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殖質的氣味被金屬鏽蝕味取代時，林夏知道定位儀出錯了。他們本該出現在喜馬拉雅山脈e7區冰層下的史前遺跡，此刻戰術手電照亮的卻是布滿蜂窩狀結構的鉻合金牆壁。小刀用登山鎬刮開牆麵青苔，露出下麵反光的聚合物塗層——這是二十世紀軍用實驗室才會使用的防輻射材料。
    "坐標偏移了三個經緯度。"李昂的呼吸麵罩蒙著白霜，他正在用軍用手套擦拭牆壁上某種結晶狀附著物，"有人在我們抵達前重啟了地下供電係統。"
    突然亮起的警示紅光像潑灑的鮮血，瞬間吞沒了整個甬道。林夏的後背撞在突然閉合的防爆門上，戰術腰帶上的考古工具叮當作響。在頻閃的猩紅光線裏，她看到三十米外的走廊盡頭，八邊形閘門上用熒光塗料畫著骷髏標誌，標誌下方有道深達五厘米的劈砍痕跡。
    "這就是冷凍艙坐標對應的入口。"小刀的聲音帶著奇怪的顫音，他正用多功能腕表掃描門縫裏滲出的黑色粘液，"但生命探測器顯示......"
    刺耳的機械運轉聲淹沒了後半句話。走廊兩側的蜂窩狀結構突然翻轉，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激光發射器。林夏的瞳孔裏倒映出正在成型的紅色光網——那些光束並非筆直，而是像蛛網般在牆麵之間折射增殖。
    "退後！"李昂拽住想要衝上去的實習生陳墨。年輕女孩的防護服擦過某塊地磚，觸發暗格裏的老式錄音機。沙啞的男聲突然在密閉空間炸響："警告...第三區...病毒泄露..."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有什麽重物轟然倒地的動靜。
    林夏趁機將液氮罐卡進閘門液壓裝置，白霧騰起的瞬間，她注意到門框邊緣嵌著半枚變形的彈頭。黃銅彈殼上的生產編號被刻意磨平，但膛線痕跡顯示這是把改造過的馬格南手槍。
    "冷凍劑隻能癱瘓係統90秒！"她的戰術靴碾碎地麵凝結的冰晶，那些晶體在紅光中折射出詭異的紫暈。當最後一道激光束擦著陳墨的發梢熄滅時，眾人身後突然傳來金屬撕裂的哀鳴——他們來時的通道正在被三重合金閘門封死。
    李昂的戰術手電掃過正在閉合的閘門縫隙，光束突然定格在某處："看這個。"在第七層與第八層金屬板的夾縫裏，卡著半截森白的手骨，無名指上套著刻有"03"編號的鈦鋼戒指。
    "三年前失蹤的南極科考隊..."陳墨的聲音發顫，"隊長的身份戒指！"
    小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方才破解密碼鎖時吸入的粉塵在肺裏灼燒。當林夏遞過解毒劑時，注意到少年後頸浮現出蛛網狀的青紫色血管——這症狀與上周在敦煌洞穴裏接觸到的未知孢子一模一樣。
    閘門終於開啟的刹那，所有人戰士腰帶上的輻射計量器同時爆鳴。呈現在眼前的並非預期的儲藏室，而是布滿彈孔的環形大廳。十二具穿著防化服的幹屍以戰鬥姿態凝固在各處，其中一具屍體手中的火焰噴射器還保持著噴射狀態，將對麵牆上的金屬都熔成了鍾乳石般的垂墜狀。
    "別碰任何東西！"李昂攔住想要采集樣本的陳墨。他的手電光柱停在天花板某處，那裏用血畫著巨大的逆十字，十字中央釘著半張燒焦的工作證。林夏眯起眼睛辨認殘存字跡："...生物隔離區...危險等級sss..."
    突然活化的通風係統掀起腥風，將某具幹屍的頭盔吹落在地。滾出來的頭骨天靈蓋上，赫然鑲著枚軍製三棱刺刀。小刀蹲下身時，作戰靴踩碎了地磚下隱藏的玻璃器皿，淡黃色液體瞬間氣化成霧。
    "閉氣！"林夏甩出應急麵罩的動作慢了半拍。李昂卻反常地深吸一口氣，他頸側的青筋突然鼓起蚯蚓狀的凸起，變異肺葉過濾後的氣息帶著鐵鏽味："是神經麻痹劑，但被某種真菌代謝過..."
    話音未落，環形大廳中央突然升起六棱柱狀的操作台。全息投影在眾人麵前拚湊出殘缺的實驗日誌，畫麵裏的白大褂們正在將某個冷凍艙改造成培養罐。當林夏試圖調取更多數據時，操作台突然射出激光束，將她左手手套熔出焦痕。
    "這些彈孔。"李昂用匕首尖端挑起塊變形的彈頭，"5.56北約標準彈，但射擊角度顯示..."他突然側身避開某具幹屍倒下的身軀，屍體撞擊地麵觸發的聲控裝置，激活了牆體內隱藏的武器陣列。
    十二支脈衝步槍從翻轉的牆體內伸出，卻齊齊指向天花板某個不存在的目標。林夏順著槍口方向抬頭，看到通風管道表麵布滿指甲抓撓的痕跡，其間夾雜著用血寫的俄文字母"Бeжatь"快逃）。
    "他們臨死前在改造武器係統！"小刀突然撲到操作台前，帶血的手指快速滑動殘缺的全息菜單，"這些傻瓜想把激光陣列改成手動模式，結果觸發了..."
    整座大廳突然傾斜45度，陳墨尖叫著滑向突然裂開的地縫。李昂甩出登山繩纏住她的腰際，自己卻被慣性甩向脈衝步槍陣列。千鈞一發之際，林夏將液氮罐砸向最近的激光發射器，飛濺的冷凍劑讓三支槍管結霜卡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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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震動停止時，眾人發現地麵裂縫裏嵌著半截冷凍艙的外殼。林夏用冰鎬撬開表麵結霜的觀察窗，強光手電照出了內部駭人的景象——艙壁上布滿血管狀增生組織，操作麵板被人用指甲刻出"它們醒了"的英文血書。
    "這不是我們要找的文物級冷凍艙。"李昂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傳來，他正用鑷子從艙體夾縫取出半片生物組織，"這是二十年前"銜尾蛇計劃"的人體實驗容器，我們在南極冰層下發現過同類殘骸。"
    突然響起的電子合成音令所有人血液凝固："自毀程序已激活，請工作人員立即撤離。"環形大廳的金屬牆壁開始滲出瀝青狀液體，那些物質接觸空氣後迅速膨脹成泡沫狀隔離牆。林夏看到最近的出口標識在西北角，但通往那裏的通道正被不斷增長的激光網格覆蓋。
    "原路返回不可能了。"小刀擦去鼻血，他的虹膜不知何時變成了渾濁的琥珀色，"我知道有第二條路..."話音未落，少年突然用匕首割開手腕，將血滴在操作台的生物識別區。納米級的機械蠕蟲從傷口湧出，竟然開始改寫全息屏幕上的安全協議。
    李昂抓住林夏顫抖的手腕："他體內有實驗室的基因標識！"此刻他們頭頂傳來液壓裝置啟動的轟鳴，某塊天花板正在緩緩打開，露出後麵幽暗的垂直通道。腐爛肉類的腥風從上方倒灌而下，其間夾雜著類似金屬摩擦的詭異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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