢也不願意接受現實，到被迫接受，他原本已經心如死灰了，已經對生活和未來放棄希望了。
    可毛冬簡的出現，她對劉晟睿的改造，又讓劉德凱的心死灰複燃，他覺得也許錯的人就是蘇月牙，也許超雄基因沒有那麽可怕……
    可現在，事實給了他致命一擊。
    從希望，到再次失望，是更加的絕望。
    “劉晟睿，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啪——”
    這次打屁股，劉德凱是真下狠手了，沒斂著手上的力氣，就是要劉晟睿痛，要他記住。
    “嗚嗚嗚……”
    雖然調皮搗蛋沒少闖禍，可劉晟睿怎麽說也是被寵著長到現在的，哪怕是以前總犯錯的時候，家裏也沒人這麽打過他，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打得這麽狠。
    可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隻是喜歡小狗，在跟小狗玩耍而已，為什麽要打他，為什麽要打得這麽痛？
    “嗚嗚……”
    委屈的劉晟睿哭得更加大聲，他好生氣，好討厭爸爸，爸爸就是個大壞蛋！
    “放開我，放開我！”劉晟睿不停地掙紮著，他又不是真的傻子，被打了還不啃聲，自然是要反抗的。
    不過他力氣敵不過父親，隻能被拎著打，他用盡全力的掙紮在劉德凱眼裏都不夠看。
    可這並不是一場較量。
    劉德凱打了幾下，也覺得夠了，他並不是什麽有暴力傾向的人，剛才隻是被眼前所見的畫麵給刺激到了，一時間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才打了劉晟睿幾下屁股來發泄。
    他內心很清楚，這根本不是打幾下的事情，關於劉晟睿的教導問題，可能他們一直都在原地踏步，所謂的進步，不過是假象罷了。
    可憐他們這些大人，竟全都被劉晟睿偽裝出來的假象給騙了個徹徹底底。
    他把人放了下來。
    劉德凱看著兒子，心情無比沉重，表情無比嚴肅，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劉晟睿，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剛才虐待小狗的你，才是真實的你，是不是，是不是？！”劉德凱吼道。
    他幾乎要崩潰了。
    劉晟睿壓根聽不懂劉德凱的質問，更看不明白他的痛苦，也理解不了此時此刻正在發生的一切，他隻是很憤怒。
    什麽想幹什麽，什麽虐待小狗，什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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